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很不经意,就忽略了章华垣在旁人说到成天威等人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在当下,他脑海中回想的,全是自己这一路走来,和成天威,安强一起战斗厮杀的画面。
同时,他也还在继续说着话。
“只希望,最后的结果,也能跟你们所想的一样,我一个人死,就能换你们所有人的生。”
“不过,我其实也蛮期待你们能活下来的。”
“因为,你们这样的人,根本都不配死到丧尸手中。”
“你们,就配死在人类手里。”
“还真期待,当你们发现真相的时候,还能跟现在一样,能有足够的力气骂人。”
尤悯的视线朝底下的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眸光锐利却悲伤,似乎想要一次,就将底下所有的人的容貌全记到脑海里。
骤然得知自己的队友全部被章华垣谋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悲伤之外,还有更多的还有愤怒。
可是他的双手被人死死捆着,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从高墙上跳下去,致死地而后生,再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后,寻找新的机会复仇。
是,尤悯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预感。
那就是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一次跳下去,哪怕会受伤,但却并不会死。
就跟之前他被章华垣的手下捉住,在肚子被狠狠揍了两拳后,很快痛感就消失了一样。
他有种直觉,当时那种快速消失的痛感,大概率不是偶然。
而是很有可能,是他觉醒的异能。
既然跳下去,就能获得新的机会,那他为什么不赌一赌?
眼下坐以待毙,得到的结果只能是个死局。
“你什么意思!”见尤悯看着他们的目光里带了些莫名的嘲讽,底下的一群人又不服气起来。
不过,主要也是他那眼神看得他们一阵心慌。
那种神情,就仿佛他们是被蒙在鼓里的小丑一样,被人卖了还在替对方数钱的感觉。
“别信这孙子的话,他想挑拨离间,大家千万不要听信!”
“呸,说我们,你自己才是吧!”
“你不是要跳吗,赶紧的啊,谁还不会口嗨几句了?”
“赶紧跳吧,不然还等着我们推?”
“诶,不过你们说,他跳下去,那些丧尸就会离开吗?”
夹在嘲讽的声音里的,还有一两声算是清醒的反驳。
“这是不是有点太扯淡了,万一他一跳,丧尸反而开始疯狂攻击,我们该怎么办?”
只是,这种反驳根本没有意义,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哎呀,这尤悯跟丧尸是一伙的,它们肯定不会攻击他啊。”
“再说,你们同情他做什么,他是人类的叛徒!”
“啊——他真的跳了!”议论声仍在继续,直到最后,某个人的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随即,几乎是全部的人都看到了尤悯侧过身体,奋力翻过城墙的缺口,跳了下去……
“他还真跳了啊,还以为他是唬人的呢。”
“他掉到哪里去了,怎么看不到他的尸体啊?”
“这么高掉下去,人不死也残吧,肯定会出血吧,底下那些丧尸怎么闻到血腥味,一点异动都没有啊?”
“他不会是故意装的吧?”
“我也觉得,你们看刚刚尤悯跳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他肯定是在演戏,大意了,我们不应该让他跳的。”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算是放虎归山了,是吗?”
“章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尤悯被绑在城墙上的时候,底下的一群人全是在逼他跳下去的。
而等他真正跳了下去之后,众人又纷纷怀疑他的用心。
明明人都是当着他们的面跳下去的,他们也仍不知足。
全都聚集到了城墙边,探头往下看,仿佛非要看到他被丧尸肢解分食,鲜血淋漓,洒满城墙底下的土地才肯罢休。
没看到他们想要看见的画面,好些人皱了眉,转头去看章华垣,“这些丧尸也没走啊。”
“章队长,你说用尤悯一个人真的有用吗?”
“现在尤悯也没有了,万一底下那群丧尸攻了过来,我们又该怎么办啊,章队长,你想想办法啊!”
没有了攻击目标,一些人开始把矛头转向了章华垣……
城墙上所发生的一切,尤悯都已经不知道了,从他闭眼,纵身跳下城墙的那一刻起,他跟N市基地就只剩下仇恨了。
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从高十来米的城墙往下跳下去,实际上只需要几秒的功夫。
可在失重感包括住自己身体的那一瞬,尤悯就在这几瞬之间,还是在心底深处产生了一丝后悔。
如果,自己之前的预感都是假的,该怎么办?
那自己可能就会变成,第一个没有任何理由,却从城墙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的第一人吧。
如此想着,尤悯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即将与坚硬冰冷的地面触碰到的前一刻,屏住了呼吸……
“悯悯,我来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甚至尤悯最开始做好的,以为自己会在摔到地面上,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被摔断的准备,也没有如期发生。
在越发清晰的嘶吼声里,尤悯只感觉自己似乎被谁的臂弯稳稳地接住了来。
而他的耳畔,也清晰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紧接着,尤悯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和脚踝处的束缚猛然一松。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身处到一个视野极佳,却又十分隐蔽的角落里了。
面前的人,果然是周厉珩。
“那天你跳下墙去做什么,还一点前兆都没有?”
从近乎劫后余生的后怕中清醒过来,尤悯第一下,首先想到的就是狠狠锤了两下周厉珩的背。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
“对不起,悯悯,当时我找到了颗没有杂质的高阶晶核,本来想要把它带回来给你当做惊喜的……”
周厉珩任由尤悯在自己的身体上猛锤,眼底的心疼比手上的动作还要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