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八月里的春天>第038章 “你想吃什么”(补了一段)

  后来一直在做噩梦,梦到自己被黑手党追杀,在公交车上被人挟持,去同学家玩同学的爸爸被人追杀连累我们等等,一环套一环,最后我大口喘息着醒来,发现现实世界只有妖而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真是万幸。

  窗外天色已沉,像是又下雪了。

  床边清清冷冷,之前几天始终静默着跪坐在一旁的那道身影不见了踪迹。

  我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有点失落,也有点焦躁。

  疲惫地坐起身拿过外套披上,我掀开被子下了床。

  楼下没有开灯,一室昏暗,我四处看了眼,没见到白岂的身影。

  恐慌悄然从心中腾起,我喘息着裹紧了衣服,安慰自己道:他可能只是去超市了。

  我来到沙发上静静坐了会,目光落在了合拢的纸拉门上。

  院子里我还没看,但白岂向来对庭院没有半分兴致,他会在外面的可能性小得不能更小了,但我还是起身过去拉开了门。

  没想到这一下却在庭院中的雪地间看见了想要寻找的那个妖。

  琼芳连天,他茕茕孑立于雪中,微微仰着头看着飘落在竹叶上的雪花,似乎已然出神。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同他雪色的长发混在一起,如果不是那双凝翠的眼睛在雪白的世界中晃得惊心,我几乎要在这样密的落雪中找不见他。

  我顾不得自己没穿鞋,连忙跳下前廊冲进雪里,每一步都冷得彻骨,差点让我产生刀尖上跳舞的小美人鱼的联想,几步跑到白岂面前,我伸手把他肩上和头发上的雪扑掉了,着急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不冷吗?”

  白岂视线有些迟钝地落在我脸上,眼睫颤了下,落下了一点挂在其上的碎雪。他似乎才回过神,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下,看见我赤裸的脚时,微怔了下,立刻伸手将我从雪地中抱了起来朝屋内走去,边走边冷斥道:“怎么不穿鞋!”

  我趴在他肩头,冻得微微发着抖,“我急着找你啊,你在干什么啊?”

  白岂没搭理我,抱着我进入屋内,纸拉门“啪”地迅速合拢,挡住了屋外的寒气和风雪。

  他将我一路抱去了楼上卧房,将我放在了床上后,冷着脸转身走了。过了一会端来了一盆热水放在我面前,我看他是要让我泡脚的意思,就顺着他的意思把脚放了进去,那一瞬间的酸爽难以描述。

  等我脚泡热了,他将毛巾递给我,看着我擦了脚,又命令我将沾了雪的外套脱下,将我囫囵塞进了被子中,这才端着凉下来的水走了。

  我等了一会他都没回来,就再次拉开被子起身,想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刚下地就撞见他进屋,在他冰冷的注视下,我有点尴尬地慢吞吞地钻回了被窝里。

  白岂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冷视着我,嘲讽道:“你不会说话?找我不会叫人,一定要到处乱跑?”

  白岂很少用这种反讽的口吻说话,上次这么说话还是因为我在他用术法的时候去冒然抓他的手。

  我抿了下唇,觉得有点委屈,小声道:“你坐下说嘛。”

  白岂跟我僵持了片刻,在我床边坐下了,只是脸上依然全然冰冷。

  我想掀开被子去他身上窝着撒个娇什么的,结果手刚碰到被子边,他就在一旁冷道:“还嫌病得不够重?”

  我垂着头,瘪了瘪嘴,忍了一会没忍住,吸了下鼻子,“你这么凶干嘛。”

  白岂眉头似乎蹙了下,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声音放缓了些,回答了我之前问的话,“我只是去看雪。”

  我瞪向他,“哪有人这么看雪的,你都快成雪人了。”

  白岂不作声了。

  我跟他生气真是没意思,我缓了口气,“你怎么突然喜欢雪了?”

  白岂垂着眼将手伸过来,轻轻覆在了我搭在被边的手上,回答我道:“因为你说喜欢,所以我也想试着喜欢。”

  我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难以理解地看着眼前的雪睫低垂的妖。

  哪有这样的?

  他身体里到底有多么浓稠的情感,为什么分给我的这一点竟然有这么细腻的层次?

  是因为我没谈过恋爱所以太容易被打动了吗?

  可能是见我迟迟不说话,他就倾身靠过来亲了我的脸颊,低声问我,“页子,你生气了吗?”

  我摇了摇头,抽出手默默抱住了他。

  人有的时候会产生不管不顾的念头,比如此刻,我就在想——

  放弃计划算了,他图我什么就图吧,反正我总有一天会死的,能帮到他也挺好的。

  午夜过后,我一个人在房间中醒来,在静谧的黑暗中发了会呆。

  此刻的楼下,他正在跟跟腐尸亲密相拥吧。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之前我怕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有那种自我奉献的圣父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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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法花了快一整天时间才布置好,晚上九点我收到了岚云的短信,“阵法布置好了。”

  我将委托的钱给他转了过去,跟在旁边陪床的白岂说了一下,他只“嗯”了一声,再没给任何反应。

  到了午夜时分,白岂起身准备下楼,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去哪?”

  白岂在黑暗中静了片刻,“去楼下,如果今晚没事,明晚我留下陪你。”

  我只好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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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奇怪,低烧一直持续了五天,我竟然在布了阵法的隔日退烧了。

  白岂给我仔细测了几遍体温,像是终于确定我没事了,将我从被窝中挖了出来,抱在腿上,捏起我的下巴,轻软缠绵地反复吻我。

  直到我呼吸不畅推他,他才退开了转而去亲我侧脸。

  像是被花瓣亲吻了,从眼睑到鼻梁,从唇角到颊边,没有半分色情,只有单纯的亲近之意。

  来来回回亲了好一阵,他才终于松了怀抱,问我想吃什么。

  我从他纠缠不休的亲吻中察觉到了他的高兴。我后知后觉地确认到一件事,我这次持续了好几天的低烧似乎真的吓到他了。

  我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勾着他的脖颈,近距离凝视着他漂亮的眼眸,回答道:“我想吃你。”

  白岂应该从来没听过这种话,有些无法面对似的别开了眼,无言以对地沉默了。

  我挨近了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唇,贴着他的嘴唇边吻他边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岂扶着我的腰,就着这个姿势回应道:“没有。”

  我舔了下他的嘴唇,“那今晚你会陪我睡觉吧?”

  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我一边亲他,一边把手向下伸,隔着层叠的衣物摸向了某个位置。

  白岂忽然僵硬了,像是有些困惑,偏开头躲过我的亲吻,轻轻叫了我一声,“页子?”

  他没有阻止我的动作,但明显不适应我的行为,扶在我腰上的手隐隐有点将我向外推的意思。

  我感觉有点怪怪的,把手收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睛疑惑道:“你……没跟谁做过吗?”

  白岂同样疑惑地看着我,“你是指什么?”

  我怔住了,试探道:“做……爱啊。”

  白岂目光中的疑惑加深,但没出声询问。

  而我彻底震惊了,他跟腐尸居然是柏拉图的爱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我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腐尸也是个脑子不太好的,居然不对白岂下手,这不是便宜了别人吗?

  白岂见我在笑,目光也微微柔和了,挨过来亲了下我的鼻尖,问道:“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对上他专注温柔目光的那刻,刚才的开心又在瞬间尽数消散而去。

  得到他又怎么样,我是要离开他的啊。

  突如其来的沉重将我层层包裹,一刹那间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随着离别的脚步的靠近,我几乎已经能触及那想象中的疼痛了。

  怕白岂发现我的情绪变化,我又开始黏黏糊糊地亲他,亲了好一会才跟他解释起来,“白岂,有一种事能比接吻更进一步,能够更完整、更彻底的占有对方,你想不想试试?”

  我把嘴唇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刚才碰的地方,你有感觉吗?”

  白岂没吭声,连呼吸都轻到听不见了。我也没指望他回答,又道:“你想的话,可以把那里放进我身体里,完整、彻底地占有我。”我顿了下,补充道,“不过你不想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白岂扶着我侧腰的手稍微用力,很快又松开了。我以为他会回应我的邀请,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我听见他语调平常地问道:“早饭你想吃什么?”

  我有点沮丧,他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他一直都是用这种岔开话题的方式拒绝的,我还能不明白吗。

  我有气无力地把脑袋搁在了他肩上,“都行,随便。”

  白岂搂着我没有动,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无精打采,沉默了许久,忽然问我:“你很想做吗?”他顿了下,“陪伴到死亡的那一天,不是更好、更完整和彻底的占有吗?”

  他真的好纯洁。

  一个不懂爱的妖,却有如此正的爱情观。

  最可怕的是,我竟然被他说服了。

  我只是想让他睡觉而已,本来觉得做爱会让他更容易卸下防备,但既然他不想,那就不做了吧,总有其他办法。

  我从他的肩上爬起来,认真地亲了他一下,“你说得对,这种事是该慎重的。你以后有了爱的那个人,就去跟他做,会很快乐的。但除了他以外,你不要跟其他任何人做。”

  白岂听见我的话却眉头微蹙,似乎我的话令他不舒服了,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却又欲言又止地抿紧了。

  我从他腿上下来,有些不舍地轻抚了一下他的流银般的发丝,换话题道:“我想好了,早饭就三明治配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