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白鸽>第18章

  “但我不想打扰你……”亚伦当然想去,他表现得就像恨不能要时时刻刻贴着莱恩一样,但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爱你……”他从前很少说这个词,纵然是从前在军队里,因为他知道其中的分量,“该死的……”他忍不住嘟囔,“我怎么这么爱你……”

  亚伦最后疲惫地睡着了,莱恩缓缓拍着他,让人忍不住起了困意。

  在迷迷糊糊中他感受到了热气喷到自己耳边,莱恩同样有些倦意而显得模糊的回应:“我也爱你,亚伦。”

  亚伦第二天醒来,莱恩倒了牛奶。厨房里是小麦面包的香气,窗外隐约有鸟叫声。贝利尔后院的橄榄树枝叶倒映在窗上,他的鹅绒被被揭开一角。

  “昨夜已经帮你冲洗过了。”莱恩看他要起身,笑着说,“还换了被子床单,没必要担心。”

  亚伦脸红了红,他想起昨晚的自己。有些不敢看莱恩。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敏感到这种地步,或许会像查尔斯那样皱眉,久了……亚伦忍不住低头,连他自己也会对自己感到厌烦吧。

  “我很喜欢,亚伦。”莱恩看着他,放出网来,把他所有的情绪都捞进眼里,“没必要时时否定自己。”

  莱恩盯着他,直到他点了点头,他才不舍地将目光从亚伦身上移开。“睡衣在洗浴室里,牙膏也挤好了。阁楼的钥匙在悬窗上。”莱恩穿上外衣,“我或许得去找诺顿谈谈。”

  亚伦眼见莱恩出去了,揉着眼睛想下床,又看见门重新打开,莱恩急匆匆走进来,在他前额留下一个吻:“忘了这个。”然后他又快步走出去了。

  亚伦感觉前额滚烫,他瞪大眼睛有很久才慢慢地回神,条件反射地点点头,然后后知后觉地又忍不住笑出来。

  、第 11 章

  他从前不是没有听说过莱恩,那时他第一次沦落到地下集市的贩卖场,他觉得拥有这样一个地狱的人一定是什么恶鬼凶神。爱丽,查尔斯,任何一个来往的客人都会提到他,有褒有贬,大多都带着嫉妒。说是贝利尔家的小子,那德尔得势的时候,这种说法流传更广了。

  查尔斯说将他送出去的那天,亚伦以为自己会得到比现在更惨的下场。

  “他会收吗?”查尔斯盘算着,他收起鞭子,踢了一脚奄奄一息的亚伦。

  “谁知道呢?谁不知道他的作风,趁早让米切尔断了对他的念想。”爱丽这样说。

  “那是,竟然还和司令的千金玩,这小子是太不知轻重了。女人能管什么事?”

  他迷迷糊糊地,觉得全身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意。查尔斯让人给他清洗一遍,将疤痕临时涂抹药膏,再涂抹润肤的东西,他被彻底清刷一遍,像对待一头待宰的牲畜。

  昏昏沉沉中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戴上的锁链,被人扛进了一个看上去废弃了的屋子,但是开门的一瞬间灯红酒绿,像是另一个世界。

  查尔斯之前也带他去过这种糜烂的盛宴,那里有各式各样的人,亚伦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过征兵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能躲过的都不是好人。每次宴会过后爱丽就得专门找人抬着他们回去,要修养足足两周。

  但这次不一样,看上去他们是要将自己送走,这或许又是另一个地狱。

  他会死,这种惶恐和释然直到那件外衣落到他身上才结束。

  紫色的,奇异的眼睛,美丽的面孔,冷漠的神情,只是微微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仿佛不屑于停留。

  他一直在观察他,莱恩不像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他长得极为好看,带着一种瓷器般脆弱的美感。他也不像传闻中那样风流,至少亚伦很少见过他往家中带什么情人。莱恩或许有过情人,但他似乎都意兴阑珊,不愿去谈。

  但是他对亚伦很好,至少不糟。莱恩性格冷淡,对既成的事实却离奇地上心,比如说亚伦住进了他家里这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有时候莱恩带着好奇打量他,有时候是警惕的审视,有时候干脆将他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顺带准备好了餐具和面包。亚伦还是觉得审视更令他适应,因为他有充足的理由因此闭门不出。但莱恩照顾人就像工作一样无微不至——这可能是他的习惯,亚伦得强迫自己做些什么来回报他,即使这微不足道。

  他很神秘,或许办公都在他眼皮底下并不能体现这一点,但亚伦觉得他有时候看上去不像莱恩,至少不像他展露给他看的那一面。莱恩主动谈到他被锁在阁楼里的时候,亚伦总算知道了他很少出门,修筑暗道的缘由,难怪从前在联军里几乎没人提起莱恩·贝利尔,他也是个没有名字的人,可悲的,亚伦竟然找到了他们的共同点。

  莱恩很细心,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还是什么,有同时确保一切都运行得有条不紊的能力。亚伦尝尝白天见不到他,晚上也只休息几个小时,或许吧,有时候亚伦夜里可以从门缝里瞥见灯光。所以他躺到软垫上来的时候,亚伦惊愣了一瞬,却也没有去打搅他。就像他无意间照顾好他一样,亚伦觉得他的沉默应该也算一种保护和回报。

  莱恩第一次对他说看不到他感到烦躁,该死的,亚伦忍不住想,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勾人,虽然事实上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亚伦还是感觉到自己呼吸一滞。他经常这样说话而不自知,亚伦实在想以为他有什么别的企图的时候,莱恩无邪的,疑惑的紫色眼睛就先让他投了降。

  他开始忍不住自己,一想到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就躁动不安。莱恩的紫色眼睛像要让他陷入其中,让他想到了薰衣草,想到耀眼的宝石,他在怀疑与信任间徘徊,在绝望和惩罚中对这样自心萌发的生机感到厌恶。

  直到有一天,在轰隆的机器声里他清楚地听见那句人不能背负罪孽活着。

  竟然是这个他在努力去排斥的人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在被所有人指责一通后,这个地下集市年轻的贵公子,本该是站在顶端施舍的人却认真地,设身处地地给予了他对于存活的理解,让他抓住了苟延残喘的一线生机。

  好像从前的一切不安和抗拒都有了解释,都变成了他的视线离不开他的理由。

  即便自己也可能是他意兴阑珊不愿谈及的对象,也是生活闲余时可有可无的消遣,是他权势的证明也好,家里的摆设也好,

  亚伦无力逃脱,也心甘情愿。

  亚伦从悬窗上拿下钥匙,光照了进来。

  他看到两把很相似的钥匙,应该都是阁楼的。本是径自朝二楼熟悉的门走去,但他顿住了脚步。

  因为旁边还有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