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后, 简榆又开始迷糊了。

  咳嗽鼻塞加头疼,身体没什么力气,难受地哼唧了几声, 陷入半睡半醒。

  隐约记得自己接了个电话, 但对方是谁,具体内容说过什么,已经在脑内变得模糊不清。

  直到大门的开启声响起,急速沉重的脚步咚咚加大,接着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简榆心头一惊,还以为大白天都有小偷上门了, 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楚, 睁开沉重的眼皮。

  但高烧的时候,空间感跟距离感会变得非常奇怪, 近在咫尺的东西突然相隔遥远,所有东西都摇摇晃晃, 就像身处在什么幻想空间,没有实感。

  等简榆看清过来的人是陆识瑾后,陆识瑾已经在床边坐下, 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你烧得好厉害, 量过体温了吗, 吃过药了吗?”

  陆识瑾的掌心贴上额头时是凉的,简榆觉得很舒服, 飘忽的幻觉感顿时有了踏实感, 因此没有反抗,任陆识瑾贴着。

  陆识瑾又问:“家里有温度计吗?你量过体温了吗?药在哪里, 你吃了吗, 我怎么没看到?”

  好吵, 这人话好多。

  这是简榆的第一反应。

  但他喉咙难受,脑袋昏沉,说不出这么多字的句子。

  歪在床上,沙哑的嗓音艰难问道:“……你怎么,咳咳咳,会来这里?”

  陆识瑾只看他的脸色眼神,就知道他大概是烧迷糊了。

  下意识压低了些嗓门,声线是很自然的温柔:“我刚才跟你打过电话,说了过来,不记得了?”

  简榆半眯着眼睛,看不清陆识瑾的脸,只听声音,恍惚之间就像怀瑾握瑜坐在自己身旁。

  简榆放松了全身,但还没全部瘫软下来,又看清了陆识瑾的脸,恢复了时不时就要断线一下的理智。

  简榆咳了几下:“……你怎么进我家的?”

  “你自己把密码告诉我的啊。”

  简榆一惊,眼神有了几分清明,扯着嗓子:“怎么可能!”

  陆识瑾觉得好笑:“不然你说我怎么进来,难道撬开门锁进来的吗?”

  “……”

  虽然浑身无力的疲惫,但简榆还是坚持给了一个充满怀疑的眼神。

  “真是你告诉我的,密码是你生日,对不对?”

  “……”

  怀疑变成了迷茫。

  他竟然真告诉了陆识瑾密码?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刚才难道是灵魂出窍了?

  看来得改密码了。

  “你想改密码了是不是?”

  “……”

  “虽然你没说话,可是看你的眼神我就懂了。”

  陆识瑾很无奈,但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

  “所以你烧到几度,吃药了吗?额头这么烫,怎么连退烧贴都不敷一个?”

  简榆动作迟钝,稍稍犹豫一秒,又被陆识瑾摸了次额头。

  感觉像着火的猫尾巴贴到了冰块上,舒服得不想动弹了。

  这幅模样的简榆看上去就很乖。

  实际上只要他不张嘴叭叭怼人,做什么都会很讨人喜欢。

  陆识瑾又耐心地问了一遍:“你家的温度计呢?”

  这回简榆终于听清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回道:“……不知道,我没找到。”

  陆识瑾沉默了几秒:“药箱在哪里?你这里有药箱吗,有退烧贴吗?”

  简榆摇了摇头:“不清楚……没事,我吃过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时候吃的?今天早上吗?”

  “……嗯。”

  早上吃的,距离现在也就几小时,药效应该还没过。

  要是原本温度不高,至少药效期间温度能降下去,可简榆的额头滚烫,眼神涣散,怎么看都不能叫人放心。

  “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看上去很不好,别烧傻了。”

  简榆没有回答,被陆识瑾贴着额头,眼睛半眯着。

  看,连回嘴都不回了。

  肯定是烧傻了。

  陆识瑾看他闭上了眼睛,担心地叫他:“……简榆,简榆?”

  简榆没回答。

  “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简榆终于慢慢地应道:“……嗯。”

  “知道我是谁吗?”

  “……嗯。”

  “能说出我的名字吗?”

  “……陆识瑾。”

  被简榆叫出名字的这一秒,陆识瑾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简榆第一次对着“陆识瑾”这么乖巧安静。

  陆识瑾都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是怀瑾握瑜面前才会有的限定版简榆,陆识瑾生怕他没看清自己是谁。

  但简榆知道面前的人是谁,还准确叫出了他的名字,就是乖给他看的。

  陆识瑾趁机问:“那你的游戏账号密码是什么?”

  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只要问出简榆的游戏密码,就能偷偷登录他的账户,上线把离婚取消。

  简榆吸了吸鼻子:“……陆识瑾,你别太过分。”

  陆识瑾火速见好就收:“别急,我就是看看你意识清楚吗,看来你的意识还很清楚。”

  简榆很想回他一句,他只是难受头疼,不是得了失心疯,什么都会往外说。

  但简榆真的很累,刚才到现在,精神了没几分钟就维持不住,张嘴说话都无力。

  “我要送你去医院,但鉴于现在的情况,我只能抱你上车了……我保证我很正经,没有其他目的,你不要误会我啊。”

  简榆在心里吐槽,你这么解释反而很可疑,坏算盘拨得叮当响。

  下一秒,简榆身体凌空,直接被陆识瑾横抱起来。

  很奇怪。

  床铺温暖柔软,但躺在上面就会有一种幻觉的错乱感。

  陆识瑾的怀抱远远不如床铺舒服,可被他抱住,瞬间就有了踏实感,脑袋都没那么晕了。

  明明他们是同龄人,凭什么陆识瑾的胸膛手臂这么结实,基因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公平。

  陆识瑾抱简榆上了车,他自己开车来的,给简榆扣上安全带后,想想还是提醒一声:“我不常开车,所以车技没那么好,要是晕车你就说,我会开慢的。”

  简榆歪着座位上,点头答应。

  陆识瑾着急带简榆去医院,开车自然就快,但遇上车多或红灯时,等待简榆的就是一个急刹。

  这么反复几次,不晕车的人都要晕了。

  简榆开始还不信邪,心想自己又不是晕车体质,没道理做陆识瑾的车就会晕。

  但后来急刹几次,他体验到了什么叫绝望,只是忍着没说,与其让陆识瑾减速,长痛不如短痛。

  终于到达医院,简榆整个人更不好了,但又莫名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竟然忍住了,他也太厉害了。

  这么折腾几下,简榆有了点类似回光返照的精神。

  再加几分倔强的自尊,不愿让陆识瑾抱着他进医院,虽然脸色苍白得吓人,依旧顽强地靠自己走进医院。

  但挂号排队这些事还是亏了陆识瑾,简榆太久没来医院,脑子又昏,说实话连医院里面的路都摸不清楚。

  然后就是看医生做检查,简榆烧到接近四十度,结结实实挨了一针,瘫在病床上吊药水。

  不知道自己的体温前,简榆难受归难受,但总有一种自己会很快恢复的迷之自信。

  知道自己是发了高烧后,简榆立刻有了重病的虚弱感,往床上一躺就昏睡过去。

  护士小声说:“有什么时可以去外面叫我,或者按这里叫我。”

  陆识瑾道:“好,谢谢。”

  “病人有吃过东西吗?没吃过的话最好叫起来吃一点,药水会对肠胃有刺激。”

  陆识瑾也不知道简榆吃没吃,想想应该是没吃的,便问:“这里有便利店的吧?我去给他买点吃的。”

  “有,在X号楼下面,离这里不远的,你出去看地图就行。”护士问道,“你们是兄弟吧,这是你弟弟吗?”

  卡在喉咙的一声谢谢硬生生被陆识瑾咽了下去。

  兄弟?

  他跟简榆看上去看兄弟吗?!

  这是认真的吗?!

  陆识瑾难受地问:“……哈哈我们看上去长得这么像吗?”

  “看上去倒不像,不过他年纪不大的样子,不是你弟弟吗?”

  陆识瑾心里好受了些。

  还行,原来是说简榆长得幼稚的意思。

  陆识瑾也懒得解释太多,便应道:“嗐,是我弟弟,没办法,我们俩单独在这里打工,生病了我总得照顾他。”

  护士一惊:“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大学生呢?”

  他们是大学生没错。

  但出门在外,身份全靠自己争取。

  陆识瑾说:“没,什么大学生,我们只是在这里打工,电子厂流水线拧螺丝的。”

  护士并没起疑,毕竟这种事常有:“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要照顾好自己,生病上医院太麻烦了。”

  陆识瑾戏精上身,仗着简榆睡过去了,又应和说了好几句,才下去找便利店买吃的。

  但医院便利店里的东西就那么几样,陆识瑾也不确定简榆爱不爱吃,买了包子茶叶蛋关东煮,又买了汤面拌面,两手满满当当地回去。

  简榆睡熟了,陆识瑾叫了几声不见反应,就不忍心叫了,安静地守在旁边。

  拿出手机,有顾雾重的消息,问他怎么不在寝室,是去了哪里。

  陆识瑾打字回复:[家里有事,我回去一趟]

  陆识瑾:[晚上估计也不回学校了]

  顾雾重的回复很快。

  顾雾重:[好]

  顾雾重:[我也正想跟你说,晚上我不回去了]

  陆识瑾:[?]

  陆识瑾:[你晚上要去哪里?]

  顾雾重:[小学妹约我去看演唱会]

  顾雾重:[票都给我准备好了]

  顾雾重:[我觉得我离脱单不远了,]

  顾雾重:[你说我主动提出交往会不会比较好?]

  陆识瑾:……

  最近有个大一新生在倒追顾雾重,长相单纯可爱但攻势凶猛,把顾雾重哄得云里雾里。

  所以这段时间顾雾重都没过问他跟简榆的事,连上游戏的时间都变少了,成天开口闭口的小学妹,非常犯贱非常讨打。

  陆识瑾:[你喜欢她就说呗]

  陆识瑾:[反正她肯定是喜欢你的]

  顾雾重:[我感觉自己是挺喜欢她的]

  顾雾重:[她真的好可爱好可爱]

  顾雾重:[就是相处时间不长,有点不好确定啊]

  陆识瑾:[矫情]

  陆识瑾:[随你吧,先把演唱会看了再说]

  顾雾重:[去尼玛的矫情]

  顾雾重发了一条十几秒的语音过来。

  陆识瑾将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顾雾重肆无忌惮的嘲笑:“说起来,你跟简榆的事也太奇葩了吧,他怎么会说你去做大保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想起来我就笑得想死……你们怎么回事啊,他连帮会都退了,你们是不是彻底没戏了?”

  陆识瑾心平气和地点开语音,听完后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简榆就在旁边睡觉,他不好发语音,只能打字:[这件事有点复杂]

  还没发送,顾雾重又发了新的消息。

  顾雾重:[他是不是知道你是谁了?]

  陆识瑾啪啪删掉刚打好的字,重新发送:[对]

  顾雾重:[难怪]

  顾雾重:[安息吧兄弟]

  顾雾重:[毕竟简榆那么难搞]

  顾雾重:[其实这件事开始我就觉得很难成功]

  顾雾重:[你会失败也正常]

  或许顾雾重的本意是好的,想劝陆识瑾看开点,失败了就失败了。

  可他表达的方式实在不怎么高明,带着个人特色的犯贱,让陆识瑾怎么看都很不爽,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挑衅。

  什么叫很难成功,什么叫失败也很正常。

  他还没失败好吗。

  简榆现在就躺在他旁边好吗。

  可陆识瑾更清楚,就算他嘴硬说自己没有失败,现在的情况也不能代表他有多成功。

  能这样守在简榆旁边,还是借着简榆生病不太清醒的机会。

  回忆一下昨天的简榆,甚至都不愿意让他接近。

  陆识瑾啪啪啪愤怒打字:我们现在的情况跟开始不一样,现在……

  没打完,顾雾重又发了个视频过来。

  并附言:[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是你这个视频真的太好笑太经典了]

  是简榆说他做大保健被撞断腿那晚,未卷影沉一副娘家人出头的姿态,气势汹汹在群里质问他具体情况。

  当时未卷影沉没在群里直说他做大保健,只说:你干的什么好事我都知道了,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孽孽,怎么不把你两条腿都撞断。

  陆识瑾看得一脸懵逼,然后视频拍了个自己完好无损的双腿,反问未卷影沉是什么意思。

  估计简榆怎么都不会想到,未卷影沉头铁到不行,没搞私下传播那套,直接去跟陆识瑾硬刚了。

  但陆识瑾的视频又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那件事并没给陆识瑾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让群里人嘻嘻哈哈地吃了一个瓜。

  陆识瑾对简榆有愧,所以被简榆这么说也没脸生气。

  但顾雾重拿着视频来他面前嘲笑犯贱,就让他觉得很耻辱很不爽了。

  顾雾重:[那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顾雾重:[要不行就这么算了吧]

  顾雾重:[反正你已经耍到他了]

  顾雾重:[肯定把他气得不轻]

  顾雾重嘲笑完又立刻给予安慰,生怕刺激到陆识瑾。

  可惜迟了。

  陆识瑾已经被他刺激到了。

  顾雾重的安慰也不像安慰,怎么看都像在挑衅,看的陆识瑾一阵气血上涌。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铿锵有力的文字。

  陆识瑾:[滚]

  再送上自己恶毒的祝福。

  陆识瑾:[今晚小学妹必甩了你]

  陆识瑾:[她说不定也在跟谁打赌]

  陆识瑾:[没想到你这没人追的可怜虫当了真]

  顾雾重:[?]

  顾雾重:[不可能,小学妹才不可能这样对我]

  顾雾重:[你就是嫉妒,嫉妒让你的嘴脸如此丑陋]

  陆识瑾冷笑。

  陆识瑾:[说不定小学妹还是个大-雕萌妹]

  陆识瑾:[裙子掀起来比你大]

  陆识瑾:[演唱会日翻你]

  顾雾重:[你太恶毒了你知道吗]

  顾雾重:[我劝你做个人吧]

  陆识瑾懒得再回了。

  对比之下,他连顾雾重都不如。

  顾雾重这个傻逼都有人追,可他连简榆的信任都没得到。

  收起手机,陆识瑾看向病床上的简榆。

  睡得很安稳的样子,呼吸声均匀,表情和平,一点点婴儿肥,看上去乖得不行。

  难怪护士会误会他们是兄弟,这样的简榆确实很孩子气。

  要是醒来后也能这么乖就好了。

  这么想着,陆识瑾的手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伸过去掐了简榆的脸一下。

  怪软怪嫩的,手感很不错。

  就是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心头冒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很想偷亲简榆一口。

  陆识瑾劝说自己冷静,要是被简榆发现,他离死不远了。

  可又想,简榆现在还睡着,他偷偷摸摸亲一下,简榆根本不会知道。

  对,所以要抓紧时间偷亲。

  要是简榆醒了,他都不会有像这样纠结的机会。

  陆识瑾俯身就在简榆脸上亲了一口。

  那一刻瞬间心潮澎湃,都没注意是什么口感,只是喜悦激动。

  原来亲到自己喜欢的人是这种感觉。

  好想再亲一口。

  有了一次成功,第二次的尝试自然变得胆大妄为。

  陆识瑾轻轻捏了捏简榆的脸,然后又亲了简榆滚烫的额头。

  心满意足。

  视觉下移,落到简榆的嘴唇上。

  既然都已经不要命了,干脆再做得疯狂点?

  不知道嘴巴亲起来是什么感觉,应该会比脸蛋子的口感更好些吧?

  虽然很不厚道,但简榆原谅他以后,他是简榆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这个吻就当提前预支?

  不行不行。

  耍流氓也是要有底线的,做人不能没有底线。

  最后陆识瑾还是放弃了偷亲人家小嘴的念头,又在简榆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希望他快点退烧,快点好起来吧。

  可亲完起身,发现护士不知何时站在床角,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陆识瑾当场一整个手忙脚乱,果然人是不能做坏事的,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

  操,刚才为什么要顺着承认他们是兄弟,应该说他们是恋人的。

  现在好了,把护士吓成这样什么了。

  还把自己都吓到了。

  陆识瑾赶忙解释:“……我就是测测他温度退了没。”

  说完自己都无语。

  真有你的,拿嘴去测人家额头温度。

  护士还是一脸震惊,错愕了至少十几秒后,才抽着嘴角说:“……可以用温度计测的,我就是来看看怎么样。”

  “那我先走了,有问题随时叫我。”

  “……”

  好了,很快这家医院就会流传出一个有关电子厂兄弟不伦恋的故事。

  陆识瑾搓脸后悔,只希望简榆能睡到打完针,中途千万不要醒,更不要对上这位护士,让他有任何机会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之后的时间,陆识瑾不敢再有任何不敬行为,老实本分地守在旁边,连小手都不敢随便去碰。

  最后护士来拔针时,什么话都没说,但看向陆识瑾的眼神很不自然,在他跟简榆之间来回跳跃。

  陆识瑾绷紧了脸,最怕简榆这时突然醒来,好在老天看他可怜,没有再惩罚他,等护士走了,简榆才醒过来。

  打了针睡过一觉,简榆感觉身体难受的症状轻了许多。

  就是困得要死,还是很想睡,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被陆识瑾抱到车上的时候,简榆有过短暂的清醒,问他要去哪里。

  陆识瑾说送他回家。

  简榆忘记自己应没应,好像是应了一声,却很快又睡了过去。

  反正陆识瑾知道他家密码,不用担心进不去,简榆还睡得挺安心。

  再之后,就是一段很长很熟的深度睡眠。

  中途好像有被陆识瑾叫起来吃过什么,嘴巴里塞进些凉凉热热的食物,只是尝不出味道。

  等他终于睡饱睁眼,窗户外的景色已经一片黑暗,房间里亮着一盏暗暗的夜灯,是非常有安全感的光线环境。

  简榆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蹭了蹭。

  四肢触碰有了实感跟力气,转个身,轻微酸涩感散开,很想伸个懒腰。

  “醒了?”陆识瑾的声音响起。

  简榆在被窝里眨眨眼,震惊陆识瑾竟然还在,他一直守到自己天黑吗?

  可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他终于看清,这压根不是自己的房间。

  简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这里是哪里?你带我到什么地方了?”

  陆识瑾就坐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慢慢站起来,回答道:“我家啊。”

  “……这是你的房间?”

  “是啊。”

  简榆大惊:“……这是你的床?”

  “对啊。”

  “……你怎么能带我来你家?还睡你的房间?”

  “那不然让你睡哪里?”陆识瑾听简榆声音精神了许多,“我家客房没准备,现铺也来不及,被子都是放了很久有味道的。”

  “……那,那让我睡沙发上,也行啊!”

  “你来我家好歹也算客人,怎么能让你睡沙发?”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等等,不对!

  简榆说:“不对,你为什么带我来你家,你应该把我送回去啊。”

  “你烧的去哪里都不知道了,我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是不是太危险了?”

  陆识瑾在床边坐下,开了大灯:“看来你是恢复很多了,醒来就有力气跟我大小声吵架。”

  被明亮灯光一刺,简榆下意识遮了遮眼:“……我,我没跟你吵架,只是你把我送来这里,很不合适。”

  醒来发现自己在陆识瑾的房间,还睡着陆识瑾的床。

  这真的太魔幻了。

  “哪里不合适了?你烧得整个人都乱七八糟的,得有人看着才最合适吧?”

  “可是……”

  “可是什么?”陆识瑾打断他,“你也太无情了,好歹我送你去了医院,陪你打针,一直守着你到现在,你醒来不感谢我就算了,还一个劲地指责我?”

  “我不是指责你,我只是……”

  再次打断:“先跟我说声谢谢怎么样?”

  “……谢谢你。”

  “不客气,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陆识瑾笑道,“我妈还特意给你煮了营养餐,你等着,我去端上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陆:呜呜呜老婆好乖好可爱好好骗

  —

  今天粗长了!如果没有一个夸夸我会很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