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牙听完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痛,虽然她也身世凄惨,但起码她的爹娘和兄长都无比疼爱她。他们在世的时候,自己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傻孩子,要学会反抗知道吗?”江月牙继续给她擦手擦脸。
春芽感动得哗哗流泪,啜泣道:“你如果是我姐姐就好了。”
“我把你当我妹妹,你不把我当姐姐?”江月牙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春芽一愣,以为月牙真的生气了,结结巴巴说道:“我在心里把你当姐姐的,当你这么好,我不敢奢望。”
“真是小傻瓜,以后有什么记得和姐姐说,知道吗?”
“嗯嗯。”春芽点点头,转过身抹泪。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神情有些惭愧。她娘没打她,那些伤痕是她自己弄的,专门吓唬她娘的。
她只是太寂寞了,想得到江月牙的同情。
“你先睡吧,我守着你。”江月牙给她掖好被角,拍拍她的背。
“砰砰砰”,有人敲门。江月牙走到门边问道:“谁呀?”
“江姑娘,是我,阿大。主子见你不在家,正发脾气呢,你赶紧和我走一趟吧。”阿大语速飞快地说道,生怕多耽误一刻钟,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江月牙沉吟了一会儿,没想到春芽起身,善解人意地说道:“姐姐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情,我会叫老八帮忙。”
“你别乱动,小心着凉。”江月牙把炭盆里的火拨了拨,又重新给春芽掖好被子:“那我先回去一趟,你有什么事儿就摇铃,老八听到会帮你的。”
“嗯。”春芽乖巧地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又觉得江月牙这么紧张有些好笑,她可能是忘记了她是一头赤狐。虽然年纪小,但区区感冒还是奈何不了她的。
阿大在门外,急得直扯自己的头发,见江月牙出来,松了一口气。“噗”的一声,化成一只三尾藏狐,催促道:“江姑娘快上我的背。”
江月牙清楚胡宅没几个凡人,但阿大陡然在她面前化成一只狐狸,还是吓了一跳。但见阿大似乎很焦急的样子,她也只得咬咬牙,攀上他的背。
阿大背着江月牙在月夜里疾驰。弦月高悬,冷风只往她脖子里钻,幸好阿大的身躯毛茸茸的,还算暖和,就是体味有点重。
黎元秋冷着脸坐在卧房床边,他的手受了伤,脸上也有爪痕。那条被他奋力藏着的橘白相间的尾巴,正在床上扫来扫去,显示着主人心情不耐烦。
“怎么了?”江月牙一推开门,就看见地上一片凌乱,铜盆倒盖在地上,水渍、药粉散了一地。
她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又看见他身上的伤痕,大致明白了七七八八。也没管地上的狼藉,走到他身边坐下,抚摸着他的背,温声问道:“又去打架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都不回来?”黎元秋的语气凶巴巴的,好似江月牙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春芽生病了,我在照顾她。”
“哼,她是你什么人,一个小小的丫鬟,也值得你费心照顾?”
江月牙知道他是心中有火,要发脾气,也不再和他多费口舌,走到门外叫阿大让小厮送干净的布带和药膏来。
她耐心地给黎元秋擦脸上药,又让他张开手换寝衣。黎元秋就跟小孩似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冷眼看着她折腾。
江月牙打扫干净地面,又草草把自己洗干净,熄了灯和衣躺在他身边:“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不是去打架了么。”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架?”
江月牙也是个耐心的,由着他:“那你为什么要打架?”
“我希望他们尊敬我、接纳我。”
屋内昏暗一片,江月牙看不清黎元秋的神情,但她知道他说的是谁。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黎元秋母亲的族人们,但自从黎元秋母亲生下他,母子俩就被驱逐出沙镇。
他们不能接纳黎元秋这么个半人半妖、不伦不类的妖怪,而人族又认为他是妖怪,毕竟他长着一条大尾巴。
“你那药吃了有效果吗?”江月牙轻声问道。
“别提了。”黎元秋不愿多说,自从他吃了那药,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以前他总是想扑倒江月牙,但那药让他想扑倒可爱的男孩。
今天他会跟人打架,也是因为对一个雄性狸猫妖动手动脚了。对方骂他是人妖,两人缠斗在一块儿好久,但越打他越兴奋,越想扑倒对方。
人与妖不得结合,这是蓬莱岛上的规矩,但规矩是规矩,架不住每年都有半人半妖的孩子出生。
但这些孩子不得修习,不得接受教育,只能做最卑微最肮脏的活儿。黎元秋幸运,就在于胡三娘收养了他,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对待。
“那你还会继续吃那药吗?”江月牙旁敲侧击地问道,她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和他结婚,毕竟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继续是半人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