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后，伊登似笑非笑地看着时夜，也不说话，就这么上上下下的打量。
“我，我去拿医疗箱给您包扎！”
伊登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时夜尴尬的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慌忙留下这句话，红着耳朵快步往房间里走，试图躲避伊登的目光。
刚才在法庭的时候，他的精神力探测一扫就发现了伊登身上许多大大小小还未愈合的伤口。
伤口不大，但是很深，而且形状古怪。这种伤口很难愈合，且疼痛难忍非常折磨人。只是伊登表现得太过平静，行动如常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淡然的好像被用了刑的不是他一样。
而当伊登解开衣服，展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时，时夜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半跪在沙发上，把药涂在伊登的伤口，然后一边用治疗仪去照，一边忍不住想道：
要是他的蜕变能再早一点完成就好了……就算不去劫狱，他也能用精神力帮伊登挡掉不少麻烦，至少不会让他的上将受这种折磨……
“还早？！你这次精神力根本就没增长到应有的高度！你还想怎样？！”亚度尼斯怒极反笑。
时夜被吓了一跳，拿着治疗仪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亚度尼斯的声音这次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而是直接从他的光脑中传了出来！
光脑声音外放，伊登自然也听到了。他挑起眉疑惑地低头看向时夜的手腕，神色微妙。
“伊登·维卡亚，你根本就不知道时夜为了你放弃了什么。”亚度尼斯冷笑着对他说。
“亚度尼斯！”时夜有点慌。
“怎么？你敢做不敢让他知道？”亚度尼斯怒道。
“我……没有必要……”时夜悄悄看了一眼伊登。
亚度尼斯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接着说：
“他这次蜕变原本可以突破虫族的精神力上限，达到精神永存的高度。那会是生命体层面的质变。但他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因为你马上要被审判，他怕你被挖掉虫核，急着要去救你。他放弃了永生。”
说完，他又对时夜说：
“反正他现在也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回到了时夜的精神域。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许久，伊登率先开了口：
“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是……我的一位朋友。”时夜诺诺的开口。
“他说的是真的？”
时夜咬了咬嘴唇，点了下头。
伊登再次沉默了下来。时夜垂着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把目光放在他的伤口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半晌，治疗仪检测到伤口已经愈合，自动停止了工作。时夜正要起身把仪器和药物收起来，突然被伊登扣住了腰，猛地拉进怀里。
“上将？”时夜的身体有点僵。
“谢谢你。”伊登紧紧的抱着他，在他的耳边柔声道。
“谢谢你，愿意陪我走这一生。”
时夜愣了一下，慢慢的扬起嘴角，身体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回抱住伊登。放肆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轻声道：
“这是我的荣幸，上将。”
亚度尼斯所说的，永生是所有的实体生物永远的追求，这句话时夜无法反驳。
但是，人毕竟是群体生物。当一个人得到永恒的生命，而身边的人却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无论是深爱的人，憎恶的人，还是仅有一面之缘的路人，都化为尘土，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有自己，仿佛被时间抛弃了一般，肉身死去而精神不灭，变成一缕亡魂，逐渐被这个世界遗忘。
一开始或许只是悲伤和孤独，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不可避免的慢慢遗忘过去，也将逐渐遗失自我。
时夜不像亚度尼斯，是天生的精神生命体，生来便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
他若是得到了无尽的生命，对他来说并不是幸运。
精神的永生带给他的将是无尽的孤独、绝望与痛苦。
这一点，亚度尼斯或许不能理解，但伊登却能。
所以，伊登才会说，谢谢你愿意陪我走这一生。
而这也是时夜所希望的。和挚爱的人一起，好好过完这有限的一生，已经足够幸福。
所以，即使没有伊登的事，时夜多半也不会选择去突破那个界限。
亚度尼斯是真心为他着想，时夜明白。但很遗憾，这是生命形态的不同，他不能和他一起共享永恒。
或许也有一种可能，是他在精神力突破后，逐渐变得和亚度尼斯一样无惧时间。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转变。
若是他接受了亚度尼斯的好意，他害怕自己将有一天会在无尽的孤独与痛苦中对这位挚友心生怨恨。
与其这样，时夜更愿意选择和伊登一起，携手白头。
【好么好么，你不想要就直说么，我又不是不讲理……】亚度尼斯听完他的解释，恹恹地说：
【虽然我确实不是很能理解，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不生气吧？】时夜小心翼翼地问他。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有点可惜。虫族的平均寿命才不到三百岁，三百年之后我就见不到你了啊。】
【唔……这不是还有三百年呢么~】时夜轻笑着说。
【行~你有理~】亚度尼斯拖长了声音，懒懒的应道。
和亚度尼斯讲清楚后，时夜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把下巴放在伊登的肩膀上笑弯了眼睛。
“这么开心？和你的朋友谈好了？”伊登轻笑着问道。
“嗯。”
“哦？你们两个之间有不为人知的沟通方式啊。”伊登意味深长地说。
时夜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伊登前一句话是在试探。
亚度尼斯：【……】
这么轻易就被套出来了，这个恋爱脑白痴！
伊登抬手捏了捏时夜的后颈，成功引起他的瑟缩后，轻笑道：
“回头有机会，让我认识一下你的这位朋友吧。”
亚度尼斯嗤笑：
【呵，想认识我？我看他是找怼！】
时夜想了想，抬头对伊登说：“他说可以。”
【喂！我什么时候说了？！】亚度尼斯咬牙切齿。
【你刚才那句话不就是这个意思？】
【我……】他竟然无法反驳……
伊登笑了笑，一只手继续揽着时夜劲瘦的腰，另一只手从他的颈部滑到了肩胛处。
“你的翅翼是怎么回事？我上一次见的时候还是很明显的雌虫翅翼，这次怎么突然变回来了？”
时夜想了想，说：
“之前用了药物改造。但是改造是可逆的，这次为了潜入需要变回雄虫的样子，就又用药转化回来了。因为没办法二次改造，所以……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伊登捏了一下大腿内侧的软肉，一时没忍住惊叫出了声，惶然地看向伊登。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伊登语气淡淡地说。
他直觉怀里的青年说了谎。
时夜面对着伊登根本不会撒谎，哪里敢看他的眼睛，说了没两个字就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伊登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手顺着对时夜而言十分宽松的衣摆伸了进去，直接摸到了时夜的翅缝处，轻轻用指甲刮磨着，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虫族的翅翼在软化状态下很敏感，但翅缝处其实没有那么多敏感神经，时夜却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细微的刺激。
他微红着脸颊顺从地打开了翅翼。漂亮纤薄的翅翼在他的身后展开，美轮美奂。下一秒，却直接被掐住了柔软的翅翼根部，被带着薄茧的手指稍稍用力地摩挲起来。
“啊！上将！”
时夜几乎是瞬间就失了力气，瘫软着伏在伊登怀里，奇怪的电流在身体里乱窜，让他止不住的发抖，漂亮的眼睛蒙上了水雾，眼角微红，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伊登的衣服。
“别……求您……呜……”他连声音都在发颤
“乖乖说实话。交代清楚了，我就停下。”伊登坏笑着，手上的动作变本加厉起来。
时夜被他逼的快要哭出来了，却被那只有力的大手用力环着腰摁在怀里没办法逃开，到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抱着伊登的脖子哆哆嗦嗦的什么都说了。
伊登听完，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真是便宜那个雌虫了，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让他死了。早知道就该……
“上，上将，别再弄了……求您……我真的都说了……”
脑海中阴沉的念头正要涌现，却被怀中人隐约带着哭腔的哀求声打断，伊登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玩弄时夜翅翼的动作还没有停下。挑了挑眉，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
他倒是停手了，时夜却还软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的翅翼从那次之后似乎变得更敏感了，蜕变过后虽然能够再次硬化飞行，敏感度却丝毫没有降低。刚才伊登只是用手指摩挲，他却觉得翅翼快被玩坏了，差点就要丢人的坠下泪来。
伊登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扬了扬嘴角，内心对此非常满意，简直对时夜的翅翼爱不释手。
日后，当时夜发现伊登越来越喜欢玩他的翅翼的时候，差点真的哭出来。
伊登对于时夜的雄虫身份其实并没有什么真实感。毕竟时夜对他的态度没有一点变化，尤其是法庭上的那一声“雌主”……
想到这里，伊登搂着时夜，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以后，我是不是该叫你雄主了？”
时夜浑身一颤，小声道：
“您千万别，还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那你要怎么称呼我？”伊登笑着问他。
“嗯……雌主？”时夜红着耳朵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伊登笑了：“你要是这么叫，我前脚刚出法庭后脚就又要进去。”
时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帝国相对雄尊雌卑的现状，迟疑道：
“那……还叫上将？”
伊登挑了挑眉：
“你就这么喜欢叫上将？这是对办公室恋情上瘾了？”
时夜响起在维卡亚家族主宅的时候加尔对他说过的话，迟疑了。
伊登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就一次都没想过叫我的名字？”
时夜睁大了眼睛，浅色的唇微微动了动，清澈温润的嗓音，小心地试探着，轻轻唤出了这两个字：
“……伊……登？”
伊登满意地笑了，按住时夜的后脑，俯身用力吻住了青年柔软的唇。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被时夜的声音叫出来会这么动人。
这让他很想……在其他某个时刻让怀里的人带着哭腔叫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