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是陆信率先读的, 新颖的内核也是他吸收的,嘴上美滋滋地调戏范寻叫自己老师,可实际落实起来, 陆老师枉为人师。
范寻的高智商不止适用于学习,在请教过陆老师后,同样能像学生时期那般,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陆信恍惚地记得, 自己最开始是想用高姿态“教育”这位懵懂的学子, 居高临下的,趾高气昂的。结果发展着发展着,他居然把这些全都甩在脑后,被范同学引导着说了很多羞耻的话。
范总好这口他是没想到的。
陆信洗完澡走出洗手间, 垂顺的发梢滴着水, 只在腰间围了块浴巾。
桌边正拿着吹风机等他的范寻看看他的上半身, 仿佛一个欣慰于自己杰作的矜持艺术家, 眉眼里浸着克制的欢愉。
陆信的身材虽然和范寻存在一些尺码上的差异, 但不妨碍他贴着一层赏心悦目的肌肉。偏白的皮肤, 不过分夸张的肌理,线条流畅似精心雕琢的石像, 但石像并不完美, 零零散散挂着斑驳。
范寻虽然足够聪明,但在这场放纵里,陆信不可能吃闷亏。如果范总脱下刚穿上没多久的衣服, 情况大概不会比他的陆老师好多少。
“过来。”范寻晃晃吹风机, 就知道这人懒得做这一步。
懒得时常理发, 留长了又懒得每天吹。确实是陆大少爷多年来固有的行事作风。
“累。”陆信一屁股坐到软踏踏的床上, 并不想站着接收服务。
范寻无法,将线重新插到床头的插口,坐到床边调整姿势。陆信满意地笑了笑,蹭过去背对着坐进他的怀里,弓着修长白皙的脖子,等着温热的风流。
机器“嗡嗡”地运作着,范寻满面耐心,一点点从一侧开始处理他一头的微卷湿发。
吹着吹着,陆信更累了,干脆仰面靠在范寻的右肩膀上,吹风机适时追随,继续躁响。
范寻看着眼前凸起的喉结,忍不住亲了一下。闭目养神的陆信睁开眼,微侧过头看看男朋友浓密得离谱的睫毛,忽然没头没尾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两人挨得极尽,吹风机的干扰效果削弱,陆信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哥哥。”
范寻一僵,刚才“运动”的时候那股从尾椎上涌的酥麻又攀升回来。他意味不明地看看怀里的人。
陆信笑意敛不下去,懒洋洋地滑动喉结:“你竟然喜欢听这种。”
“哥哥好厉害。”
听到这句话,范寻转换吹风角度的手腕当即卡住,仿佛骤然生锈的机械轴承,一动不动。
他想学着同人文的路子,听这人说点露骨的荤话,所以无良地撕开脸皮教着说了几句。
陆信从小学习不怎么好,不是因为他学不明白,是这人的心思根本没在那,只要他用心,拓展能力并不输给任何人。
这要命的称呼就是他自己开发的。
热风吹在湿漉漉的发根,陆信轻声故作不满地说:“哥哥,好热。”
范寻抿着嘴,关掉吹风机,陆信没来得及收回的话在突兀安静下来的氛围里格外清晰:“哥哥真好,我好喜欢哥……”
嘴被捂住,陆信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范寻盯着他,流泻出眼眸里的怨气。
陆信拉下手,一脸正经地说:“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挑逗哥哥的,哥哥别怪我。”
范寻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胀,咬牙忍过“哥哥”两个字带来的冲击,无奈道:“别叫了。”
“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吗?”陆信搂上他的脖子,故意恶心人似的小声说:“哥哥不喜欢我了吗?”范寻是一点也没觉得恶心,反而被他叫得原则逐渐丧失。
上头的时候这样叫,那是情趣,事都办完了准备回归工作的当口还这样叫,他就是挑事儿。
范寻将吹风机随手扔到一边,抚上他半干的头发无言地吻了上去,气势汹汹,用力压榨。
几息过后,考虑到陆信还有训练,范寻还是理智地收了口。
陆信被他亲得微微细喘,舔了舔发麻的唇,扬起洒脱又从容的笑,低声不走心道:“好凶啊,范总。”
比起控诉,似乎享受的成分更多。
范寻这还是第一次意识到,陆信看着懒散疏离不易交心,实际上竟然藏着这样一个里子,不知死活的魅惑,乐在其中的引诱,他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摆着做出来,不压制,不拘谨。
想想这样的陆信大约只有自己能见到,范寻笑笑,温柔地啄吻几下,姑且算作刚才“凶相毕露”的补偿。
……
中午的“交流”仿佛一场梦,梦里沉醉,梦醒后还要继续面对生活的常规式。
范寻回到公司,陆信回到训练室。
前几天的训练室一到午休时间便会空无一人,今天却始终亮着光,本该休息补觉的两个小朋友吃过午饭又回来训练,直到现在。
陆信路过两个安静的舱位,看着里面的灯光皱起眉。
他走到归途的位置前敲了敲,半分钟后,舱门打开。
归途的状态说不上多差,却明显处于不正常的兴奋状态,那种熬过了所有困劲儿后疲惫而不自知的诡异亢奋。
“别练了,回去睡觉。”陆信言简意赅,不等小孩儿反应又敲开吕廉恒的舱门,瞧着他扑面而来的煞气,一视同仁道:“回去睡觉,醒了再说。”
“队长……我……”
陆信没等吕廉恒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需要我拔电源?”
归途:“走吧,醒了再练。”
他虚浮地站起身,一夜的过量运动让他的腿酸得差点栽倒。他扶着舱口稳正身子,看向旁边。
吕廉恒低头犹豫半晌,没敢多辩解,再看看兄弟半残的样子,沉默着听话起身,回到寝室。
“他俩没休息?”姬耘晃着水瓶子走进屋,正和死气沉沉的小朋友擦肩而过。
跟在后面的赵珅也侧目看过去,同样皱起了眉。
陆信:“嗯。”
“嗐,第一次输,正常。”姬耘心宽地说:“还是输的少,年轻啊。”
赵珅活动着筋骨准备开始训练,边伸展胳膊边道:“倒是比较稳定。”
想起曾经的氛围,姬耘赞同点头:“那倒是。”
这两个人输了区区一场训练赛就报复性打鸡血,怎么看其实都算不上稳定,但没有对照组,也就没有令他们感慨的差异性。
DE曾经就因为董敬一个人而时刻面临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心态崩塌的不稳定。
董敬就像一个核聚变反应堆,只要队伍出现什么下滑的状况和趋势,这人是最先炸毛的。
情绪的传染性有时候比病毒还要高效,尤其是负面情绪。
董敬的颓丧和悲观是自毁式的极端,要是昨天输给LCC的人是他,绝不会像新人这样着手提升、自虐进步,他一定会不断地否定自己。
——完了。
——我就是个废物,训练赛都打不赢。
——我什么都干不成。
——今年夏季赛肯定废了。
——就剩一个月了,怎么可能好?我真的不适合电竞。
每次一听他念咒似的无意识搞心态,即便是清楚这人不受理智控制,姬耘还是会愤怒地骂:你他妈能拿着MVP简直应该列为第八大奇迹,邪了门了。
团队需要凝聚力,需要不断克服困难的执着和勇气。这些,董敬都没有。
陆信说过,董敬能有今天的成就,算得上是全职业圈里真正的天赋异禀。
眼下换成吕廉恒和归途,不仅没有消极怠工自我厌弃,反而直接自闭,自闭在全息舱里疯狂弥补。
相较而言,简直异常稳定。
接下来一连三天,吕廉恒和归途的“自残”变本加厉。
吕廉恒仿佛进入死循环的程序,每天除了维持基本的生理机能,剩余时间全部用来训练。他什么作息,归途就什么作息,复制粘贴,陪同“自残”。
就连好不容易开了直播的范寻都看不下去了。
自从范寻和陆信见面开始,他的直播间就逐渐成了冷宫。最近Follow开始疯狂掉粉,直播网站甚至找他沟通,陆信见证了全过程,忍不住也跟着劝,让他好歹上去播一会儿。
男朋友的话还是要听的。
今天陆信正带着胡子安训练杀手的微操,要晚一些组排,范寻先登录直播号晃一圈,证明一下直播间还活着。
【delete111 请求组队】
范寻看着弹出来的邀请,是吕廉恒的小号。
他点了确定,吕廉恒的声音穿过团队语音,带着沙哑地打招呼:“师父。”
范寻也就是看起来冷漠,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细心。训练赛输了他是知道的,在他看来输一局比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刻意关注他们的状况。可眼下一听小徒弟声音里难以忽视的疲惫,他皱眉打开吕廉恒小号的战况记录。
一连翻过八页战绩,全部都是最近三天内的对局,快速的、拉锯的,输赢很不均匀。
“练了一天?”
不是对着陆信,范寻说话的声音失去了几分温和,带着些惯有的严格。
“嗯。”吕廉恒现在练得有些麻木,诚实回答:“早上开始的。”
范寻没什么感情色彩地问:“你觉得有用吗?”
吕廉恒怔了一下,沉默半晌,说:“我,练会了两套搭配。”
“然后呢?”范寻关掉记录,说:“三天下来,就练会了两套?”
这句话仿佛一根纤如牛毫的稻草,恰好击溃吕廉恒早已濒临极限的防线。
对话里没了声音,delete111角色的头顶上,麦克风的标识打了一个红叉。
范寻愣了一下,站在小朋友的角度只略一琢磨几秒便知道他真正执着的地方。他斟酌措辞,放缓语气说:“比赛是你自己的,和别人无关。”
“无论是打比赛还是训练都不要想那么多,比赛只是比赛,参加比赛的人是你。”
“明白吗?”
直播间的粉丝正在庆祝聋哑主播终于“起死回生”,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弹幕逐渐扭曲起来。
[这是小徒弟?哦对了,小徒弟现在是DE的岩铠。]
[卧槽这对局记录,这是生怕不猝死啊。]
[Follow好凶。]
[Follow这不是凶,这是常态,和那谁一块的时候才叫例外。]
[前几天输给LCC,这是想做一套勤奋人设,好给夏季赛车祸留退路吗?]
[菜就是菜,练再多也白扯。]
[早说了新人不行,不知道哪搞来的野鸡。]
[LCC都能赢了DE,半截入土了吧?]
[装什么逼,输了然后开始卖惨?]
[Follow是在开导他吗?好僵硬哈哈哈哈]
[Follow是真把这人当徒弟了,还挺在意的。]
[什么东西,还不如Follow自己上,养徒弟养出个废物。]
[这年头输了比赛还需要哄的哦。]
范寻话音一落,吕廉恒的麦克风又迅速恢复正常,他说:“知道了,谢谢师父。”比刚才还要沉哑,隐隐能听出颤动。
严师立刻分辨出这几秒的闭麦里小朋友去做了什么。想想自己一句两句就让人家在头盔里抹眼泪,范寻难得地有点局促,生涩地夸道:“你打得很好,只不过心态没有放正。”末了,又补充:“会赢的。”
忽然,陆信和归途的请求组队同时弹了出来,队伍壮大,他们还不知道直播间弹幕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局面。
“你俩怎么还在线?”陆信本来高高兴兴找男朋友组排,一看见两个斯巴达训练了三天的人,雀跃的心情沉下几分。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去休息?”今天他们只睡了三小时,陆信一小时前去敲过舱门,显然谁也没听。
“好,这就退了。”吕廉恒乖巧地应着,奈何再乖巧也掩饰不住尾音里的余韵和似有若无的鼻音。
陆信:“哭了?”
归途:“怎么哭了?”
吕廉恒没想到会这么明显,扭捏狡辩:“……没有。”
罪魁祸首范寻:“……我说了他几句。”
陆信了然一笑,暗自点点头:“那确实该哭,他教育人的时候很会戳人家的肺管子。”
深有感触的陆队长以过来人的身份瞬间揭穿范寻的尖锐本质。
陆信回顾往年丰富的经验,说:“他是不是说你效率低了?说完又后悔,还干巴巴地夸了两句?”
百分百精准,就差把原话复述一遍了。吕廉恒也不敢出声,闷头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赶紧退出,免得被波及。
陆信笑笑,没再逼着孩子休息,转而改口道:“别急着退了,你们两个,跟我去擂台。”
归途和吕廉恒异口同声:“擂台?”
“嗯,来吧,一人一局,技能全都按照我说的选。”
范寻听着,勾唇笑了笑。
富三代出身的范总从小就不食人间烟火,说话少有带人味的时候,开导别人,还是陆信更人性化一些。
擂台不能组队,他不再打扰他们,退了队伍准备去围观战局,目光一扫过弹幕区,将急速飘过的一行行字看得清清楚楚,负面诋毁太多,连追仙cp见缝插针嗑糖的留言都不能令他的眉心抚平半分。
头盔下,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上一秒还笑意温柔的唇角当即下压。
“觉得他不行就滚出直播间。”
“管理员,送他们滚。”
作者有话要说:
范式护犊子,简约而不简单:滚。
星星最近又忙起来了,更新还是要更新的,时间改到晚上辽,小天使们可以晚点来瞭一眼。
鞠躬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