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连狗都不如。】

  “我要去穹山之颠。”

  寒暑刚午睡醒来眼中还有一些混沌,直接被容止被这句话砸清醒了。

  “你说什么?”

  “陆掌门与墨兄没了音讯。”容止言说,“春风已经往穹山之颠发去许多条消息,全部石沉大海,最后的消息是从穹山之颠发出的,随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寒暑:“我刚有些好转,你就要走?”

  容止言:“……”

  容止言目光流转在寒暑穿着里衣的身上,寒暑真的是死里逃生,是容止言费力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那日的凶险还在容止言眼前。

  只是此刻,容止言目光又在寒暑身上转了一圈,外伤早已恢复了五成,此处隐蔽且有结界保护,只要寒暑不出这里就不会有危险。

  寒暑从容止言沉静的眼中看出了这些意思,“我的伤一直是你在治,你走了,就没有人帮我治了。”

  “我的用药你十分清楚,就算我不在你也能配出一模一样的药。”

  “但那就不是你配的了。”

  “能治病就行,跟是谁配的有什么关系?”容止言说。

  “自然是有的。”寒暑说,“我只想吃你做的药。”

  容止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你寒暑,眼前这个无理取闹跟个小孩一样的人还是之前那个冷言冷语似乎谁都欠着他的寒暑吗?

  “怎么?我不能无理取闹?”寒暑问,神情慢慢变了,“我以为这一次你会对我不一样了。”

  容止言想说谁给你的自信?能有什么不一样,几百年的宿敌了,就算关系真要缓和也不得慢慢来?

  寒暑差不多可以猜到容止言的所思所想,眼神勾了勾,“那天急的要死要活的人是谁?”

  容止言粉白的脸一红,反驳的话就要脱口而出,最后来了个大转弯,“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墨兄出事了。他们两个很可能被陆乾给抓住了,不然陆掌门怎么可能会下这样命令?”

  “天谴都来了,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寒暑说,“你上了穹山之颠,你是能打得过陆乾,还是能救得出陆肖?空谷门一心医修,救人或许有一套,劫人恐怕并不是那么拿手。”

  “你行你去啊!”这句真的是在寒暑刺激之下脱口而出的,“原来你心底还是看不起我空谷门,我呸!”

  “堂堂空谷门谷主话就只听表面?我是在看不起空谷门吗?我是在担心你,你听不出来吗?”若是以往寒暑定然懒得解释,但是经过之前那一场,临死之前寒暑才想起有很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跟容止言说,那个时候的后悔的滋味寒暑不想经历第二次。

  语气算不上好,但把容止言听蒙了。

  “……谁要你担心?”容止言声音低了一截。

  寒暑扯了扯嘴角,“不要我担心?那你要谁的担心?”

  容止言竟然觉得自己哑口无言,明知道哪里不对却又无法反驳,等这事过去了容止言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别人的担心干什么?

  不过有一点容止言觉得寒暑说得没有错,他打不过陆乾,靠一己之力要将陆肖和谢墨救出也不现实,但要让他什么都不做,容止言觉得自己恐怕会急疯。

  同样着急的还有春风,凌风最终还是带着花烟儿从海岛逃走了,但这件事真的算不上是春风的错,只不过春风严以律己惯了,还是把这件事拦到了自己身上。而水天南被春风交给了金大刀看管,只要金大刀不是真的昏了头,春风相信水天南必然不可能逃出海岛。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怎么解决天谴和安置受伤的村民,但是新发来的命令却是让他们把尸体全部聚集然后丢去海底。

  天平派弟子只要活着的已经倾巢而出,若是全部都去处理了尸体,那遭受着天谴的村民就无人能为其庇佑。

  所以这道命令春风刚看到就怀疑有问题,这不可能会是掌门发的命令,但是这却又带着陆肖独有的标记。春风不得不将近日发生的所有事都联系起来,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陆乾的死而复生。

  他只是从花烟儿嘴里听到了阵法成了,陆乾能够活过来,但他只看到了那逆天的阵法,没有看到陆乾活过来,而且根据花烟儿跟凌风,想到凌风,春风的思绪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接起来。

  根据花烟儿和凌风的说法,掌门在那阵法之下必死无疑,但掌门没有死,当时便给他们下了命令,竭尽全力护佑天下苍生。

  但是不过隔了没有多久,命令就变成了聚集尸体丢去海底。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春风只能从容止言传来的消息中拼凑一二,因为容止言也只看到了陆乾醒来并且追杀掌门与墨师兄那一段,之后从他们身边离开后的事,和之前他没见到的事,容止言都没有办法说出一二。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知道的都是极其片面中的片面,根本无法从如此片面的片段中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而且现在人也联系不上,不是不能回去穹山之颠,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春风觉得回去穹山之颠不是最好的办法。

  要是凌风在……

  思绪戛然而止。

  春风想抽自己,为什么会对凌风如此依赖,凌风早就不是跟他是一条路上的人,而是造成穹山之颠被血洗的罪魁祸首。

  “春风师兄,掌门的命令我们到底该不该执行?”这已经今日第五批前来询问的弟子。

  “你们觉得掌门此举与往日作风是否有不同?”春风问。

  来人左右望了望,彼此脸上都有疑虑,掌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底都有很清晰的认识,这条命令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掌门之手。

  几人纷纷摇了摇头,“我们都觉得不像是掌门的手笔,但是谁又会逼着掌门发出如此命令?还有为何是在穹山之颠?那一处早已被黑袍攻占,掌门是不是被黑袍控制住了?”

  几人的想法也通通都在春风脑海中闪过,但春风猜测的要比几人来的大胆,掌门不是被黑袍控制住。而是被前掌门陆乾控制住了。

  没有任何依据,但春风的直觉告诉他,控制住掌门的不会是别人,而是陆乾。

  被众人猜测的穹山之颠此时正灯火通明,其中除了陆乾还是一身以往的装扮,金色制服在灯火中煜煜生辉,其余人皆是黑衣黑袍,寒陨也不再将脸遮起,露出与陆乾一模一样的那张脸让自己属下一时不适。

  “肖儿已经昏迷了两天,你就没有一点办法?”陆乾厉声问。

  “本就是早该死掉的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靠了我的救命药。”寒陨不正常的苍白给他平添了几分阴森,“要不是我那些药,他早该死了!”

  “陆陨。”

  寒陨肩膀微抖了一下,每次听到这两个字寒陨都无法控制住自己。

  “要是他死了,你也就不用活了。”陆乾声音中夹着明显的怒气。

  寒陨冰着脸,“我不明白陆肖就算真死了,能坏我们什么大事?穹山之颠已经在我手中,你还怕他们会翻过来不成?”

  “他是我一手养大的,这个理由够不够?”陆乾幽幽看着寒陨。

  寒陨神情渐渐龟裂,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就是因为自己一手养大的?就能如此纵容?寒陨看着陆乾,不知道自己希望听到的是什么答案,但是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陆乾。

  “你是聋了不成?”陆乾醒来后便一直阴晴不定,对于寒陨就更没必要装样子,“我要你明天就让肖儿醒过来!”

  “就是因为你一手把他带大的?”寒陨忍不住问。

  陆乾脸上已经乌云密布,“陆陨,把你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你不用管。”

  “那我到底算什么!”寒陨怒喝。

  陆乾站了起来,寒陨看着陆乾走来竟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竟有些想要往后退,但是椅背挡住了他。

  “你是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清楚?”陆乾走的很慢,寒陨指甲死死抠着扶手,两条腿用力顶着地,看着陆乾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你……”寒陨喉咙发紧。

  “你是个什么东西,才过了多少年,你已经就不记得了吗?”陆乾嘴角挂着一丝残酷的笑意,“你不过就是依附着我活的一条狗。”

  寒陨觉得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很艰难才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对,你连狗都不如。”陆乾说,“狗还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地盘,但是你没有!”

  “……我不是……”但寒陨心底却已经认同了陆乾的说法,对,他就是连狗都不如。

  “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这辈子或者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摆脱不了我。”陆乾在寒陨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谁让你比我从娘胎里晚出来呢?”

  寒陨瞳孔不断紧缩,从有记忆以来,他身上的鞭子就没有断过,每一鞭子下来他就要喊一遍一辈子都要听陆乾的话,再一鞭子下来再说一遍,直到这个念头在他身体上都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