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央又试探着套了套话。
这时就要感谢他的长相, 他如果刻意要装，很容易被当做是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尤其是他今天从机场回来, 背着双肩包, 穿着运动装，就像刚刚放学一样, 男人对他更是毫无戒心。
当然, 还有一种可能，是男人本来就想把话尽可能多的给人传出去。
因为知道的人越多, 他那个“不孝”的儿子名声也就越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和林央想象的差不多，男人果然是江故的父亲，他自称为了江故能够进入那个队伍训练，含辛茹苦打工赚钱供他，又说江故进了队伍就不再理家里的电话，现在出人头地了，从来不回家云云，讲述时声情并茂，要不是林央清楚真相，还真要被他晃过去。
从过去到现在, 江故的赌鬼爹妈就和林央的弃养爹妈一样，属于一个完全不存在的状态。
硬要说的话甚至林央的爹妈还比江故的好点, 只是消失，从不吸血, 当然了还是都很烂。
作为亲历过江故试训的人, 林央比谁都清楚, 江故他爸这段卖惨的话全在鬼扯。
当年，从联系队伍到谈合同谈价钱, 都是江故一个人去干的。
江故的冤种爹妈当时还在牌桌上呢，给他仅有的东西就是几万块钱外债。
而且很快变成了48万外债。
欠钱那些年不见人，现在冒出来为的什么，也很明显，就是钱。
不过……
林央心思又一转。
江故成名也有些年了，要是他爸真想来找他要钱，早就该要了，最不济也该是在他拿世界冠军那时候，名望收入都在顶峰，而不是过了一年半之后的现在。
所以有两种可能。
要不就是一年半过去，他爸又缺钱了。
要不就是他爸这一次来，是有人唆使的。
.
江故他爸被林央问了这么多句，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跑题了，问他：“小伙子，所以这个训练基地到底在哪儿？导航上这地方，你认识不认识？”
林央不动声色，又看了看地图说道：“我正回忆着呢叔叔，这一片这种小别墅很多，你说的电竞基地好像也有几个。这个我看着应该不是在这条街，是在两条街以外的那个小区。”
林央往那边指了指，“你看，叔叔，就是有个小尖顶那地方。”
“是吗？”江故他爸接过手机，皱起眉头，“你会不会看错了？我觉得就是这儿啊。”
“没有。”林央说，“你看这地图上不是有个小龙虾店吗，你看那边，就是那个小龙虾店。”
江故他爸循着林央的手指看过去，果然，一家小龙虾店矗立在拐角处，店面上还有个大大的小龙虾塑像做招牌。
这下江故他爸完全相信了，连连点头：“哎，好嘞，我这就去。谢谢你啊，小伙子。”
“别客气，叔叔。”林央乖巧地笑道。
目送着江故他爸走远了，林央也没立刻回基地，他先去旁边的小区转了一圈，防止被江故他爸看见自己路线。
同时，先后给杨朝和江故打了电话。
——
“什么玩意儿啊！”伴随着一声怒吼，杨朝猛拍桌子，桌子一边的小花盆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江故光速扶住小花盆，“冷静，杨哥，生气不值得。”
“[哔——]自己欠了赌债还要[哔——]来缠着自己儿子！”杨朝怒气冲冲地吼，“真[哔——] [哔——] [哔——]”
林央：“……”
他默默地擦了把汗。
杨领队果然是性情中人。
“冷静，杨哥。”江故又劝道，“你吓到林央了。”
杨朝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收起自己怒到炸毛的头发，“我的，我听见这消息太激动了。”
“还好你冷静，把他指到别的地方去了，虽然肯定还会回来，但总归是给了我们处理的时间。”
林央点点头：“他肯定要来闹，这怎么办啊？”
“来闹倒是不怕，在这件事儿上江故占100%的理，就算真有圣母要向着他爹说话，估计也得被群情激奋的唾沫淹死。”杨朝说，“但是香芋，我觉得你分析的很对，他爹背后绝对有人指使，否则不至于过了这么久，突然想起找儿子的事来。”
“是不是赵明？”林央脱口而出。
“我主观觉得是，但这种事儿必须得验证一下才能知道。”杨朝说，“安心吧，事情交给我，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跟你们说的。”
杨朝出去了，他得思考一下怎么钓鱼，还有几个人要联系，剩下林央和江故两个人在会议室里。
林央观察着江故的表情，江故是那种你很难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什么的人。就算是此刻他也还是闲闲地坐在那，看着手机，感觉到林央在观察他的时候，他才笑了下问：“怎么了？”
“你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吗？”林央拧着眉盯着他的脸。
“没事啊。”江故笑了笑，“我——”
“你说好了有什么事都跟我说的。”林央直直地看着他。
江故顿了一下，林央的目光有种坦荡的率真，那股劲儿让人很难在他面前说谎，尤其是江故。江故安静了会儿，叹了口气，说：“确实，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林央说，“杨哥他们毕竟是外人，你要哪里不舒服，完全可以跟我说。”
他换到江故旁边那张椅子上：“来摸摸头。”
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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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故神情有点复杂，但还是任由林央像安抚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江故：“不过我真的没有什么想倾诉的，就是……有点膈应，你明白吧？”
“我明白。”林央说。
就是本来以为已经完全结束了，付出了很多总算斩断了的过去，突然阴魂不散地又出现在现实里，那种烦躁不安的心情。
“如果等下有机会，你要去见他吗？”林央问。
江故眼中浮现一抹嫌恶的神色，他回答地毫不犹豫：“不要。”
江故：“我和他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那就不去见他。”林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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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央能感觉得到江故此刻不算好的情绪，江故明显厌烦他的赌鬼老爹到了骨子里，只是不想让对方太占用自己的情绪，所以才不给太多眼神。
林央这么问也是礼貌性地了解下江故需不需要挂念亲情，不过他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你亲爸多少要见一面”之类的话，因为不管他还是江故，都没有幸运到拥有值得挂念的父母。
既然江故不想见，那就不见。
“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们吃东西去吧。”林央说。
“行。”江故明显也不想继续呆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江父的上门大闹，他站起身，“去哪儿？”
“吃烤肉吧，你不是喜欢吃烤肉。”林央说，“我请你。”
江故愣了一下，弯弯眼角愉快地笑起来：“好。”
——
林央这是第一次请江故吃饭，之前他就算想请，江故也不让他买单，这次倒是全权交给林央了。
林央在点评软件上搜了半天，找了一家还不错的烤肉店。
在这种年轻人聚集的商圈，他们出去一趟很难不被认出来，不过也没所谓，反正他们也被认出来好多次了，每个休息日一起出去吃饭都要被拍合照，大家都默认Shadow和Taro的关系很好。
一个队伍的中野组合关系很好，粉丝们也喜闻乐见。
江故以前就挺爱吃烤肉的，那会儿林央家附近有个59烤肉自助，他们俩隔三差五会去吃，现在回忆起来肉的品质应该是一言难尽，但是对于当时的他们俩来说，滋滋冒着油花的肉片还有热腾腾的烤炉，再加上不限量饮料，就足够把满足感拉到100。
这次林央是找了个高端了不少的烤肉店，还有帮烤的服务，不过服务员戴着手套拿着小剪子过来的时候，林央就摆了摆手。
“自己来就行。”林央冲服务员笑笑，“多谢。”
“我们店的肉火候合适时口感会比较好。”服务员说，“您确定不需要帮烤吗？”
林央知道江故现在不希望身边有别人，又笑了笑道：“不用，谢谢。”
服务员走前又嘱咐了下烤肉的时间，林央拿着小夹子，把涂着黄油和蒜末的牛肉片放到烤炉上，肉香气一下子涌出来，他刚刚吃过饭都又有点饿了。
江故一直没怎么说话，他挺努力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出来了，但也不是那么克制得住。林央把烤好的肉放到他盘子里，他就很配合地吃。
吃了几片之后，江故终于叹了口气。
“别想了。”林央安抚道，“杨哥都说了，这事儿归他处理。”
林央很清楚赌徒家庭会给江故多大的心理阴影，所以他现在提都不提。
他只希望这烤肉店放松温暖的环境再加上一顿美食，能让江故舒缓一下心情。
“你别担心。”江故好像看穿他想法，笑了下说，“烦是挺烦的，但也不那么烦，他不配。”
“专心吃饭。”林央说，“这肉几百一盘呢。”
“行。”江故很配合地又夹了块肉，蘸了点料汁，尝了口就开始夸，“你这肉烤得真好。”
“……不是。”林央语塞，“是这肉本来就好。”
“不，是你烤的好。”江故坚持道。
“啊行行行。”林央心想算了，由着他吧，“你说的对，是本少爷烤得好。”
林央又给江故烤了个鸡翅，心想希望杨朝顺利点，最好他们回去时，事情已经都解决了。
正想着呢杨朝已经发消息过来了，林央紧张地拿出手机一看，两个警察叔叔一左一右扭着江故他爹，气势威严极了。
林央：……！
哇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