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被怪物吓到了, 自从乌憬出现,他心里看到了希望,面对怪物已经不再那么恐惧了。
人会害怕未知的东西, 但不会害怕自己能战胜的东西。
这次怪物在大庭广众下吓他, 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时刻都要提心吊胆着,害怕被人发现异样。
他的精神在教室里时紧绷到了极致,现在懒懒地靠在乌憬的肩膀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怕。
“我不会离开你。”许诺般的话, 落在白殊耳畔, 他感受着乌憬沉稳的心跳,忽然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乌憬轻拍白殊后背的动作一顿,低头眼中顿时像映出了无数朵繁花盛开的样子, 那么鲜活生动,而这仅仅只是白殊笑了而已。
白殊没有谈过恋爱,却好像自发的学会了黏着恋人,或许这只是害怕怪物不想离开乌憬半步,也或许是乌憬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但一连几天下来,就连同宿舍的孙江和莫杰希都看出来了, 他们趁着乌憬去帮忙接水的间歇,现在天气俨然迈入了冬季,宿舍楼的接水处排满了人,悄悄凑到白殊身边问他。
“你在跟乌憬谈恋爱吗?”
他们脸上挂着八卦的表情,好奇地望着白殊。
宿舍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徐灼最近经常神出鬼没, 不常回宿舍, 白殊偶尔会在学校撞见他,每一次都能感受到怪物对他投来的目光,他每次撞见都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还好乌憬和他分在了一个专业。
这样无论去哪里,他都能时时刻刻跟对方黏在一起,不给怪物一点可乘之机。
闻言,白殊倒也不避讳:“嗯,在谈,你们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搬出去住。”
他和乌憬除了他诱惑他时,亲密了一点,这几天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白殊知道,一个宿舍的室友谈了恋爱,对其他室友多少会有点影响。
“不用不用。”莫杰希连连摇头摆手,怕白殊误会:“我们就是随口八卦一下,不用搬出去,你们搬出去了,那宿舍岂不是就剩我们三个了,多无聊啊。”
白殊是个很合格的室友,出去经常会随手带上垃圾,方便的时候还会帮室友带饭买礼物,只是谈个恋爱而已。
孙江沉吟片刻,看看白殊越□□亮夺目的脸,委婉道:“谈恋爱倒是没关系,但是你不觉得乌憬这个人很神秘吗?”
他和莫杰希观察了几天,见白殊时刻形影不离地跟着乌憬,怕室友恋爱脑上头,乌憬神秘相处时间短,还是来自于偏远寨子里的人,他们怕白殊上当受骗。
倒不是说乌憬为人性格不好,实际上他非常随和,他们就曾遇到过走在路上,有人因为乌憬特殊的打扮和长发冒犯他,乌憬也没有特别在意。
这样一个人按理说是好相处的,可他们看到乌憬就不自觉地产生了不想靠近、不想深交的想法,像是身体潜意识的行为。
白殊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事实上,他也上网搜过远达寨这个寨子,确实存在,地方偏远,前几年才和现代社会接轨,寨子里的小孩上下学也是在镇里上的。
白殊弯起眼睛,他眉眼长得好,笑起来像一簇簇开得繁盛的花,霎时撞入眼帘,眼睛澄澈灵动,十分惊艳。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白殊知道室友们是关心自己,他没办法跟他们解释怪物的事,看在外人眼里,可能就是他一秒钟都不想跟乌憬分开。
见状,莫杰希和孙江对视一眼,还想说什么,背后却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乌憬拿着保温瓶走了进来。
莫杰希和孙江默默闭嘴,不说话了。
周末莫杰希和孙江要回家,他们家在邻市,偶尔才回去一次,他们走了宿舍就只剩下白殊和乌憬了。
去吃饭的路上,白殊想起孙江他们临走时对他的劝告,他们会担忧是乌憬的身份神秘,打扮得也很特殊,还会下蛊,换成是白殊也会抱有这些担忧的。
便半仰着头看向乌憬,看了好几天,再次看见这张脸时,白殊仍然有种心里被撞了一下的感觉,黑色的长发让他像书里走出来的人似的,艳而不俗:“远达寨离这里远吗?你放假一直都不回家吗?”
白殊的家倒是就在本地,但父母都有自己的事业,就算回家也多半是一个人,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独立的性格,不经常回家了。
乌憬摇头:“很远,不回去。”
他话不多,在面对白殊以外的人,甚至连升起交谈的欲.望都欠奉。
周末校园里格外安静,连来往的人都少了很多,白殊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了起来:“妈,怎么了?”
他声音轻快,注意力放在了电话上,没有注意到身旁人投来的淡淡一瞥。
待白殊挂断电话,转头歉意地冲乌憬笑笑:“我妈来给我送东西,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他问这话也不是想给他妈介绍男朋友的意思,谈恋爱时间太短,还不稳定,虽然现在同性合法,但他还没有向家里人出柜,突然来这一下,怕吓到他妈。
乌憬的眼睛看向前方,学校门口的方向,那里停着一辆车,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正好奇地往校园门口张望。
白殊是结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长的,冷漠的气质像父亲,五官有两分像母亲,他的棱角更分明,艳丽的五官都带着一股锋芒毕露。
“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乌憬淡淡摇头,看着白殊点头朝着校园门口走去。
他垂眸,看到了自己穿着的苗族服饰,这些也是他向寨子里的村民借的,作为庇佑他们信奉的神明,毫不犹豫地就将衣服和蛊虫送给了他。
衣服样式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神明对于任何人类都没有多余的情绪,厌恶、憎恶、亦或是排斥,都不会为某个人产生这些不必要的情绪。
他只为白殊产生了陌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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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殊妈妈刚去外地出差过来,给白殊带了一堆地方特产,让他分给同学,又提出一起吃饭,白殊想到还在等他的乌憬,只好拒绝了。
白殊妈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两眼,嘴里打趣道:“你不会在学校谈恋爱了吧?”
白殊没说话,无辜地眨眨眼,白殊妈妈看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懂,笑着在白殊脸上掐了一下:“谈就谈吧,二十岁了……也该到谈恋爱的年纪了。”
白殊妈妈还有事,跟白殊交代了几句就准备离开,她带来的东西太多,车子又进不去学校,白殊站在门口给乌憬发消息,让他过来帮他拿点。
乌憬从白殊拿出手机开始打字时就在朝着学校门口走了,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走到学校了。
白殊就站在等了两分钟,远远看见乌憬的身影,惊喜地抬手冲他示意。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白殊妈妈从后视镜里看到白殊身旁站了个长发青年,他身上穿的衣服色彩极其艳丽。
白殊妈妈屏住呼吸,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衣服,还来不及看清,车子就将那两个人抛在后面,变成了两个黑色的小圆点。
白殊空着手回的宿舍,他叫乌憬来是想让他帮提一点东西,不是全部提完,但乌憬力气大,轻轻松松就将他提不完的东西提在手里。
白殊只好用膜拜的眼神看着乌憬毫不费力的姿态,自己倒是轻松了。
回到宿舍他就将那些东西都拆开看了,当地的特产分了一些给莫杰希和孙江,就放在他们的桌面上。
剩下的东西里有一盒酒心巧克力,被他捧在手心递到了乌憬面前,献宝一样捧着,眉眼带笑:“只有你有,是你专属的。”
他说话时尾音拖长,带着点调笑意味,又像是不自觉地呢喃,钩子一样让人心生欢喜。
酒心巧克力上面印了一段英文和两颗爱心,乌憬的视线在上面掠过,对上白殊眉眼带笑的脸,指尖神经质地摩挲着裤缝边缘。
专属吗?
他心底因为白殊的话升起一股密密麻麻的酥麻,一路从脚底钻到了四肢百骸,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躯体,促使着他十分想做点什么。
乌憬定定地看了白殊好一会儿,收下了巧克力,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没有多余作用,他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但他莫名觉得白殊给的和一般的食物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
晚些时候,白殊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走到窗户边去接,白天还不错的天气,现在就阴沉下来,厚重的云层层层叠叠,看着快要下雨了。
窗外还在刮风,电话的声音不甚清晰,白殊关上窗户,嘴里疑惑道:“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一下就想到了怪物的事,心头一跳,手指握紧了电话,嗓音却很平静:“没有,都挺好的。”
白殊之前在被怪物纠缠最害怕的时候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如今事情有了转折,他更不想让人为他担心,尤其是家里人。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随意地问,胸膛无声的起伏,调整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回答:“……没事,就是今天看你好像瘦了点。”
白殊妈妈听到白殊的话,心里松了口气,猜测那抹身影或许只是隔着太远,颜色太相近看错了。
远达寨的人连上学都在周边的城市里,很少会跑这么远,大多最后还是会回到寨子里,过着普通的生活,只有一小部分会贪恋大城市的繁华。
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连提起那些字词都不敢,试探间又恍惚想起曾经母亲在谈起这些时讳莫如深的样子。
她以前不相信,认为自己接受了高等教育,即便从小生活在寨子里也当睁眼瞎,直到她的孩子胎位不正被脐带缠绕住了脖子。
那个时候还不足月,她抱着试一试就当给孩子祈福的心态回到寨子里,却意外早产,最后从产婆手里接过健康的孩子时——
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她以为那段记忆早已淡忘,却在看到相同的衣服颜色搭配时,脑海里蒙尘的记忆像有一双大手替她吹落了上面的灰尘,仿佛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濒死的夜晚。
她猛地闭上眼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回过神听到白殊的回答,由衷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将这些陈年旧事说出来。
这像是一个禁忌,说出来或者提到祂的名字,她精心呵护看着长大的孩子就会被夺走,她日夜担心的事就会发生。
白殊又跟妈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窗户的夜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连颗星星都看不见,乌憬去接开水了,白殊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慢慢走到桌子旁。
距离他第一次做梦梦见怪物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了,白殊现在想起来梦见怪物的景象还像隔着一层雾,梦中只有那条色彩斑斓的蛇占据了他全部心神,像来自灵魂的震荡。
他的手放在电脑键盘上,不自觉地打下一段话。
[苗疆人会下蛊吗……]
乌憬不会下蛊,村子里的人才会,他手腕上戴着的镯子是村里人送给他的。
难道他想彻底解决怪物,还要抽时间去趟远达寨吗?
白殊的思绪漫无边际地发散,窗外似乎下雨了,雨水啪嗒啪嗒的声音落在窗户上,模糊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一条色彩斑斓的蛇悄无声息地从窗户边出现,庞大的腰身在地上蜿蜒爬行,直起上半身,嘶嘶地吐着信子,那双橙黄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望着坐在电脑桌前的人。
白殊毫无所觉,他看着电脑上跳转出来的页面,大多都是在玩梗,还有一些在澄清谣言,只有少部分人相信,尊重未知事物。
气温好像降低了很多,白殊身体抖了抖,他又在键盘上打下另一行字。
[蛇会说话怎么办……]
是修炼出来的吗——
白殊突然从电脑的反光上瞟到了什么,打字的手一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
他拼命遏制住回头的冲动,手指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找到乌憬的联络方式。
[有蛇。]
他打下这两个字发了过去,余光小心翼翼地落在身后,那条蛇体型庞大,爬行间动作却十分轻盈,绕过堆放在宿舍的杂物,一点点朝着白殊靠近。
被怪物缠上的记忆在复苏,白殊望向了门口的方法,猜测着乌憬从排队打水的地方赶到这里要多久,自己现在冲过去开门逃出去的可能又是多少。
他思索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钟,那条体型庞大的蛇便绕过了宿舍里的杂物,距离越来越近。
白殊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咽了咽口水,额头上滚落了一滴冷汗,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甚至在开始打雷,他颤抖着身子,看着那条蛇只短短几秒的时间就绕到了他身后。
不要过来!!
滚开啊——!
如果白殊是刺猬,他现在肯定浑身上下的尖刺都竖起来了,他的牙齿在打颤,浑身都克制不住地抖了起来,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白殊指尖发白地划开屏幕。
尚未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回复,白殊就感觉到冰凉逼近,一点滑腻的躯体触碰到了他裸露的脚踝,他顾不得去看回复,被烫到似的缩回脚。
“放过我……”类似的话白殊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会起到丝毫作用,怪物不会因为他可怜就放过他,只是在面对怪物时忍不住从心底升起的期盼。
除了祈求放过,他无法做到更多,连看怪物一眼都要勇气。
嘶嘶的蛇信子落在他的脸颊、耳廓,怪物庞大的身躯不知不觉间就将白殊环绕,他张开嘴,露出嘴里尖锐的牙齿,像即将进食的前奏。
白殊稍一偏头就对上了怪物张开的嘴巴,身体蓦地颤抖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说话的声音都夹杂着水汽:“不要吃我。”
他蓦地想要起身,只挣扎着站起一秒,就被怪物缠绕在了椅子上,蛇信子濡湿了他的耳廓,怪物的脑袋亲昵地蹭在他的颈间,落下一个个湿吻。
白殊已经分不清怪物是食欲多一点,还是另一种羞于开口的欲.望更多一点了,他只觉得惊悚,脑袋朝另一边偏,想要避开,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怪物眼中。
他肆意地凑上去,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水光淋淋。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怪物的躯体上,白殊紧紧咬着唇,不想泄露出一点声音,门口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微弱的声音,在只剩下水声的宿舍里清晰可见,宿舍门开,乌憬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神情平静又淡漠,走路声音很轻,一直走到白殊面前,微微垂眸看着被泪水打湿脸庞的人:“蛇在哪里?”
他看不见怪物!
白殊瞬间想起来了,他忍着恐惧,说话都在颤:“在,在我身上。”
“蛇…缠在我身上。”白殊的眼睫颤抖了起来:“就在椅子周围,你小心。”
乌憬没动,他看向白殊的眼神很专注,手指轻轻在白殊脸上擦拭了一下,沉默几秒:“你在哭。”
冰凉手指让白殊的思绪稍稍偏移,很快又被拉回注意力,乌憬微微附身,握住白殊的下巴,轻声呢喃:“每一次被怪物缠上,你都在哭。”
他的声音还是冷淡的,眼神十分有穿透力,不容抗拒地问:“白殊,告诉我,他在做什么。”
白殊脑袋发懵,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那张脸雾蒙蒙的,嘴唇嫣红还带着咬痕,脖颈水光淋淋,看上去不像被怪物缠上,更像是被谁欺负了。
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怪物就盘踞在他身上,但乌憬看不见,看不见怪物对他的亲昵。
他也不知道怪物对他抱有某种心思,贪恋的食欲裹挟着爱.欲,白殊忽地感觉到了羞耻感。
因为怪物在亲他。
不是咬,是亲。
他张着可以一口吞下他的血盆大口,有无数次机会能杀死他,却都没有,反而舔吻他,没有让尖锐的牙齿刺伤他。
下巴上的桎梏松开了,乌憬没有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意思,目光扫过椅子周围,忽地伸出一只手,朝着那条蛇而去,手腕上戴着的银色镯子在灯光下异常醒目。
那条缠绕着白殊的怪物亮出尖牙,脑袋朝着乌憬的手咬去。
如果被咬中乌憬的手就废了!
白殊脑海里的所有嘈杂念头都在这一瞬间清空,心脏高高提起,手几乎要嵌入手心里。
尖锐蕴含毒素的牙齿闪着寒光,乌憬察觉到了什么,手臂一横,尖锐的牙齿咬到了银色的手镯上,镯子里编织的镂空小球细看之下,有一条蛊虫在涌动。
怪物的嘴巴太大,只有一颗尖牙碰到了银色手镯,剩下的牙齿在触及手镯的一瞬间嵌入了乌憬的手臂。
乌憬反应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朝怪物撒了一点药粉,怪物猝不及防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极速变小,飞快沿着缝隙钻了出去。
白殊怔怔看着乌憬的手臂,红色的血液浸湿了衣服,顺着他的手臂一路蜿蜒到了手背上,啪嗒啪嗒的落在地板上。
“你受伤了。”白殊握住乌憬的手,小心地将他的袖子往上推,露出一截白皙线条明显的手臂,锋利的齿牙深入肉里,血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握着乌憬的手腕,手上也沾上了温热的血液,白殊的指尖在发颤。
他以为乌憬对他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在遇到危险时还有可能会抛下他。
这都是人之常情,白殊知道,他的目的肤浅又直白,只是想寻求一个依靠,乌憬看得出。
他不能自私地让别人将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让别人为他受伤。
他甚至觉得要不了一个学期乌憬对他的喜欢就会消退。
可现在他为了帮他赶跑怪物受伤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蜿蜒至指尖,乌憬从镯子里放出一只蛊虫,放到了手臂上,让它顺着那些蜿蜒的血液爬上去。
很快血液就被吃掉了,流血的伤口也止住了,只剩下几个咬出来的孔,几乎穿透了大半个手臂宽度,只要再用力一点,就会彻底咬断。
“怪物为什么一次次放过你,惹哭你,却又不肯吃掉你。”
乌憬轻声发问,慢慢将掀起来的衣服拉下来。
白殊的视线慢半拍地落在乌憬脸上,思绪乱得像一团毛线球,想也不想地说:“他喜欢我——”
话音未落,白殊表情顷刻间变得空白,那些纷乱的毛线球像找到了线头。他没有注意到,乌憬整理衣服的手指痉挛似的颤了下,继而露出顿悟的表情,就好像人类常常形容的豁然开朗。
原来是喜欢,原来这就是喜欢。
心里思索一千遍一万遍都抵不上白殊轻轻说出那两个字时带来的震动,胸腔里都像开出了花,思绪都变得黏稠,毫无抵抗力地往下陷。
还陷的心甘情愿,就算是带毒的沼泽此刻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乌憬的手指突然被勾住,他难得没有察觉到,反应迟钝地看向白殊。
白殊借着勾住他手指的力道起身,心想,应该是喜欢的才对,喜欢才会愿意跟对方做亲密的事。
唇齿纠缠,彼此紧贴到一厘米的间歇都分不开时,是带着喜欢的。
他勾着乌憬的手指,满眼怜惜地触碰他的手臂,微微低下头隔着衣服,亲在了他受伤的手臂上 :“乌憬,我喜欢你。”
如此赤忱,像将心中满满的爱意都捧了出来。
他第一次谈恋爱,还学不会收敛,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了喜欢。
乌憬心神震荡,感受着白殊的热情,即将被从心底升起的前所未有的喜悦淹没时,一股莫名的惶恐短暂地划过心头。
——他喜欢白殊,白殊喜欢人型的他,那……本体呢?
他还来不及思索,青涩又热情的吻落在他唇上,他想也不想地回吻过去。
他永远无法拒绝白殊的主动,更没办法拒绝对他说出喜欢的白殊的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