可，对方根本没有去听他的，反而缓缓地，将一个一个戳人心窝的字眼，说了出来。
“悯悯，对不起……我在，最后，还是自私……了一次。”
“其实，你已经，发现……我是派了……吴刚去，刻意引导……你的了吧？”
“我不想，在……最后，还不能看你一面，所以自私地……”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听着周厉珩虚弱的声音，感受着这人的指腹在自己的掌心内勾动着，尤悯闭上了眼。
确实如周厉珩所说，从吴刚最开始出现，尤悯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故意设计的了。
只是，他根本不在乎周厉珩这样设计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确实，也想要找到这人。
哪怕，是陪着他一起去死。
“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人类，开始……我想的，是跟你，一起，就永远，睡在这里……”
“但是，悯悯，我发现……书，里写的，都是真的……看到，你哭，我就真的，舍不得，让你，跟着我一起……”
“你，不要在这里，待太久……”周厉珩并没有回答尤悯的问题。
他只是一直拽着他的手，偏执，又带着无限眷恋。
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睁开自己的眼睛，眨了眨被灰尘和血液凝到一起的眼睫，苍白的唇线抿直成了一条线。
“周厉珩，你口是心非的样子真丑。”已经找到了周厉珩位置的尤悯，又怎么可能当真就因为这人的一两句劝告而离开。
他直直地盯着周厉珩看了许久，最后低头，用唇瓣吻住了男人脏兮兮的睫毛，“不好意思，你想把我找来容易，可要把我送走，就难了。”
“而且，你最好，给我好好地活着。”沙砾的味道并不好。
尤悯在亲吻周厉珩的睫毛时说话，便无意识地，将一些小小的灰尘吻入到了口中。
咸涩的磨砂感传来，仿佛眼泪一般，让尤悯的心脏，又如针扎着一般疼了，“你多活一秒，我才会陪着你，多活一秒。”
“悯悯，你，我……”周厉珩早被身体的痛感折磨得，失去了知觉，但尤悯的温柔对待，却让他感觉，自己又重新被泡回了蜜罐里。
哪怕全身上下，每处肌肉都疼痛得，让他连视线都长期处在一片花白中，但他的心脏却暖得，足够他去对抗，无论是多难耐的痛楚。
“其实临行前，姜博士找我谈过一次话。”
周厉珩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尤悯看到了他眼底的光亮，终于松下来了一口气，他轻轻替他将额间的碎发拨开，声音平缓温和。
“他跟我说过，我的血液，虽然没办法用来制作疫苗，但却也会和你的血液，其他丧尸的血液发生很剧烈的反应。”
“也就是说，我的血液，是救治不了人类异能者的，但是对于大部分以人类血液为食的丧尸，却有着巨大的效益。”
“所以……”尤悯的话石破惊天。
事实上，周厉珩从来没想过，拥有自愈异能的尤悯，异能的作用居然是对丧尸这一方有作用的。
而这一点，就如他一直所站的立场一般，永远都在偏向于丧尸。
或者说，是偏向于他。
“但是，姜博士也说了，我的血液功效最强的，是刚由心脏输入氧气的动脉血，所以，这件事，需要你自己动手，或者说，是动嘴。”
尤悯的声音继续响起。
强烈的求生意识，和想要和尤悯携手此生的愿望，充斥着周厉珩的脑袋，让他不自觉，将丧尸特有的獠牙露了出来。
只是，自家悯悯这架势，似乎是想要自己像吸血鬼那样。
去吸食他颈动脉血管中，流动的血液……
“不可……”颈动脉是人类身体里最重要的血管，一旦被咬破，就有可能会面临死亡的危险。
这种以伤害尤悯为代价的事情，周厉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
只是，尤悯又哪会同意，“周周，乖，听话，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相信你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不会伤害到我的。”
颈动脉这种位置，不好自己动手去放血。
所以尤悯在先前，就一直没有跟周厉珩提起这件事。
可是现在，周厉珩是为了他，才受如此严重的伤，而自己也明显，已经把这人说动了，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放弃这样的方式?
“你难道没发现吗，我在这地下空间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并没有出现丁点的不良反应。”可尤悯都已经把脖子伸到了周厉珩面前。
对方却宁愿闭着眼睛，也不肯张口，将他的脖子侧方的血管咬破。
“其实都是因为我血液的新陈代谢，能够使我的细胞接纳这些丧尸病毒，所以我的血对你来说，没有危害……”
长长的解释落下，他依旧无动于衷。
终于，尤悯被逼急了。
“草，周厉珩，你是不是非要我自己隔开脖子，把血灌到你嘴里，你才肯喝，明明是个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的法子，你却要闹得……”
“我守寡?”看着被自己压在身底下的人恨铁不成钢。
尤悯直接爆了粗口，还不知耻地说了句他平时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
那三个字眼，哪怕只让他跟周厉珩两个人听见，也依旧尴尬得不行。
“悯悯?”好好僵持的冷沉气氛，终于被尤悯搅合得，软得一塌糊涂。
周厉珩难以置信地睁开眼，一时间，居然都忘记了自己身上那大大小小的，无数的让他不断疼痛的伤口来。
“是啊，周厉珩，我们两个才结婚，你就想着赴死。”
“可不就是让我守寡?”
“你放心，为了报答你这个时候如此为我着想，我绝对会替你立一座碑，等你一辈子的。”
见软的不行，硬的行，尤悯开始转变策略，抛弃了自己所有的脸皮，说起些不要脸的话，“我永远，都只会跟你去领结婚证。”
“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在深夜过来陪陪我……那不好意思，冬夜那么冷，我绝对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