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不就是酒楼嘛,你去隔壁给我俩端些饭菜来。要二两牛肉,大骨汤,一桶米饭,再烫一壶酒。”女子吩咐道。

  江月牙今天心情也不好,早上刚闹了一出,现在只想把他俩打发走,便伸出右手说道:“那请二位先把菜钱给我,我再去隔壁替你们买。”

  “你这女娃,怎这么不懂事!”猴腮女子不耐烦道,“都说了我们是胡三娘的亲戚,这不是她的店?哪有亲戚上门,还让亲戚花钱的道理。”

  “那你先等等,我去回禀娘娘,让娘娘给你们接风。”江月牙走到后面澡堂找春芽,要她先替自己看店。

  “不用这么麻烦!”女子在后面大喊道,但屁股一直紧紧贴在椅子上,纹丝未动。

  她刚掀开帘子,就发现春芽正快步往女子澡堂的方向走,“春芽,春芽。”

  春芽回过头,见是江月牙,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拉住她,还探头看她后面跟来人没。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江月牙不解地问道。

  两人穿过澡堂来到后院,春芽这才放心说话:“那两口子我认识,我们家那边有名的长舌妇、麻烦精。我可不想被他们缠住。”

  江月牙想了想,问道:“那二人和娘娘沾亲带故吗?”

  春芽沉吟道:“那女的以前是胡大娘儿子的奶妈,很得胡大娘喜欢,就冲着这点在玉城横着走,惹是生非。”

  “你从后门出去,如实对娘娘禀报,看她要怎么处理。”江月牙吩咐道。

  春芽脸色有些为难:“这……我哪知道娘娘在哪儿啊。”似乎不是很想接这个活,她最近背着江月牙,和林掌门眉来眼去的,见到胡三娘难免会心虚。

  “这个点,她应该在听雪楼看戏呢,你去问问。”江月牙催促着春芽往外走,而大厅的两口子见江月牙迟迟未归,自顾自往澡堂走,把男澡堂里的客人统统赶走,两人脱了衣裳进了汤池。

  有伙计想阻拦,那猴腮女子双眼一瞪,张口便是:“这是我亲戚的店,到时候她要让我来做主,我就把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全部辞掉!”

  今天恰好阿大不在,一时伙计们面面相觑,全都被震慑住,也没去考虑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也不是自己担责,就由着他们去了。

  客人们哆嗦地站在大厅,就等江月牙出来讨个说法呢,一时间闹嚷嚷的,令她头疼不已。先是把钱退了,又各赠送一袋玉脂粉,才平息了客人们的怒气。

  江月牙站在门口,她赌胡三娘一定会来。

  没过多久,春芽乖巧地跟在一座花轿子,走到澡堂门口停下。江月牙赶紧走过去掀轿帘,将胡三娘扶了出来。

  胡三娘阴着脸,嘴角下沉,不太高兴。正好两口子洗完澡出来,嚷嚷着要吃饭,打发伙计们给他俩去隔壁端些好菜好肉来。

  “几十年不见,侯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来了恒城怎么不先来找我?”胡三娘挑着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侯姑咧嘴一笑,亲热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三娘你贵人多事,我怕打扰到你嘛。”

  胡三娘捡了个椅子坐下,侯姑见状赶紧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她男人这时候倒木木的,傻站在一边不说话。

  “你这次来恒城做什么啊?”胡三娘看也不看侯姑,像是怕脏了自己的眼似的。

  “我孙子要娶媳妇儿,家里没钱。大娘说恒城钱多,让我和我家那位一起来淘淘金。”

  “淘金淘到我头上了?”胡三娘瞥了她一眼。

  侯姑嘿嘿一笑:“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大娘说她也要来恒城看看你,顺便办些事。”

  胡三娘眉头一皱,见客人都站在门口不进来,本来她好好地在看戏,被突然叫过来已是扫兴,现在还耽误她赚钱,便说:“你们俩还没吃饭吧?先跟我走吧。”

  说完就把两人带走了,江月牙总算舒了一口气。

  到了下午客人渐渐少了,江月牙把店门掩上,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屋外北风呼啸,行客匆匆。屋内火炉上温着羊肉汤,满室肉香。春芽在隔壁春风楼买了一袋馒头,两人围着火炉喝汤吃馒头,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刻。

  鲜白的羊肉汤在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刚出炉的白面馒头热腾腾的冒着气。江月牙洗干净手,给春芽掰了一半。

  “你爹在牢里还好么?”江月牙看了春芽一眼问道。事情已经过去快两个多月了,两人一直没有提过这事。

  “应该还不错,娘娘嘱咐了市署的人多加照顾。”春芽灵动的双眼,短暂地露出迷茫的神情。一提到这事,她就想起她娘催着她嫁人,对方是个病秧子,要她嫁过去冲喜。

  春芽吓得连夜逃回恒城,至今没和家里人联系。

  两人吃完饭,身体暖和不少,正要躺在榻上休息,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春芽?春芽?你在里面吗?”胡管家语气听上去很着急,春芽连忙起身开门。

  “你爹出事了,赶紧和我走一趟。”

  春芽还没来得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推着上了马车。大门一下子被冷风吹开,江月牙瑟缩着身体,关上门将风雪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