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凉脸上一直挂着笑，跟在温明彰身后到处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热情又大胆，举手投足间带着明显的勾引意味，倒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在场的所有男人。
他也不知道温明彰想把他卖给谁。不过是谁都无所谓，他只要负责把对方勾引到手就够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些男人看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兴趣，却没有一个人抛出橄榄枝。
之前的几次他还能说是自己准备不够充分，吸引力不够，可这次看这些人的反应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是他的问题，是男人们似乎顾忌着什么。
因为害怕秦以棠吗？
可是爸已经隐晦的表达过我跟秦以棠没关系了啊，离婚协议书都签了，秦以棠应该只等合适的时机放出消息了吧？估计到时候也是正式报复的开始。
他神游天外的想着，继续跟在温明彰身后游走，走了大半个宴会厅才发现程怀也在，脸上笑容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不是因为觉得难堪，他对秦以棠死缠烂打的时候再狼狈的模样程怀都见过。
是心虚。
程怀看到他到处钓男人推销自己，那秦以棠呢？程怀回去之后一定会说的吧。
秦以棠知道了只会更恨他，说不定还会报复得更狠。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即便早就告诉自己要抛下廉耻心，这一刻温予凉也还是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温少。”
程怀远远的朝他点头示意，温予凉尴尬的回了一个笑，韩绍也跟着起哄，“嫂子，我是韩绍，秦以棠的好兄弟，之前咱们见……”
他话还没说完，温予凉就扯出一抹笑急匆匆的走了，活像身后有狼在追。
“啧，我有这么吓人么？”韩绍抿了口酒嘟嘟囔囔，“真正吓人的还在路上呢。”
秦以棠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进门后完全无视那些八卦的眼神和一声声打招呼，目光在全场扫视一圈，发现没看到照片里的人，径直走向程怀和韩绍。
“人呢？”
“来的够快的，平时找你喝酒要是有这速度就好了。”韩绍吊儿郎当的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去了有一会儿了，估计快出……”
“照片删了。”
秦以棠留下一句话，冷着脸快步走向洗手间。
原本是想再冷静几天的，不完全冷静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对温予凉做什么，可看到那几张照片以后他就彻底冷静不了了。
穿成那样出来就敢出门，温予凉，你是真当我死了吗！
带着怒气的男人刚踏上去洗手间的走廊，不等走进去就在转角处遇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停下脚步嗓音阴沉，“温予凉。”
看见他就够温予凉惊恐的了，还被用那种语气叫了全名，温予凉瞬间白了脸，“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来这里，我……”
他不解释还好，一开口彻底把秦以棠的怒火点燃了，一把钳制住他的手腕，把人按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掐住他露在外面的那截细腰，语气有些咬牙切齿，“还特意打听了我不会来，是吗？”
“我……我……”温予凉吓得牙关都在打颤，生怕他一怒之下掐死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和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他，“我真的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了，对不起秦董，这次真的是意外，您饶了我这一次吧，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说完转身就跑，跑得太急还撞上了一个服务生，酒水洒在身上也不理会，几步就跑没了影。
秦以棠还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他怕我……
没有报复，没有公开离婚的消息，秦以棠自认知道真相以后除了最初让他签那没有任何意义的离婚协议书吓他，再没有做任何为难他的事，可他却怕成这样。
即便再不想认清现实，秦以棠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温予凉心里的形象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温予凉不止一直在骗他，还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从头到尾都对他敬而远之，充满防备。
否则绝不会一点没被为难，又在他主动找过来的时候还这么怕他。
所以……温予凉心里的秦以棠，该有多恶劣？
……
韩绍长这么大头一回被秦以棠主动叫出来喝酒，本该是值得发朋友圈炫耀的事，结果从进门开始他就愣是一动不敢动了。
真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关键是借酒消愁这种事跟秦以棠这三个字完全不沾边啊。
秦以棠是谁？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到堪称整个A市公子哥的噩梦。不管你努不努力，秦以棠都是家里长辈给你首选的榜样，别人十八岁还在赛车泡夜店，他十八岁几乎已经把整个秦家攥在手里了。
这种人什么事解决不了啊，怎么可能有发愁的事，甚至到了需要借酒消愁的地步。
“你不是追媳……额……收拾温予凉去了吗？”酒都开到了第三瓶韩绍才敢出声，“怎么还有时间找我喝酒？”
秦以棠仰头干了一杯酒，嘴角有苦笑溢出，“他怕我。”
韩绍一脸懵逼，“你这话说的，谁不怕你啊？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一冷脸我都……”
“不会说话就闭嘴。”程怀拿着酒杯直接往他嘴上怼，“喝就行了，不用你说话。”
韩绍稀里糊涂干了一杯酒，咽下去才反应过来，“你凭什么一口不喝？”
“我需要保持清醒善后。”
“那你平时跟着他也不喝酒？”韩绍太想多了解他了，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晃着酒杯语气暧昧，“等你哪天放假了，要不要跟我出去不醉不……”
“砰！”
酒杯重重落在桌上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秦以棠听不出喜怒的嗓音，“现在就去。”
“卧槽……”
韩绍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赶紧端起酒杯灌了一整杯酒进去，“我刚才脑子抽了，来来来接着喝，今天我一定舍命陪你喝。”
他想喝，秦以棠却不动了，靠在沙发上扯开领带又解了两颗扣子，眼神平静的看向程怀，“送他回去，你也回家休息吧。”
程怀看他这么为情所困心里也不好受。但又不知道怎么劝，毕竟自己也没尝过是什么滋味，最后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我一会儿回来接你，去你家我陪你喝。”
“不用了，我今晚就睡这了。”秦以棠拿过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支，“走吧。”
烟雾缭绕下他一身酒气的坐在那里，明明表情冷静，眼神清明，却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他不清醒，落寞缠了满身。
程怀和韩绍对视一眼，两个游戏人间的男人谁也不会劝了，最后沉默着走出去，轻轻帮他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秦以棠安静的抽完了一支烟，就这么靠在沙发上出神，满脑子都是温予凉那种充满害怕的眼神。
活了三十年，他从来没这么迷茫过。即便是知道自己被骗了的时候都没有。
不管怎么看他和温予凉之间都该是他掌握主动权，被骗的是他，心软的是他，想把人留下的也是他，他以为他手到擒来，却在今天被温予凉亲手戳破了梦境，狠狠打了一巴掌。
温予凉怕他。
他想不通。
最初他对温予凉确实算不上好，可相处下来他的那些改变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他不信温予凉看不到。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活的理智，不会轻易接纳谁。否则也轮不到温予凉来接近他骗他，他这个年纪身边早就该有了另一半。
这是原则问题，秦以棠不觉得有错，不是针对温予凉，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样，别人的追求都是一厢情愿，他并没有义务一定要接受并且付出同等的感情。
多公平啊，可是……这些道理好像在温予凉那里行不通。
他看得够清楚了，现在根本就不是他原不原谅，让不让温予凉回来的问题，而是温予凉从来就没想过回来，甚至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骗人的人不愿意了，被骗的成了被动的一方，明明听起来那么离谱，却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温予凉，你还真是生来就要克我的……”
秦以棠苦笑着呢喃一句，拿起手机拨通了出事以来最不想看到的号码。
平时这个时间不是不接电话就是接得极慢的人，这一次几乎秒接，不等秦以棠开口，对面就传来了一长串幸灾乐祸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听说你被甩了哈哈哈哈……”
梁菁等这通电话可等了太久了，都快笑的背过气去了，“你不知道他有多爱我，他离开我活不下去哈哈哈哈……你的自信呢？你不是说不会吃亏吗？你……”
“嘟……”
对面一个字没说就挂断了电话，梁菁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吃了一左一右两个帅哥喂过来的葡萄，左拥右抱的拿着手机安静的等。
五分钟后，手机又响了。
“呦，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坚持十分钟呢。”梁菁笑够了，终于稍微正经了一点，“我说儿子，你这陷得可够深的。”
秦以棠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自嘲一笑，“妈，你说的对，我跟他不合适。”
“行了，电话都打过来了你还嘴硬个屁啊，我还不了解你？你要是真觉得不合适，今天就不可能给我打电话，还tm打两遍。”
梁菁语气洒脱，甚至带着点期待，“来吧儿砸，虽然你都三十岁了才给你上感情培训班有点晚。但也不至于没救，老娘压上纵横情场几十年的经验，今天一定给你教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