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的视线紧紧的锁定着郁衍,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而对方也只是将体温计放进他手里,淡淡道:“欠你人情罢了。”

  郁衍不欲多说,回转过身子,岂料他脚步刚动,手腕就被床上的人无力的握住。

  李时病了一夜,握着郁衍的手没有太大的力气,却依旧固执的扯着郁衍。

  对方显然有话要说,郁衍甚至已经猜到了李时下面的话。

  “算了。”李时说。

  郁衍愣了一下,这并不是他所预想中的问题,他不由的垂眸去看床上的李时,就见对方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因为病情,那张本该是健康小麦色的皮肤有些不正常的发白,他听到李时有些刻意放轻松的语气,问了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郁衍,你说A城这么大,昨天怎么就那么巧遇到了你。”

  晨起的阳光透过窗户,用一片温和的暖色将两人的身形圈住,室内一片安静。

  郁衍没有回答。

  索性李时也并不是想要追寻一个不可解的答案,下一秒,他从善如流的松开郁衍的手腕,顺便将郁衍递给他的体温计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体温就不用测了,麻烦了你一晚上,我也该回去了。”

  安旭然几乎一夜未眠,从昨天被李时挂掉电话后,他就开始不断的猜想李时去了哪里。

  李时的店里,家里,他来来回回了几趟,都没有等到李时回家,他有心想给李时再打一个电话,却又不敢。

  以他对李时的了解,如果他真逼急了对方,对方真的会撒手不管。

  他也知道自己激进了,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之前还好,他顾虑着害怕着被对方知晓还能有所收敛,可证事情一旦捅破了,他无法忍受继续做回那个乖巧弟弟身份。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了,李时店里还没有人,安旭然呆在自家洗车行的二楼,透过窗户,视线几乎一刻不离的看着李时修理店的门口。

  这个点已经过了早高峰,又因为这是老城区,街上的车流并不多,所以当那辆宝马从一旁的路上开来的时候,安旭然一下子注意到了。

  果不其然,宝马停在了李时的店前。

  安旭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辆车的副驾打开,先是伸出了一根拐杖,接着是李时熟悉的身影。

  他看着李时架着拐杖,弯下腰正在对着车里的人说这些什么,脸上还带着笑,几句话过后,李时才直起身,挥了挥手以作告别。

  车很快开走了,安旭然看着李时站在原地,视线朝着着那辆车开走的方向,足足有一分钟。

  那是郁衍的车,安旭然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碰巧见过。

  所以,昨晚李时是和郁衍在一起的。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安旭然回过神儿,才惊觉自己刚刚握着窗户的手太过用力,指甲劈开了。

  他面无表情的将那块裂开的指甲撕了下来,过程中带出了血,但他毫无所觉,只将那块连着血肉的指甲轻飘飘扔在地上,而后下了楼。

  郁衍走了,李时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转弯处,李时才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而散,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可能是因为身上还病着,他觉得他脑子很混沌,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李时觉得自己大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早上握住郁衍的那一刻,其实他想了很多,他不是没感觉出对方的态度的变化,但这点变化放到如今他和郁衍的身上,也不是解释不通。

  就如同郁衍所说,他因为对方的缘故受了伤,郁衍总要管的。

  李时心里涌上一股烦躁,他将手里的烟掐灭扔掉,正要回店里,身上的手机就响了。

  是中介打来的电话。

  李时这才想起来,昨天他和中介定了那间房,并交代了尽快走流程,中介收钱办事,速度果然很快,打电话来说协调了房主那边的时间,询问李时什么时候去签合同。

  想到房子的地址离郁衍家那么近,李时犹豫了下,等中介再问的时候,他才回答道。

  “下午吧。”

  反正郁衍都不在意,他又何必矫情。

  挂了电话,李时转身要回店里,却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安旭然吓了一跳。

  被吓到的李时语气有些不好:“你在这里做什么?”

  “时哥。”安旭然表情不明,幽幽的开口:“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李时皱眉,他不清楚刚刚自己和中介打电话,安旭然是不是都听到了,不过这事情对方迟早要知道,李时也没想太多。

  不过在看到安旭然有些惨白的脸色时,李时到底是心软了一些,除去对方对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而言,安旭然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打心里是将对方当弟弟的。

  李时稍稍缓了缓语气:“没有,你想多了。”又问:“吃早饭了吗?”

  其实在李时皱眉的那一刻,安旭然就已经快速收起自己的表情,他努力将那些负面情绪压了回去,重新对着李时露出一个笑。

  “没有呢时哥,你要是没吃的话,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