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
因为夏毅进了前三名，齐国公府今晚十分热闹，大家都为夏毅贺着喜。
“六哥真厉害。”夏修看着夏毅说着。
“妹妹，明年我也要参加科举，你说我能考中吗？”夏修小声的问着阿染。
“当然可以啦！”阿染回头笑道：“七哥文采斐然，必定会高中的，到时候中个探花回来！”
“嗯？阿染，为什么是探花不是状元啊？难道你觉得阿修中不了状元吗？”齐国公听见了阿染跟夏修的对话好奇问道。
阿染眨眨眼笑道：“七哥的文才中状元自然不是问题，但是探花好看呀！我喜欢探花。”
众人闻言大笑，是的，历来探花都是美男，夏修容貌俊美，探花还真是很适合的，阿染慧眼如炬啊！
夏修也跟着笑：“那我就为妹妹中一个探花回来。”
“好。”阿染闻言浅笑，藏好眼底的心酸，她是不可能等到七哥中探花的。
夏毅闻言看着阿染若有所思。
次日皇帝金殿中宣三人觐见。
殿门外，三人等候着皇帝宣见。
黄衡一身玄色劲装英姿飒爽，脊背挺直，颇有风范。
夏毅一身紫色长袍，上面烫金暗纹。
另外一位公子是世家凌府的，这位凌公子一身白袍印青竹花纹。
世家公子就是不论他们武艺再高强，骨子里总有一种贵公子的气质，衣饰稍微注意一些便是一位翩翩公子。
“这位公子请问贵姓，在下姓凌。”凌公子看着黄衡打着招呼。
黄衡不太了解诸多繁杂礼数，直接拱手道：“敝人名叫黄衡。”
“黄公子，幸会幸会！”凌公子是个爱笑的人，此刻脸上笑容极为灿烂。
由于都是皇城中的世家，夏毅和凌公子都是互相认识的，所以凌公子就没有特别再问夏毅。
夏毅今天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直站在原地沉思。
凌公子疑惑的看着夏毅，看了看夏毅今日的打扮略微奇道：“夏公子，你今日好像打扮颇为风流啊！”
夏毅平日大多着玄色，少有穿紫色这样漂亮的颜色，齐国公府的公子个个相貌俊美，夏毅也不例外，今日夏毅如此打扮可谓是让不少人亮了眼。
看着凌公子注意到自己的衣着，夏毅眼神一动开口问道：“凌公子，你觉得我好看吗？”
“什……什么？”被一个男人问这样的问题，凌公子瞬间大惊失色，惊异的看着夏毅，随后跳开一步远离夏毅，戒备的看着他说道：“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你！”夏毅眉头一拧，拳头微握。
“三位公子，陛下有请！”
这时候李顺正巧出来宣三人进殿，夏毅才横了凌公子一眼没有说什么。
凌公子一脸无辜，夏毅的话分明就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啊！皇城中好男风的公子可不少，容不得他不多想。
“凌公子？”李顺看着凌公子远远的站着，夏毅和黄衡已经进去了。
“哦！”凌公子立马反应过来跟上，不过是挨着黄衡身边走，离夏毅远远的。
夏毅眉头忍不住跳了跳，打算有空找凌公子比试一番。
转进殿中，三人神情严肃，对着皇帝行跪礼。
皇帝叫了三人起身，夏毅和凌公子他都认识，目光落在黄衡身上。
世家与平民的差距真的是十分大的，往年不管是科举还是武试，大多都是世家的人进入前三名，今年难得有一个平民，并且据监考考官所汇报，这个黄衡的表现十分好。因为没有跟夏毅和凌公子比试过，所以三人具体的强弱还不知道。
皇帝看着三人，亲自问着各种问题考校。
三人的回答都让皇帝十分满意，夏毅和凌公子自不必说，都是自小习读兵书的，最让皇帝惊喜的还是黄衡。
皇帝本以为黄衡是一个只懂武功的武夫，因为以往进入前三的平民都是如此，没想到黄衡竟然还对兵法颇有见地，并且不比夏毅和凌公子差，某些地方甚至还要比二人看得更加远。
惊喜过后，皇帝心中已经有了些谱，对三人有了安排。
黄衡兵法极佳，是皇帝心中的武状元人选，凌公子又要比夏毅次些，所以状元傍眼探花就能够定下来了。
皇帝叫来李顺拟旨，也不给三人卖关子，直接宣布让三人先知道。
“黄衡兵法极佳，为武状元。夏毅武功超群，为傍眼。凌源你兵法武功皆不错，就为探花吧！”
“是，谢陛下！”
黄衡和凌公子下跪谢恩。
皇帝见夏毅还站着不动，疑惑开口：“夏毅，你还有何疑问吗？”
夏毅在思考，随后跪下请求：“陛下，夏毅有一事相求。”
“说。”皇帝荣宠齐国公府，对夏毅也有别人没有的耐心。
“陛下可否封我为探花？”
“这是为何？”皇帝闻言不解，还没有人愿意降低名次的。
黄衡和凌公子也是一脸不解，显然不明白夏毅此举用意。
夏毅抬头笑了笑：“我妹妹说她喜欢探花。”
皇帝闻言瞬间了然，阿染在宫中住了那么多年，皇帝对阿染的癖好也有所耳闻，不禁失笑。
皇帝看着夏毅摇头，既然是因为阿染，那么夏毅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不过皇帝好笑的是阿染说的肯定不是武试的探花，武试之人都是武夫，若那位探花郎是位世家公子也就罢了，若是平民，怕是难得有文科举的探花好看。
皇帝笑过之后开口准了夏毅的请求。
“多谢陛下！”夏毅当即大喜，叩谢皇帝。
“你们去吧！”拟好圣旨，皇帝还要接着看奏折处理政事，就让三人退下了。
殿外，凌公子这下才懂得了之前夏毅问话的用意，想来是因为探花俊美，他想问问。不过平白从探花成了傍眼，凌公子有些唏嘘，这位集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二府宠爱的慕小姐，日后的夫君压力该有多大，慕小姐可是有七个哥哥三个表哥一个亲弟弟的，看他们对慕小姐的样子，凌公子不禁消了三分心思。毕竟阿染容貌绝世，谁能不心动呢？
得了探花之名，夏毅面带笑容，想着回去妹妹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黄衡今日算是大大的吃了一惊，皇帝钦定的名位能调换不说，夏毅对妹妹的宠爱也是让他大开眼界，毕竟傍眼探花听起来是第二名和第三名差距不是很大，不过赏赐还是有区别的，夏毅可是放弃了不少赏赐。
状元傍眼探花都会得到皇帝定好的赏赐，因为排名不同，赏赐自然会有区别。不过黄衡在意的厚重赏赐，是夏毅和凌公子这两位从小在雕梁画栋之中长大的世家公子所不在意的。尤其是对夏毅而言，再多的金银珠宝名利权势，也比不上自家妹妹的一个笑容。
圣旨到了齐国公府，众人跪地接旨，阿染这几日住在齐国公府，所以她也在此时得知了夏毅中了探花的消息。
这么好的事情自然要庆祝一番，不过他们也不会太过张扬大摆宴席什么的，就自家人一起聚一聚乐一乐。
夏寅身在军营，一般不回府，国公夫人也差人去叫了。
“五少爷，老夫人请您回去一家人聚一聚。”国公府派来的下人在军营门口跟夏寅说着国公夫人的意思。
“嗯。”夏寅应了一声点头，这么好的事情他确实应该回去。
夏寅让下人先回府，他晚间再回去。
“听说你六弟中了探花？”辛晚舟走了过来笑道。
“嗯。”夏寅点点头，眼中冷漠稍减。
“那真是一件喜事。”辛晚舟笑了笑。
夏寅轻轻皱眉沉思，虽然未曾听说过那位状元的名号，但凌公子他还是知道的，夏毅的武功他心里有数，所以夏毅排名在凌公子之后让他有了些疑虑。
“怎么了？”辛晚舟瞧着夏寅面色有异开口问道。
“无事。”夏寅摇摇头，许是六弟发挥失常吧！
论齐国公府的地位，只要齐国公上一道请恩折子，国公府的公子们入朝堂都十分轻松，但他们都不愿通过这种方式入朝堂，都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自己的抱负。
“楼阳那家伙又跑去给江小姐献殷勤去了，这几日江小姐好像对他感觉好些了，为了这在我耳边念叨了几日呢！”辛晚舟随口说道。
“嗯。”夏寅淡淡应道，想到回府祖母可能又会催自己成婚就觉得有些头疼。
辛晚舟深深的看了夏寅一眼，最后悠悠说道：“不如你还是听国公夫人的话成婚吧！老人家总替你操着心不是办法，你跟我不一样，我孑然一身无人管束。你跟齐国公府荣辱与共，许多事你是做不得的。”
夏寅转头看了辛晚舟一眼坚定道：“我不会成婚的，我也不会伤到国公府。”
辛晚舟看着夏寅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二人一起并肩走向校场，操练了兵士半日后夏寅才回齐国公府。
临走时，夏寅回头问辛晚舟：“要和我一起去吗？”
辛晚舟摇头失笑：“你们家人庆祝我去干什么？”
夏寅微微低头沉眸，最后还是独自策马离开了。
看着夕阳下马蹄溅起的尘土，辛晚舟眼中深意无人可懂。
这晚齐国公府极尽热闹，所有人都在为夏毅而庆祝。
“妹妹，六哥是不是很厉害？”夏毅邀功似的跑到阿染面前说道。
夏毅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眉目间满是喜意。
阿染微微浅笑，眉眼一弯：“六哥帅气俊美，武功高强，十分配得上探花之位。”
得到妹妹的肯定，夏毅心满意足，不过正高兴之时一抹黄色的倩影从脑中闪过，夏毅不禁一愣。
此时的黄珞正在为黄衡得中状元而高兴呢！然后就围着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惊叹去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唯独夏寅独自在角落，从小夏寅便是这样，众人也早习惯了。
阿染带笑的双眸一一扫过亲人，想要将最美好的时光永远刻在心中，目光触及夏寅，那冷寂的身影几乎与烛光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阿寅。”国公夫人开口唤道，看样子又是要催促夏寅成婚了。
一瞬间厅中气氛都有些冷凝下来，国公夫人执着于让孙子们成家，而夏寅又从小有自己的主见，也不会哄着国公夫人，每次这个时候国公夫人都会被夏寅气着。
“外祖母！”阿染起身唤道，吸引了国公夫人的目光。
“阿染怎么了？”国公夫人疼爱的看着阿染。
“上次外祖母给我的蓝天玉叶我觉得不错，不过我已经喝完了，但又十分喜欢，所以就厚着脸想再跟外祖母讨些。”阿染笑着说道。
“说什么讨要，喜欢就来外祖母这儿拿，待会儿我就让人送二两到你房里去，喝完了再来拿。”国公夫人笑着说道。
“谢谢外祖母。”阿染灿烂一笑。
国公夫人瞧着阿染就高兴，几两茶叶又算得了什么，阿染陪着国公夫人说话，让国公夫人忘了自己刚刚想要找夏寅。
秦氏悄悄摇摇头，多亏了有阿染，不然今晚又是一件事。秦氏作为夏寅的娘，一直都对自己儿子很放心，因为知道夏寅的性格，所以秦氏从来不催夏寅成婚。秦氏懂得夏寅会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自己只需要默默的站在夏寅身后当他的后盾就可以了。
夏辰见阿染吸引了国公夫人的注意力也是松了口气，走到夏寅身边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寅沉默无言。
夜渐渐深了，国公夫人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困意席卷。
阿染见国公夫人有了困意开口说道：“外祖母，我陪你回房休息吧！”
国公夫人抚了抚额点点头由身旁的丫鬟扶着。
前面有下人提着灯笼照路，丫鬟小心的扶着国公夫人，阿染手中也提了一个灯笼替国公夫人照着脚下。
“阿染，你可已经十七了，最近看着你身子好似也比之前好些了，再过段时间就跟着你娘多去各府的宴会玩玩吧！好好的姑娘总闷在家里算什么样子。”国公夫人边走边道，她这年纪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总想着让孙子孙女们都成了家才放心。
“好。”这一次阿染乖乖的应了。
“今年就再养养身子吧！等满了十八我再跟娘亲去参加各府宴会。”虽然答应了国公夫人，阿染却给了一个一辈子都不能完成的时间，明年她十八，也是献祭的时候。
“好，这才是外祖母的好阿染。”国公夫人闻言十分高兴，困意都没那么浓了。
阿染唇角含笑，小心的替国公夫人照着脚下的路，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外祖母，五哥他现在还年轻，暂时不想成婚也正常，您也不用太过担忧，五哥他一直待在军中，不懂如何跟姑娘相处，让他慢慢来吧！”
阿染不知道夏寅为什么不愿意成婚，也许跟当初闵表哥一样有不能说的心上人，也许是真的不想成婚，但这些都不重要，阿染只想最后的时光一家人都和和睦睦的，让国公夫人给夏寅一些时间，夏寅也能少气国公夫人几次。
国公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我这年纪，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就想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家才放心，不然万一哪一天有了个什么意外我走了可怎么办？”
“外祖母您身子骨硬朗，怎么会有什么意外，您少操些心才对身子有益，您就暂且再多给五哥一些时间吧！咱们家又没有纳妾的规矩，若五哥为了了您的心愿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小姐，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那位小姐的不负责啊！”阿染轻声劝道。
这时候已经走回了国公夫人的院子，下人扶着国公夫人坐在榻上，随后去准备梳洗的东西。
阿染将手中的灯笼递给身后的下人，坐到一旁替国公夫人倒了一杯白水，已经夜深了，喝茶不好。
“行了，得让阿寅那小子知道他有个好妹妹，听咱们小阿染的，外祖母暂时就不催他了。不过你得告诉他不许就这样一直待在军营，偶尔还是要去一下别府宴会。”国公夫人接过阿染递过去的茶盏说道。
“好，就知道外祖母您最好了。”阿染笑着答应着。
“瞧瞧你这样，总是替你哥哥们操心着，听说阿毅最近性子有所缓和也是你劝的，年纪轻轻想的事这么多，可是会变老的。”国公夫人看着阿染笑道。
阿染闻言低头微微一笑，眼底淡淡忧伤划过。
“行了，夜深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国公夫人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转头吩咐着下人：“送小姐回细雪院，多拿些灯笼，路上小心照看，别摔了。”
“那外祖母您快休息吧！”阿染起身行礼离开。
下人应了提着灯笼送阿染离开。
阿染本想继续回去再跟家人一起聊聊天，但齐氏派人过来传话说大家都有些乏了，所以就已经散了。
阿染也就直接回了细雪院。
又在齐国公府住了几日，阿染就回了镇国将军府。
一回府阿染就去见夏岚书，夏岚书此刻正在正院的小佛堂上香，轻柊见到阿染让她稍等了片刻。
阿染脸上本来带着温柔的笑，随后慢慢淡了下去。
轻柊以为阿染是因为不想等待所以心情不好，还开口安慰了几句。
“小姐稍等，夫人她很快就会出来了，您先喝些茶吃些点心。”
阿染点点头坐了下来，但她并不是因为需要等待才不高兴，她现在再也不愿意信奉佛祖，连看见娘亲给佛祖上香也会不高兴，心中悲意升起。
娘亲，你可知道你日日参拜的佛祖要你女儿的性命啊！
阿染望着夏岚书的小佛堂，心中满是悲伤愤恨。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夏岚书才从小佛堂出来，见了阿染就笑：“我这几日新抄了佛经供奉给佛祖，祈求佛祖保佑你的身子越来越好，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瞧着气色好似比之前好些了。”
阿染听见佛祖两个字就觉得刺耳，但在夏岚书面前又不能表露什么，只能淡淡了笑了笑。
“怎么了？瞧着精神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又有哪里不舒服？”夏岚书担忧的看着阿染。
“没有，娘亲别担心。”阿染摇摇头说道。
“刚说你气色好些，这面上就白了三分，可见是说不得。厨房熬着乌鸡汤，轻泺你去端些来给小姐喝。”夏岚书心疼的看着阿染，随后吩咐着轻泺。
“是。”轻泺行礼后离开。
“娘亲，不用，我用了饭回来的，现在喝不下。”阿染连忙拒绝，在齐国公府外祖母像是怕她饿着一样，一直让她吃东西，现在肚子都是撑的。
“喝不下也多少喝一点啊！你瞧瞧你瘦得，一点肉都没有。”夏岚书皱眉心疼。
阿染无奈叹息，她从小都是这个身量，这几年确实比之前更加清瘦一些，不过也是因为落水后身子变弱的原因，现在是怎么补都补不回来的了。
“我还是先回我的院子好了。”阿染实在喝不下，打算还是先走为好。
阿染起身离开，夏岚书在后面喊道：“我让轻泺送到你院子里去，待会儿记得喝。”
阿染听了差点一个踉跄摔了，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回到竹笙小筑，夏岚书果然说办就办，很快轻泺就提了食盒过来，里面装着一盅乌鸡汤。
“小姐，喝了吧！这是夫人的一片心意。”轻泺劝着阿染。
看着满满一盅乌鸡汤，阿染皱起了眉，不过最后还是不忍娘亲伤心努力喝了小半碗下肚。
轻泺也不会真逼着阿染喝完满满一盅乌鸡汤，不过都是为了让夏岚书安心，她笑了笑道：“小姐尝尝不辜负夫人的心意就是，奴婢回去就跟夫人说您喝完了。”
阿染点点头，让人送了轻泺离开，肚子实在有些撑呢！
哗啦啦——
阿染倚在榻上看书，没多一会儿外面竟就下起了雨，阿染起身站在窗前观看。
春雨如酥，润物无声。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水渐渐多了起来，天气也慢慢回暖。
檐角的铜铃历经风吹雨打，度过春夏秋冬，再次迎来了烈日炎炎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