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采不解地看着舒愉,湿漉漉的眼中满是懵懂与迷茫,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往日冷心冷情的人,看起来仿佛是被折辱到了极致,连固守的自尊都抛却了。

  舒愉忍住想要将他弄得破碎的冲动,握着他的手,放了上去,问道:“自渎过吗?应当是有的吧,除非你压根不是正常人。”

  晏采仍然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似是不满她毫无动作,他又开始在她身上亲吻。

  舒愉制止了他的动作,凑到他面前,看着那漆黑的瞳孔中她自己的影子,认真问:“晏采,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不回答,脸上又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青筋似是要突破那冷白的肌肤,全身都在叫嚣着不满。

  舒愉笑吟吟地拍拍他的脸,“快说,我是谁?”

  思考这件事对晏采来说是巨大的折磨,他的意识已经被欲念全盘吞噬,只渴望得到眼前这个女人的满足。

  但她却不满足他。

  她的声音就像是摄人心魄的魔音,加重了他的痛楚。

  在无边的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清醒过来,看着她说道:“舒愉……”

  舒愉眼睛一亮。

  她没想到,他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却还知道她的名字。

  她亲昵地亲吻晏采的唇,安抚地说道:“乖,别急,我教你。”

  这缓慢的举动好像稍稍消除了晏采的一丝痛苦,很快,他已不再需要舒愉的帮助。

  舒愉走出浴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其实她此刻也迫切地渴望着。毕竟她馋晏采的皮囊已太久太久,而且他刚才的姿态着实诱人。

  全天下可能都找不出比他刚才的模样更具诱惑力的男人。

  但是,尽管药是她下的,她也不想把自己当作解药的工具。

  她做那种事,是去享受快乐的,而不是替男人纾解欲.望。

  过了许久,只听一声闷哼,晏采似是已将药性全部排出。

  他看了舒愉一眼,似迷茫似清醒,然后就晕了过去。

  舒愉替他清理了一番,将他抱回床上,开始认真帮他疗伤。

  晏采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舒愉整个人卧在他怀中,脸颊贴着他未着寸缕的胸膛。似乎是疲惫极了,她睡得很沉。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他脸色煞白,下意识将舒愉推开,目光中是沉沉的怒意。

  舒愉被他推醒,眼皮半开半合地看着他,声音软绵绵的:“吃饱了就不认人?我还想多休息一会儿,别吵。”

  她手搭在他身上,继续闭目休息。

  记忆犹如一团纠结缠绕的丝线,晏采记不太清自己在迷茫之中究竟做了什么,结合舒愉的话语和神态,他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惨然道:“我从未想过,副宗主会这般无耻。”

  舒愉眼睛都懒得睁开,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哼了一声:“我花费这么多精力帮你疗伤,反过来还要被你骂无耻?”

  “下药也是为了疗伤么?”晏采讥讽道。

  “那是自然。这味药就是有这么一点奇怪的不良影响。”

  晏采双拳紧紧握着,整个人浑身紧绷。

  舒愉只觉得身旁的躯体一下就僵硬了起来,她坐起身,不满地看着晏采:“何必装出这副模样?仙君你拉着我求欢的样子,这么快就忘了?”

  舒愉回味一番,啧啧称赞,摸了一把他光滑的下巴,对他微笑道:“我可是会铭记一生呢。”

  晏采平复着剧烈波动的心神,努力平淡地说道:“无耻。”

  舒愉睁大眼睛,指着自己道:“你说我无耻?既然你这么高洁,这么不想被他人侵犯,怎么不拼了全力同我玉石俱焚呢?仙君你肯定是有这个本事的,无非是你不想罢了。”

  舒愉刚说完,觉得自己这套话语莫名其妙得熟悉。凡俗界那些欺辱无辜女子的牲畜,好像就是像她这般说的,施暴者反而怪受害者不反抗。

  不过舒愉清楚自己一向都是凭着双重标准行事,晏采也不是那些可怜的女子,便继续道:“既然是你不想反抗,又怎好意思骂我无耻?”

  她笑盈盈地凑到晏采耳边,温柔道:“你不但不反抗,而且你宁愿伤害你自己,也不愿意伤我分毫。”

  晏采说不过她,索性闭口不言。

  舒愉又一口亲了上去,笑嘻嘻重复她之前的结论:“我说过,你沉默时,我就当你在向我索吻。”

  对于晏采来说,舒愉此时的亲亲抱抱都算不得什么。当务之急,是巩固他自己摇摇欲坠的道心。

  他压下那些无益的杂念,进入自己的识海修炼。

  舒愉摇摇头,不争气地看着他,嘀咕道:“这么大摇大摆地就开始修炼了?是笃定我不会伤害你?都吃了一堑,竟还未长一智。”

  不过她也确实舍不得伤害他,便又继续休息。先前给晏采疗伤确实耗损了她太多精力,不一会,舒愉便开始酣睡。

  晏采刚进入识海,便察觉到自己的元阳并未被掠夺,不由得一怔。

  他潜下心来,神识逐渐恢复清明,之前的一幕幕逐渐出现在他脑中。

  想到自己对舒愉做了些什么,他心神一下子掀起巨大的动荡,识海内的雪山都开始晃动。

  他连忙退了出来,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看着舒愉沉静的睡颜,晏采心中稍稍安稳片刻,很快却又被更为凶猛的浪潮吞没。

  他运转功法努力调息,免得舒愉又用她自己的灵力来帮他,以此为借口,挟恩强迫。

  “难道这真的是我的劫数?”

  清正自持、道心坚定的晏采,生平第一次泄露了迷惘的情绪。

  他抬起自己的手。

  不管他此时表面上装得多么淡然平静,甚至于连眼神也是古井无波,但他竟克制不了自己身体上的反应。

  他的手,正极细微极细微地颤抖着。

  舒愉醒过来时,晏采仍在修炼。她出声道:“晏采,别练了,陪陪我。”

  晏采睁开眼,平静地看着她,就和看一株花一株草,没有任何区别。

  舒愉看不惯他这个表情,眉毛紧拧,嫌弃地说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装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哼,自欺欺人。”

  “那你想要我作何表情?”晏采道。

  舒愉思考一番,打了个响指,“就普通的微笑吧。我还未见你笑过。”

  “不会。”晏采淡淡道。

  “我帮你。”舒愉两手放在他嘴角两侧,向上拉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左看右看,撇嘴道:“不行,真丑。难道你就没有很开心很想要笑的时候么?”

  “有也不是现在。”

  看着他这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舒愉道:“说来也奇怪,我以前喜欢的人都很爱笑,有的如灼灼烈日,有的像春风化雨,都很讨人喜欢。你说,我怎么转变了口味,喜欢上你这张冰块脸呢?”

  晏采轻轻蹙眉,“你究竟要禁锢我到何时?”

  舒愉浅浅一笑。她的笑容,丝毫不逊色于她曾喜欢过的那些人。就像料峭寒风中初绽的春花,没人看了会不喜欢。

  “我曾喜欢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喜欢我。我不能让你破例。所以啊,等你什么时候喜欢我了,我就放你走。”

  晏采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道:“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是啊。我不强求,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喜欢上我。”舒愉笑吟吟地看着他,嘴上说着甜蜜的话语,整个人都像浸泡在蜜罐子里一般,和那些怀春的少女没有任何区别。

  看起来温软而无害。

  晏采刚见到她的那一刻,也被她这样的模样所欺骗。

  此刻,面对她的笑,听着她的甜言蜜语,晏采已十分清晰,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陷阱。

  “不会有这么一天。”他笃定道。

  舒愉不以为意,道:“那你可以等到修为恢复的时候,我可就困不住你了。”

  晏采不置可否。

  毕竟舒愉完全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阻碍他恢复修为。

  她压根不是良善之人。

  “怎么又是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你想想,这段时间以来,我可曾伤害过你?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过就陪我一阵,你很吃亏吗?”舒愉认真道。

  晏采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似是在嘲讽她的无耻。

  “我也没强迫你陪我睡觉。你先前拉着我求欢,你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终究还是没有答应。还不是怕你醒来的时候不高兴嘛。”

  舒愉紧紧抱住他,声音中有些沙哑,竟好似真的动情,“晏采,你那么难受的时候我都给你解了,那我现在难受,你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说得含含糊糊,仿佛已难受极了。

  晏采闭了闭眼,冷声道:“人不是牲畜,不会随时发.情。请自重。”

  舒愉不满地嘤咛一声:“你怎能拿我和畜类比较?它们会像我这样爱你么?”

  她的眼神湿漉漉的,满眼的情意都快要溢出来了,晏采甫一对上,只觉得心尖一跳。

  他刚挪开眼,却又被舒愉固定住脑袋,和她对视,只听她道:“就算在极度痛苦之时,情迷意乱之时,你仍记得我的名字。晏采,你为何不敢承认,你是喜欢我的。”

  晏采望进她的眼睛里,那双惯会说谎的眼睛,此刻只装着他一个人。

  他平复心神,问道:“何为喜欢?”

  舒愉噗嗤一笑,“怎么和我讨论这个。你想和我欢好,我也想和你欢好,这就是相互喜欢。”

  晏采继续淡淡地问:“你喜欢过的人有多少?”

  舒愉又是一笑,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盯着他:“你吃味了?他们都是我不会再记得的前尘,你却不是。你是独一无二的。”

  这番话不知道她对多少人说过。

  晏采轻嗤一声,道:“等你先把他们忘干净,再来同我说这些。”

  舒愉眼睛倏得一亮,“你喜欢我了,是不是?以前你可从不在意我的往事。”

  晏采给了她一个讥诮的眼神,仿佛她说的纯属异想天开。

  舒愉不理会他的嘲讽,把之前买的那个大头娃娃放到他眼前,笑道:“你看这是谁?”

  晏采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你看,我可是一直都在想你呢。”舒愉笑眯眯道。

  她一把将晏采扑倒,把娃娃放到他手心,蛊惑道:“你就陪我试试,假如你不喜欢,随时都可以喊停。只要你看得开,这种事并不会坏你的修行。”

  见他要说话,舒愉一把捂住他的嘴,继续笑道:“晏采,我是真的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晏采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幽深。

  舒愉吻上他的唇,手刚放在他的衣襟上,就被他一把握住,“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