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神君的养狼之路>第29章 记忆

  地下墓穴的另一侧, 在一侧血池的后面有一件简陋的卧室,茯涟趴倒在床榻前三步的距离, 再无半点力气,就这样昏迷着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 身上那条深可见骨的软鞭之痕还在滋滋地流淌着黑色的鲜血,伤口从她的左侧的肩背直直的贯穿到右侧的腰际,龙吟的特性使得伤口无法闭合,只能这么敞开着渗着血,将她一身浅色的衣裙染成了墨色。

  不知就这样昏迷了多久,她微弱地呼吸着,强撑着睁开了眼皮, 听到一阵脚步声逐渐地靠近。待脚步声停下,她看到一双紫色红纹靴停在她的眼前。

  “你可真是让我难办啊,让你去把孟章引过来而已, 偏偏要不知死活地想杀他,弄得自己这么狼狈不堪。”悦耳的男声从头顶上传来, 语气好似有些叹息, 却又带着一些漫不经心。

  茯涟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张了张嘴,艰难地道:“你是......丹堰?”

  男子轻笑了一声:“是啊,该不会你恩人都认不出来了?当初可是我把你从冰川内救出来的。”

  丹堰用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面孔, 再看看自己一身修满红色曼珠沙华的深紫衣袍,神色有些怀念:“如今总算是能将肉身彻底凝聚好了,之前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莫不是看了都难受?”

  说完将茯涟隔空托起,将她放置在她平日的床榻上,让她头侧向自己这边,使得她睁眼就能看见自己的面孔。

  茯涟撑着眼皮睁开,看见面前的男子面容十分艳丽,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妖艳之气,却不觉得女气,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丹堰的真容,先前要么就是一团黑雾,要么就是一张无脸的恐怖面孔,据他所说,是他肉身被毁,暂时不能凝聚人身。

  丹堰走到床榻前,看着茯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反从前那种疯狂又极端地面孔。他轻笑了一声:“如何?是不是看呆了?”接着又将目光移到她背后那条深可见骨的鞭痕上。

  “啧啧,好歹是故人,孟章传闻待人和睦,却对待魔族从不心慈手软,看来是真的。”

  茯涟启动着唇,断断续续地呢喃:“你....有办法....治好..这些...伤吗?”她将头偏地更歪了些,将那额角上的血痕给丹堰看:“我不想......匕夕复活后....看到我这样。”

  丹堰眸中神色微微一动,轻笑:“伤我是能治,只是这疤痕落在你的魂魄上,我却是去不掉的。”

  茯涟神色一黯,将头转过去埋回枕头里,听到身旁的人又道:“不过,我可以帮你把脸上那道痕迹做成个纹身”他指了指身上的曼珠沙华,“就刺成这个图样可好?”

  茯涟嘴里犯苦,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道了声:“好。”

  如今她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她闷着头,问道:“你说的计划,真的可以让匕夕复活?”

  丹堰笑道:“当然,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都有不想失去的人。”

  茯涟不再说话,筋疲力竭地又睡了过去。

  丹堰将视线瞥向外面的血池,沿着那条血线延伸的方向看去,穿过那道墙壁,就是已经进入启夜记忆的砂月与孟章。

  他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冷笑,闭上眼睛将神魂出壳,隐秘了气息飘向那冰棺之室内。

  ......

  进入启夜的记忆后,砂月与孟章二人在一团迷雾中整开了双眼,手牵着手看着面前出现的那个白衣身影。

  那个人转过头来,正是先前冰棺中那个男子的脸,他整开了双眼,那眉眼间的风华让人移不开眼,只是那身影漂浮在空中,毫无依靠,仿佛风一吹就要散去。

  他的目光看向砂月,又好像在穿过她看向远方,声音悠远而绵长:“许多年了,终于有人看到这段记忆了。”

  砂月问:“你的记忆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孟章在一旁道:“这是启夜死前留下的记忆,你无法与他对话的。”

  果然启夜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道:“不论你是谁,既然与我有缘,就希望这段往事能助你避免后世的劫难吧。”

  说完启夜的手一挥,一段段地场景就出现在砂月与孟章的眼前。

  在看到启夜的故事之前,砂月还对着孟章来了一句:“我原以为整个神界找不出来比你更温柔的男子了。”

  孟章笑:“难道在你心里我很温柔吗?”

  砂月闭了嘴,不理他,专注着去看故事去了。

  ......

  启夜的一生无疑是绚烂的。

  他出生的时候就是出生在四大神族里最强盛的白方族,并且被认定为最符合继任族长的人选。

  少年时期的启夜是在一片众星拱月和满怀期望之下长大的,那时候的他被当时的族长看中,寄养在膝下,找了个最好的老师来教他修行,自己则是传授他各种立世之理。

  白方的老族长曾经牵着个头还不高的他,走向了白方领地中最高的那座山顶。

  族长领着他向下眺望而去,正好能看到整个白方族群的全貌,他问道:“你站在这里,有何感觉?”

  少年启夜定定地看了看山下的族人们,道:“苍穹之间,我如尘埃。”

  族长摸了摸他的头,眼神越发慈爱,他叮嘱道:“族长之位不是荣耀而是重担,若有一日你自身利益与全族利益相悖时,希望你能正确的取舍。”

  少年的启夜自以为已经明白了老族长的话,于是点点头,承诺道:“启夜立誓,有生之年必以身相护全族,若遇取舍,必以族人为先。”

  那时的他不知道这个誓言会成为他一生的牵绊。直到有一天,族长在一次与归元族的冲突中,为护全族战士逃出不小心落入的杀阵,以一人之身抵挡,摧毁阵眼,埋骨于阵中。

  生而为神的启夜从来不懂生死离别,那一瞬间他感觉天地似乎都失了颜色。他曾以为自己将会永远生长在如父亲一般的老族长的羽翼下,却在匆匆之间不得已地忍着伤痛登上族长之位。

  他在族人前强颜欢笑地整顿大受挫败的族人,夜里梦回时,时常梦见老族长依旧和睦地牵着他的手登上那最高的顶峰,一遍一遍地教导着他。

  那段时期是少年启夜最黑暗的时期。人总是在最脆弱的时候想要抓住些什么,寻找另一个寄托来抚平曾经的伤口。

  而另一个寄托则是个与他一般大的少年。

  这个少年名唤丹堰,就是之前一直教导他修习的那位师父的儿子。

  启夜与丹堰的相识其实十分偶然。丹堰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教导那个被内定为下一任族长的少年,却一直从未见过他。原因是丹堰觉得自己的父亲自从开始教习启夜修行以后,少了许多对自己的关心。

  然而在那场老族长丧生的杀阵中,他的父亲也留了下来,一同永远埋骨在那里。

  两个同时失去亲人的半大的少年,就在一次祭拜先人的时候见了面。

  启夜当时刚刚稳定了族内的不安之心,一身疲惫拎着一坛酒躲在老族长与师父的墓碑后一醉方休,就在他喝的迷迷糊糊地时候,迎头走上来一个紫衣少年。

  那少年面容与师父有几分相似,却在眉宇之间颇有艳丽之色,一双眼睛凌厉异常,带着几分桀骜冷冷地看向启夜。

  “你就是那新上任的族长?”少年的声音十分冷漠,眼神更是像在看什么垃圾。

  启夜此时已经有些微醉,他自嘲一笑:“是啊,最没用的族长躲在这里喝酒,还让人撞见了,呵。”

  少年怒斥:“我父亲与族长用命换来的安定,你却在这里懦弱得喝酒!”越说越气愤,连带着少年时期被分走的那点委屈也发了出来,一拳带着灵力打了过去,启夜不躲不闪刚好打在了他的脸上。

  少年没以为自己会打到他,愣了一下,启夜头被打到一边,伸手擦了擦嘴角破皮溢出的一丝血迹,冷笑一声:“你也来了,不过是个跟我一样的懦夫,有什么资格说我!”说完,也许是醉过头了,也一跃而起,将同样带着灵力的一拳打向那个少年的脸。

  少年本来打完人以后怒气有些消散了,谁知对方反打了过来,瞬间暴起,就这样扭打做了一团,连一旁的酒坛子都打翻了。

  最后二人鼻青脸肿地倒在目前,大口地喘着气,谁也没了力气。

  启夜像是清醒了些,扭头看向一旁倒着的少年,问道:“你是师父的那个儿子?你叫丹堰?”

  丹堰还在气头上,并不回答他,直回给他一个似要杀人的眼神,根本不肯回答他的话。

  启夜也不介意,他摊手躺倒在地面上,双眼望着空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丹堰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

  启夜笑地越发停不下来了,直过了半晌,才停下来道:“笑终于有个人能与我打一架了,这些天真的憋死了。”

  丹堰哼了一声不说话,启夜着他坐了起来,用脚踹了他一下,道:“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我自小与老族长膝下长大,如今没了族长算是孑然一身,你呢?我师父去世后应该也就剩你一人了吧。”

  师父一直是个鳏夫,启夜是知道了,所以他断定丹堰也是与他一眼现在举目无亲了。

  丹堰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好歹你的父母都在。”

  启夜摇头:“我亲生父母从小没见过我几回,我与他们也并不亲近。如今我一个人住在族长的殿内,总归是太过冷清了。”

  他端正坐好,面朝着丹堰,认真地道:“我看您修为和身手都不错,要不你搬来住我旁边吧,你好跟我做个伴,日子也能不那么无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