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百井变杜若>第三十四章 重生

穆天的身影已完全融入了夜色。树下,翼风忽然睁开眼睛。月光静静地洒落,流玥静静地沉睡。当太阳升起,她是不是真的就会忘记那一切?翼风走到她的身边。流玥的睡颜安详得就像一个孩子,那个伏在他肩头睡着的孩子,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毫无戒备的,安安静静地睡着。温暖的气息呼在他的耳根,那是他一生从未经历过的柔软。他轻轻的握起她的手,胸口又一次溢满了那种温柔的情致。从来没有说出口的感情,也永远,都不会再说出口。或许,从一开始,那就注定只是一段回忆,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时刻,对着窗外凉凉的月光,心头泛起的回忆,夹杂着怅然与甜美。翼风解开领口的扣子,从里面拉出一根细细的链子,那上面坠着一颗珠子。那珠子很小,却比世上任何的珍珠都更加晶莹剔透,有种夺人心魄的美。那是小小的精族女孩儿流下的一生唯一的泪水。这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他一直带在身边,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用它,他原本以为一生都不会去用它,那也是留待午夜梦回的时候,同那些记忆一起,轻轻抚摸与重温。翼风摘下珠子,放进流玥的嘴里。“希望来得及。”他轻轻自语。×××××××××××××××××××罗离睡了一觉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这黑暗的地下时间就像是凝固的一般。他睡着的时候,最后印在他脑子里的是盈姜的微笑,当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那熟悉的笑颜。在经历了许多痛苦之后,罗离终于又体会到了那种溢满的幸福,甚至连黑暗和阴冷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盈姜问:“你感觉怎么样?”罗离跳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我全身都是力气,感觉可以把这里所有的墙都拆光。”盈姜大笑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他们当然早已讨论过自己的处境,也考虑过用什么办法才能逃出去。盈姜告诉罗离,清浚从来就没有把她关起来过,一直都任由她在这地道里走来走去,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出口。罗离听到这句话,心便沉了下去,清浚若无把握,又怎么会放任盈姜随便走动?盈姜却说,我们何不再去找找?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更有办法。“只不过,你得先养足了力气才行。”现在,罗离精神得就像一头豹子,他们便离开了那个房间,开始寻找出口。盈姜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日子,所以对这里的地形大多已经摸熟,她告诉罗离清浚一般会待在哪些地方,但顺影却像黑暗中的一只蝙蝠,会待在任何一个角落里。他们一路走一路轻声地说着话,各种各样的话,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他们之间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他们并不怕被清浚发现,因为他们相信其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清浚的掌握中,否则他绝不会这么有恃无恐。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必偷偷摸摸。他们说起了很多事情,当然也想起了同伴们。罗离忽然发觉自己想到穆天的时候,已不会再憋闷得像胸口塞满了大石块一样,涨得发疼。也许幸福真的会冲淡痛苦,然而这种感觉却始终让他难以释怀。盈姜看见他的神情,没有说话,只是从黑暗中递过自己的手。罗离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心里无声地长叹,他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居然有这样一个女人能陪伴自己。她好像总是能看透他的心事,而且总是会用最体贴的方式来安慰他。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胸中的郁闷似乎也更轻了几分。盈姜说:“清浚、启归、顺影他们三个人虽然眼下想达到同一个目的,可是三个人却是三条心。好在如此,否则他们三个联手,越发难对付了。”罗离想了一会儿,说:“启归幻力已将涣散,清浚也已失去一条手臂,如今反倒是顺影的幻力最强了。”盈姜叹口气说:“我倒宁可对手是清浚。”罗离笑道:“顺影也没什么可怕的,他的幻境我也曾经……”他没有说完。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那种凄厉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心里发寒。盈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紧抓住罗离的手。罗离说:“别害怕,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幻境,这说不定又是他们的花样,我们莫要上当。”话虽这样说,他的心里也隐隐有些恐惧。这或许是因为,其实他心里已经感觉到,这并非幻术。在经历了几次幻境之后,他已渐渐发觉,幻境再逼真,也多多少少有些不同。虽然他还说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但已有了种微妙的感觉。两人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慢慢地往前走。他们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但是在这地下到底能发生什么事?他们怎么猜也猜不透,所以他们只能够继续往前走。惨叫声已经停止,周围静得可怕,连他们那轻轻的脚步和呼吸的声音都大得震颤耳膜。然后他们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那是一个人的喘息声,虽然那人努力想把自己的声音压低些,但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仍然不难分辨出来。盈姜忽然低声道:“清浚?”黑暗中“嘘”地一声,然后有个人影猛地跳了起来。罗离手指一弹,萤火倏地朝那人影飘了过去。照亮那人面容的一瞬间,罗离几乎叫了出来!他也曾身经百战,见过很多可怕的景象,可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张脸。这已经不是一张人脸,简直在地狱里才能见到这么可怕的脸。那张脸上全都鲜血,这还不算什么,半张脸皮已经被削了下来,垂在腮边,从额头至鼻子至脸颊都是翻起的血肉。最可怕的是他的左眼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黑洞,而那只眼珠却和垂落的脸皮挂在一起,已经没有光泽的眼眸直瞪瞪地盯着前方,仿佛还充满了惊讶和愤怒。罗离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快!”那人的声音沙哑得可怖,“顺影已经疯了!”他说完这句话,人已经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浓重的血腥气从鼻端掠过,罗离终于反应过来,那人居然真的是清浚!谁能想得到,这个如同从地狱逃出的人,居然会是清浚。然而,罗离刚刚反应过来,又一个人影已经扑到。不光人影,还有锐利的剑光,陡然划破了黑暗。他原本在追清浚,可是他似已分辨不出面前的人是谁,看见有人便一剑刺了过来。罗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挥刀隔挡。刀剑相交的瞬间,罗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这个疯狂的少年一夜之间力量又已爆增。他怎么都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完全没有时间去想。剑光纵横,顺影一剑接着一剑攻来。交错间罗离瞥见他的神情,他还是那一脸的憨厚,只是眼睛血红,就像一头嗜血的狼被勾起了凶性,只有死亡和鲜血才能解开他的魔咒。罗离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他对盈姜说:“快走!”盈姜并没有犹豫,转身就跑,她知道自己此刻帮不上忙,就算留在这里也只会成为罗离的负担。谁知剑光一闪,顺影竟忽然撇开罗离,拦在盈姜的面前。紫色的轻烟从盈姜指间弹出,顺影动作却只是缓了一缓,那一剑还是落下。罗离当然绝不能眼看她受伤,但他此时出刀已无论如何,情急之下,他只有将青瑰刀掷了出去。“叮”的一声顺影手里的剑被刀撞得弹起,盈姜急向后退,终于避开了这一剑。顺影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刺偏的剑锋一转,又刺向罗离。然而,罗离现在手中却已无刀。剑现在已刺向他的胸口,很快就会贯穿他的心脏。罗离忽然想起他是不会死在异界的,可是一个人被刺穿了心脏,却不会死,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以前归去的五界使者都忘记了在异界的经历,但是据说有些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神志,变成了疯子。现在罗离终于明白他们是怎么会疯的。罗离本能地挡起一条胳膊,他的耳边响起了盈姜的惊呼。×××××××××××××××××××当罗离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阳光。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感觉是那么温暖。温暖得就像盈姜的怀抱。“你终于醒过来了。”盈姜的声音含着惊喜,微微发抖。罗离看不见她的脸,因为他躺在她的怀抱中。可是他比任何时刻都更想看见她的笑容,所以他坐了起来。胸口立刻传来一阵剧痛,罗离这才看见身上厚厚的绷带。还看见盈姜脸上的泪珠。他忍不住笑道:“你为什么这么伤心?他又不可能杀死我。”盈姜说:“顺影那一剑只差半寸就刺进你的心脏了,你虽然不会死,可是你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来,那和死又有什么分别?”罗离还想说什么,可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阳光下走来三个人。玉叶和翼风还是老样子,流玥也仍是那一脸淡漠的表情,但是她分明又已有些不同,只是罗离一下子说不出不同在哪里?同伴们围拢过来,流玥替他把了把脉,然后说:“放心,你已经没事了。”罗离这时候才找到机会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明明已经倒在顺影剑下,又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唯独少了穆天?奇怪的是,所有的同伴们都沉默下来,脸上都带着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盈姜才慢慢地开口。所有在场的人里,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当时的情形,但是她也无法清楚地描述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当时的变故太多太乱,过了很久回想,她还是无法理清头绪。——顺影的剑刺向罗离,那时我也扑了过去,想要挡住他,可是,顺影的剑远比我的人快,我的人没有到,剑已经刺了进去。——那时我心里已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地。然后罗离也倒了下来,倒在我怀里,他胸口全都是血。——这时候我才发觉眼前有亮光,只是一时之间我不知道那亮光从何而来。有人托起我,对我说:“快走!”我的身子好像飞起来一样,等我重新稳住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阶梯的最上面。——我朝下看了一眼,看见穆天手里拿着剑,他的剑已刺进了顺影的身体,但是他的身体也被另一把剑刺穿,那是清浚的剑。我登上阶梯,出口立刻就消失了,那就是我看到的最后一眼。罗离听完这番话,眼睛都红了,他大声问:“为什么穆天会一个人到那个地方去?”如果穆天还好好地在他面前,他说不定还是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一听说穆天落到了清浚手里,生死未卜,他立刻就忘了自己的仇恨,连胸口剧烈的伤痛也忘了。“他是唯一会被杀死的人,可是为什么你们却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一片静默中,翼风忽然开口:“他走的时候只有我知道,但是我没有阻拦他。”罗离一愣,“为什么?”翼风一字一字地答道:“因为他是一个太骄傲的人,所以他只有自己去了结这一切,否则,无论穆天,还是帝晏,恐怕都已无法再存在下去。”大家都沉默着,虽然翼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大家都已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因为穆天实在太自傲,所以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他的自责也绝不会在漫长的岁月里磨灭。所以他用各种办法去弥补自己的过失,甚至,也正是这造就了神君帝晏的声名。可是,身为帝晏的荣耀也已经渐渐成为一种负累,得到的荣耀越多,他反而越痛苦,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都认为只有鲜血才能洗清自己的罪恶。“所以,他再次来到这里,是为了封印‘灵石’,也是为了取回‘天机’,但是他最重要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为了了结一切。”这时候,一直都沉默着的流玥忽然说:“但是,‘了结’未必一定是‘死’。”罗离发现,她真的已经变得不同,连说话的语调也已经不同,以前她的声音总是像冰雪一样冷淡,现在她的声音却鲜活了许多,就好像从冰雪中绽出了新绿,让人感觉到生机和希望。他问:“你预感到了什么?”祭师摇了摇头,说:“但我见到了‘神示’。”不错,既然千年之劫已经不存在,为什么祭师还能够看到‘神示’?流玥说:“千年之前,我见到的‘神示’是‘天机’,那已经应验。现在,我见到的‘神示’依然是‘天机’。可是,我相信命运不会重复,‘天机’一定预示着别的意思。”翼风缓缓道:“不错,我也这样相信。这么多年来,他的对手始终都是他自己,他若胜了他自己,他就会赢得‘天机’,他就还是天下无敌的帝晏。”“可是,”罗离说,“如果他输了呢?”翼风沉默良久,淡淡地说:“那么他就真的死了。”×××××××××××××××××××清浚的脸上已缠满了绷带,看上去却依然可怕。他原本虽然阴沉,却至少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此刻却已变得如同地狱逃出的鬼怪。穆天叹了口气说:“你们本来就只是幻力凝结而成的人形,‘消阳术’虽然能够让你们在五界维持一段时间,但绝对不能够长久。日积月累,还是会失去神志,变成‘恶灵’。为你们施加‘消阳术’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吗?”清浚冷冷道:“那又怎样?”穆天笑笑,说:“不怎样,我只不过提醒你,最好别再到五界去,否则你很快也就会变得和你那个奴仆一样疯狂。”清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我若是你,就会先替自己担心。”穆天浑身上下都是血,脸色苍白如纸,连说话也有气无力,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情形糟糕透顶,何况他的手脚还都已被捆住,动都不能动。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可是他脸上居然还是带着微笑。清浚又道:“你还是不肯召唤‘天机’?”穆天苦笑,他的手如果能动他一定又开始摸鼻子,“我不是不肯,我是根本就做不到。”顿了顿,他又说:“你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天机’的力量不是你能够压制的,就算你得到了‘天机’,恐怕没等你到达神都你已经疯了。何况,就算你真能把‘天机’送到神都,你那主人也不见得敢收下。”清浚哼了一声,道:“难怪陛下说你是世上最狂妄最无情的人,果然不假!”穆天淡淡地一笑,“陛下……他这么想听人称他陛下?只可惜,就算我在圣皇殿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神君的位置双手奉上,我那大哥他也未必敢接,你信不信?”“你果然知道……”清浚退后一步,眼中喷出愤怒的火光,“你想把陛下怎样?”穆天默然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怎样?你放心,我一点也不想怎样。他会怎样,全看他自己怎么样做。这么多年了,其实他比谁都更清楚这点,所以,就算我现在人在这里,就算整个神都现在都是他的天下,”穆天轻蔑地一笑,“他也根本就不敢!”“你!”清浚握紧拳头,很想狠狠地揍掉他脸上的笑容。可是,他的拳却挥不出去。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和眼前的这个人比起来,他的那个主人实在只能算个懦弱的人。半晌,他缓缓道:“千年之前,你血洗了这个地方。”穆天没有说话,他的眼里露出了负疚和痛苦的神色。清浚又说:“我本来发过誓,如果有一天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让你尝尽羞辱,再杀死你!”穆天叹口气,道:“请便。”清浚看着他,“但你虽然心狠手辣,却总算有种,所以我改了主意,决定一剑刺死你。”穆天苦笑,“多谢多谢。”剑已经出鞘。剑锋闪烁着寒光。穆天静静地望着剑锋,他已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任谁都猜不透,他脸上的神情是那么平静,甚至有点如释重负。仿佛,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冰冷的剑尖划破了他的衣裳,刺破了他的肌肤,鲜血已涌出来。穆天的脸上居然又露出了微笑。就在这一刹那,清浚的动作突然僵凝,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突然睁大,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他向后倒了下去。穆天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他的胸口有一个黑洞,血还在大股大股地冒出来。穆天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那人带着一脸憨厚,正专心地擦着手里的剑。“你一定没想到,我居然没有死。”穆天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可是现在,微笑终于隐去,他似乎也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清浚虽然可怕,但他至少还是一个人,他的仇恨也有原因。而这个少年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在他眼里,杀戮不需要任何理由!顺影抬起头,笑了笑,“我们的架还没有打完。”又听到这句话。穆天很想像以前那样笑笑,可是他终于也到了笑不出来的时候。顺影看了看他的手,他的手上沾了很多血,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连根布条也没有。“你说过,在你手中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天机’,哪怕一根树枝,一根布条都是。”顺影怪异地笑了笑。“刚才你手里什么也没有,可是你一样夺下了我的剑,用我的剑刺中了我,只可惜,你却没有杀死我。”顺影一步步地走近。“像清浚那种人,既然变弱了也就不配活下去。剑是属于强者的,所以我们两个人之中,最终只有一个能够活着。”顺影站住。“你实在很强,用一根树枝,一根布条,甚至什么也没有,你一样很强。但是我很好奇,如果你连剑也不能握了,那你又拿什么来取胜?”顺影慢慢扬起手中的剑,剑尖一点冷酷的光,像针一样刺痛了穆天的眼睛。一个剑客,眼睁睁地看着一柄剑移向自己的双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地离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那就像是一脚踏空,掉入万丈悬崖。那是远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绝望和恐惧。穆天甚至感觉不到断指的痛苦,因为他的整个灵魂都被掏空,他已被那种无法形容的巨大痛苦压得无法呼吸。他始终都是一个剑客,剑早已融入他的生命,就算死,他也仍然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剑客。可是现在,他还没有死,剑却已经永远离开了他的生命。这远比死亡还要让他痛苦千倍万倍!“啊——”穆天嚎叫。像受了重创的兽,痛苦撕裂了胸膛,再也无法忍受。嚎叫。嚎叫。顺影站在一边,歪着脑袋,无限惬意地看那个嚎叫的男人,像欣赏一件自己的杰作。他确信,这一次他终于彻底摧毁了对手的意志,他已经彻底毁了那个天下无双的剑客,这才能算是最完美的胜利。他很有耐性地等,等那嚎叫终于渐渐平息,那才是最后的时刻。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又开始笑。他的嚎叫忽然变成了大笑!“妈的!这算什么!?”穆天抬起头,神情傲然不可一世。“告诉你!就算我没有手,‘天机’也一样在我手里!”顺影强笑:“哦?在哪里?”穆天冷笑,“你当然看不见,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剑!剑的精义是人!你根本就算不上一个人,你又怎么可能懂得剑!”顺影后退一步,又一步,忽觉自己软弱如蚍蜉。对手脸色苍白,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可是看去却高高在上,有如神祗。只是,他依然手脚被缚,不得动弹。“我不懂剑?”顺影狞笑,“那么我让你看看!”他又踏上,挥剑——×××××××××××××××××××夕阳西沉,金红的余晖映着古旧的断壁。徐徐轻风,拂起女子淡蓝色的衣裙,飘动恍若一团难以捉摸的雾气。银发剑客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站定。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眼眸中都映着飘浮不定的流云。许久,流玥问:“他还没醒吗?”翼风“嗯”了一声,说:“你不去看看他?”流玥没有作声。翼风又说:“他召唤‘天机’实在太迟了些……”“但是他毕竟还是召唤出了‘天机’。”流玥说。“是啊。”翼风缓缓点头。默然片刻,他又说:“距离甬道关闭已经不到一个月了,我们必须回去。如果我们到达甬道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那么就算我们把他带回神界,他也还是永远都醒不过来。”流玥没有回答,她的视线由天空慢慢地转回来,忽然,停在某一点不动了。“看!”她用手指着瓦砾间,“看那儿——”翼风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在一片青灰色的石子中间,不知何时悄悄地绽出了几抹嫩绿。“这里终于又有生气了……”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0)正在加载……

尾声

异界甬道,每隔千年,开启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异界之门重新闭合。五界的血肉之躯,不能够长时间承受异界的阴寒,倘若没有及时归去,留在异界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便会化为虚无。当五个人从极北的蒿墟回到最南端的甬道入口,已是第七十五天。在那里,他们又停留了三天。每天,他们都在期待着穆天能够醒来,然而从日出到日落,从天黑又到黎明,穆天始终都沉沉地昏迷着。第七十八天,当太阳慢慢地落下西山,每个人的心也好像跟着沉了下去。沉入不见光亮的暗夜。没有人说话,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当明天的太阳升起,穆天还没有醒来,那么他们必须做出抉择,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异界,还是带回一个永不会醒来的躯壳?暗红色的月升上梢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望见异界的月色。月光下的穆天闭合双眼,就像一头正在熟睡的神兽辟邪,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纯净的光。流玥抱着膝盖,远远地坐在树下,望着他。而翼风在望着她。当那天,她醒来之后,翼风发觉自己更加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看起来始终很平静,可又已明显不同。至少,她会笑了。她的笑,总是从眼底开始,像微风带起的水波一样,一层层地溢满整张脸庞。让每一个看见的人心里都充满了温暖,仿佛春天已经来临。她会对每个同伴微笑。除了穆天。她尽责地做一个祭师,为他治疗伤口。然而,和他在一起,她从来都不笑,只是常常发愣。有好几次,翼风看见她坐在他身边,静静地注视着他,凝固的身影宛如一座雕塑。有时候,翼风觉得从她眼底看懂了许多,有时候,又觉得完全捉摸不透。夜越来越深。月一点一点地移,从梢头,到了中天,又向西,又落到了梢头。流玥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不管你天亮会不会醒来,我都会回去。”她俯身在他的耳畔,轻轻地说。幽深的红色的月光静静洒落,穿过枝叶,零星地落在穆天的脸上,随着轻轻的夜风,微微地颤动,颤动。“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哭,不会伤心。”她握住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握得指节发白。“我会找你,不管来世你躲在哪里,不管我要用多少时间,花多少力气,走多远的路,我都一定会找到你。”她轻轻的喃喃的说着。“我会让你再爱我一次,就像今生你这样来爱我。”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让他轻轻地触碰她的脸。“然后……我会抛弃你。我要让你发狂,让你恨死我……我要让你尝尝这些滋味,就像现在你对我做的……”她忽然俯身抱住他。

“晏……醒过来吧……”月光静静地照着,两个人的影子叠合在一起。她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安静的心跳。风徐徐地吹着,树叶沙沙轻响,就像低声的呢喃。“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真的会那么做,我发誓!”她小声地一字一字地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啊……”流玥猛地睁大眼睛。“真的,真不用那么麻烦。”流玥直起身子,怔怔地望着他。“你只要像刚才那样再抱着我一会儿,我发誓我一定会醒过来的,真的……你要上哪儿去?别走啊……喂!你们怎么都走了!太不够意思了吧?!喂喂!等等我啊,说过我有孤独恐惧症的啊——”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4)正在加载……

感谢!

话说……当时只是想写一个恶搞的马甲文来得,雄心是大概四五万字的一个纯无厘头玩意儿。结果……就是这样。马甲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件,连天日就没见就让某瓜给剥了裸奔。文是有史以来最……过瘾的一篇,真是够白够狗血够YY,结构够混乱,情节够不合逻辑。乱到什么程度,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信的,这整个情节基本上都是每开始一节,我开始想:哎呀这节写啥呢?经常是前面随手写了个什么,后面为了解释这个又牵扯出另一个,就这么越扯越长。实在没东西写了就抓几只怪物出来救场,写打戏,所以这文写完自觉打戏倒是多少有点儿长进。另外,我写文总能让人一眼看出最近我在看什么……比如写这个文的时候不巧我正好在复习古龙的《三少爷的剑》……完全是穆天的YY魅力吸引我这只不负责任作者居然能写到底。不管怎么说,历经两年多的潜水时间,总算可以给一篇文写上全文完,也挺开心。特别为新年奉送大团圆结局。感谢诸位看官,感谢riverlitter、老牛嫩草……所有留言的各位,我从来就没修炼到能唱独角戏的水准,所以,特别感谢各位的留言!也感谢忍着一堆板砖没直接砸过来的各位^^祝大家新年吉祥如意!——被剥了马甲的芥菜籽儿(好歹露个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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