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只是一条细细的口子而已,麻麻的,也感觉不到疼。
何幸递了纸巾过来,“给你。”
“不用。”洛时安已经拿出手帕给纪灿希包上了。
何幸就把纸巾收了回去,“去我家处理一下吧,前面就是了。”
纪灿希也说:“不用。”
他牵着洛时安的手对何幸说,“很晚了,我们要回去了。”
他对万慕的什么事情也不好奇了,他只想赶紧把时安带走。
妈的太危险了这地方。
但之后的几天,何幸总是在校门口等纪灿希,给他送上一杯热咖啡,陪着他回家,或者说几句便转头离开。
纪灿希其实很想说,他不喜欢咖啡,那苦涩的味道他一直无法习惯。
他还想说,何幸你不要来了,我知道你是万慕的朋友,可我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
这样的话,对着何幸温厚的满含希望的眼神,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
洛时安一直冷着脸,纪灿希的心里也闷闷地,而何幸总是自说自话,触及往事伤口时,心情也陡然沉了下去。
三人都不开心,但他们还是每晚都见面,或者一起回家,像是被胶水黏在一起,谁也无法抽身。
这一天的何幸出现时,脸上带着伤,他随意笑笑说,“路上见义勇为来着。”
纪灿希脱口而出:“你又不会打架。”
洛时安看着他,皱了皱眉。
“何幸!”杜铭突然从后面扑上来,“你回来怎么也不找我啊,退学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啊······去我家吃面吧,边吃边说!”
纪灿希道:“那你们去吧,我和时安想回去了。”
“老大别那么扫兴嘛,我老妈一直还问起你呢,走啊,洛同学也一起。”
洛时安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面馆还没歇业吗?”
“当然没有,我老妈每天都要煮好多宵夜等我回去,今天各位就帮我分担一下吧。”杜铭推着他们。
面馆里还有一两位客人在,杜铭妈妈对他们的热情有增无减,特别是纪灿希,就差搬个凳子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了。
“听说万慕学生喜欢重一点的口味,我便多放了辣椒,吃着可还行吗?”
纪灿希喃喃点头,“特别好,谢谢阿姨。”
何幸却把自己的那碗清汤面推到他跟前来,“你肠胃不好,还是少吃点辣吧。”
纪灿希愣了愣,摇头,“不用,我喜欢吃。”
一会儿,何幸又起身给他打了一杯温开水,“别吃太快,喝点水。”
杜铭说:“你还是这么照顾我们老大啊。”
“他什么时候成了你老大了?”何幸笑。
“那个,他把曹昆揍了一顿之后·······”杜铭挠挠头,“反正就那样了,我就想当他小弟。”
“是吗,看来小慕,真的变得很厉害啊。”何幸温柔的看着他,又问杜铭,“我记得这附件有卖红糖糍粑的吧,小慕很喜欢吃,我去买一份。”
杜铭随意道,“哦,出头往右转,第三家店就是,他们关门也很晚。”
“等我啊。”何幸起身出去了。
买完糍粑回来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洛时安,看那架势是专门等他的。
“洛同学这么快吃好了吗?”何幸笑。
洛时安冷淡的看他一眼,“你够了没有?”
“这是,警告吗?”
“我再说一遍,他是纪灿希,不是万慕。”洛时安漂亮的眸子里敛着怒气,“麻烦你,收起对我男朋友的殷勤,他用不着你照顾。”
“男,朋,友。”何幸玩味道,“你们在交往吗?小慕,都没有提起过呢。”
是没提过,但这些天都走在一起的人,纪洛二人的特别关系,除非是瞎了才看不出来。
“装傻很好玩吗?”
何幸摇摇头,“我可能是在装傻,但洛同学好像是真的傻。‘纪灿希’这个名字,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叫他吧。一开始,可能会觉得很特别,独有的记忆什么的,但是渐渐地,只有你一个人记得的纪灿希,和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的万慕,哪一个,对他更有诱惑力呢。”
洛时安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寒声道,“不用你费心。离他远点。”
何幸摊开手,“不如我们打个赌吧,看看半年之后,他会选择做谁。”
何幸忽地笑了一下,“这样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啊,因为我知道,你,输定了。”
※
周六,纪灿希去洛家找时安,约好一起出去吃饭的,杨阿姨却告诉他,时安生病了。
纪灿希敲了敲洛时安的房门,里面虚弱的声音回应,“进来。”
“这是你的药,还有粥。”纪灿希走进来,把托盘放在床桌上,小心的扶着洛时安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洛时安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脸庞虚弱,吃完药之后,他用勺子搅了搅粥,看着纪灿希说,“烫。”
纪灿希没好气道,“自己吹吹。”
洛时安说:“不耐烦了吗?那你走吧,我又没让你照顾我。”
纪灿希说:“好,我走。”
他迈着大步走出去,砰的关上门,却没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没一会儿,门又开了,纪灿希气哄哄的走进来,坐下,端起粥,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递过去:“张嘴。”
洛时安就张嘴吃了。
顺利吃完了粥,床桌撤了,洛时安说,“你无聊就先回去吧。”
“你以为我不想?”纪灿希瞪了他一眼,“洛时安,你有毛病是不是!”
洛时安很无辜:“我现在就是病人啊。”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侧着头枕着枕头,嘟囔道:“唔,最近倒春寒,晚上没注意盖好被子就——”
“连窗子都不关?”纪灿希拆穿他的谎话,“寒风吹了一晚上,也没注意到?”
洛时安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的?”
“杨阿姨告诉我的。”纪灿希烦躁的抓住头发,“你就是故意的!存心让自己生病是不是!”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何幸打来的。
他们三人要一起出去吃饭。
去万慕与何幸的老地方。
纪灿希看着来电显示,无意间瞥到洛时安的目光,他也猜到了是谁,眸色瞬间黯淡下来。
该不会——
纪灿希心里咯噔一下,接着,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关了机。
“不接吗?”洛时安的神色放松了些。
纪灿希走到他床边,半蹲着,抬手摸了摸洛时安的头发,轻声问:“时安,是不是因为何幸?”
洛时安没有接话,但看向纪灿希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傻子,怎么这么傻!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纪灿希焦急道。
“我——”洛时安刚要答,却猛地咳嗽起来,这一波咳嗽来得迅猛,偏着头朝着地板咳完之后,嗓子又干又疼,肺里也隐隐作痛。
纪灿希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轻轻拍着他背。
洛时安感觉舒服些了,后脑勺陷在枕头里,一出声嗓子都哑了,“没事了。”
“没事个屁!”这小脸还能再瘦一点吗?
这男朋友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想到那天晚上他差点被花瓶砸到头,纪灿希心跳都要骤停了,现在的心又是一抽一抽的疼。
“时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约定过,有什么事不可以憋在心里,要坦诚相告。现在我们再加上一条,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别拿你身体做赌注。”纪灿希的声音很温柔,“你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不准你伤害它。除非,你就存心想看我难过死。”
纪灿希又想到时安小时候,把玻璃渣子往手心里攥的场景,连同那一份,也带着抽痛起来。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洛时安声音暗哑,又带着浓浓的委屈,“灿希,你要我看着你的,一直看着你,我是这么做的,但是你,没有只看着我。”
纪灿希愣住了。
“我觉得,你最近变了好多,可是又说不上哪里变了,但我知道,是因为何幸的出现。”洛时安握住他的手,语气恳切,尾音还微微发着颤,“灿希,我很害怕,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见他?”
时安体温本就偏凉,此刻更是凉得吓人,纪灿希只感觉有人拿刀子往自己心口上戳一样,心疼得不行。
他把时安的手揣着自己怀里,又俯身紧紧抱住他,连声道,“好好好,不见不见,时安你别怕,以后我不见他了,见到他我都绕着走行不行,别怕,我没有变,死都不会变的······”
都去他妈的吧!纪灿希想,把他家的宝贝弄得这么难受,他谁都顾不上了,爱咋咋地。
※
不知道何时,纪灿希已经在洛时安身边躺下了,还搂着他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但很踏实。
洛时安睁开眼的时候,纪灿希正满含笑意的看着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醒了,感觉怎么样?”
洛时安还没来得及说话,纪灿希的额头又贴上他的,嗯的一声道,“好像退烧了。”
洛时安后知后觉:“你离这么近,不怕被传染?”
“我身体素质好。”纪灿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眼底盛着的爱意似乎可以将人溺毙,“就是有点可惜。”
“什么可惜?”洛老师因为生病,脑袋有些迟缓。
“想打个啵儿。”纪灿希一本正经的说,“但科学研究表明······唾液传染的机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