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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霍景澄在这样的场景下重逢，两人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交流，倒是秦洮没有想到的。
在对待霍景澄这个人的时候，秦洮拿出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耐心。虽然在霍景澄的眼里，秦洮也不是很有耐心的样子。
但这是因为秦洮本身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果是对待其他人，他大概早就已经动手了，根本不可能容忍那个人像霍景澄一样好端端地活着。
可正因为这个人是霍景澄，所以他才能好端端地惹怒了秦洮还平安无事。因为他确实有着远超常人的实力，且有着惊人的价值，让秦洮不得不留着他。
“其实我从前，也就是联邦一个普通家庭的儿子。”霍景澄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飘渺，秦洮难得地静下心来，并且不准备催促他赶紧讲述核心事件。
“那年联邦动乱，周围不少星盗都趁机开始袭击联邦。那个时候你好像还没有出生。”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秦洮并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他虽然在年龄这方面确实比霍景澄小，但再给他几年时间，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比霍景澄差，这是秦洮的骄傲，也是秦洮对自己的自信。
接收到秦洮不满的眼神，霍景澄停止了笑意。
“我是想说，你比我小很多呢。”
他看着秦洮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霍将军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秦洮有些阴阳怪气地勾起嘴角，“难不成您现在觉得当初来招惹我有些不道德了？”
“不过霍将军可别低估了我，在年龄这方面我是比你小，但其他方面可不一定。”
这话一出，就连霍景澄这个什么场面都见过的人也愣住了。
他仔细咂摸了一下秦洮刚刚的话，很苦恼地思考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其实秦洮话里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思来想去，霍景澄觉得这句话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同时他又感觉非常惊恐，秦洮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秦洮是不是已经被什么人给掉包了，或许他是什么其他的人伪装成的秦洮？
秦洮那样被轻描淡写撩一下都会脸红的性格，怎么会突然跟他讲起荤段子来？虽然这个段子说不上非常下流，但这件事发生在秦洮身上已经非常离奇了。
霍景澄跟秦洮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就算失忆时的秦洮跟恢复记忆之后的他性格大相径庭，但总体来说，秦洮是一个非常守礼数的人。
这并不奇怪，霍景澄见过的大多数贵族人士都是这样。他们对礼数看得尤为重，在他们眼里，他们守的礼数就是他们跟下等人的区别之处，因为他们看重这些礼数，所以他们高人一等。
霍景澄从来都对这种荒唐的想法嗤之以鼻，并且看着那些贵族们不懂变通的样子就觉得心烦。他最讨厌的就是礼数的束缚。但秦洮不会让他心烦，他甚至觉得秦洮克己复礼的样子很可爱。
霍景澄用狐疑的眼神盯着秦洮，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眼前人是被人伪装的。
被霍景澄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秦洮又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有一个很难以启齿的小习惯，就是他在难堪的时候，会很容易脸红。这让他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难堪都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脸上的红晕总会暴露他的真实情绪。
他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如果是从前的自己，一定不会说出那样粗鲁的下流之语。
他想，他是跟霍景澄待得太久了，所以身上也沾染了不好的习气。
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好了，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看到秦洮恼羞成怒，霍景澄终于确定，嗯，眼前这个人就是真正的秦洮，不是别人伪装的。
“那好吧，我还想说，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切磋切磋大小。”霍景澄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秦洮已经对他这样的性格习惯了，如果霍景澄那天不说这些话捉弄他，他才会觉得古怪。
秦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霍景澄自觉尴尬，只好接着说下去。
“那年我的父母都死了，被星盗杀的。当时我年纪还小，现在想想，我真的是运气很好，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联邦的士兵。他们救了我，并且给了我食物和水，所以我活了下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暗暗发誓，我也要成为联盟的士兵。总之我最后进入了联盟军校，说起来，虽然联盟军校里面很残酷，会每隔一段时间淘汰一批考核不合格的学生，但是联盟军校也是最公平的地方，因为那里全靠实力说话，所以即使是我这样毫无背景的人，也可以进入联盟军校学习。”
秦洮点点头。
他知道的，帝国军校也是这样的地方。
因为那是培养未来军队人才的地方，容不得一点马虎。
“只是后来就变啦，”霍景澄的语气颇为感慨，“总是会有一些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现在的联盟军校已经不是当年的联盟军校了，里面有不少靠着钱、权硬塞进来的贵族子弟。要我说，联盟军校继续这么下去，迟早玩完。”
霍景澄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的，后来我坐上了联盟第一上将的位置。因为我有着绝对的实力，所以我能坐到那个位置上。但联盟中有不少贵族都对我不满，因为我不遵守他们的规矩。”
秦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霍景澄的语气中带了点苦涩。
他大概猜到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那样的地方，霍景澄这样特立独行的性格，一定会遭到所有贵族的联手对付。因为他选择了不服众，他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秦洮应付了帝国那群难缠的贵族二十多年，自然也能猜到联邦那群贵族是什么样的。掌权者之间总有一些地方是相似的。
他看向霍景澄的眼神带了点同病相怜。
只不过他跟霍景澄不同的是，霍景澄选择抛弃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去追求自己所想要的生活。而秦洮选择隐藏自己，一直潜伏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试图给那些曾经想要对付他的人致命一击。
“他们一直想要把我从第一上将的位置踢下来，因为我不会为他们做事，不会守他们的规矩。而他们认为我出身低微，不配坐上这么高的位置。总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污蔑我私通帝国。”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被冠上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无疑是十分难以接受的。但霍景澄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谈不上多么激动，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所以你就假死离开了联盟，还带上了你的几个兄弟？”
“嗯。”霍景澄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你真聪明！”
秦洮一阵无语。
这难道是什么很难猜的事情吗？
“老七他们都是当初我身边随行的士兵，我们出生入死很多年了，在我还没当上联邦第一上将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也要跟着我一起走。”
秦洮感觉自己喉咙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理解，竟然会有人会为了别人做到这样的程度，并且那个人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
秦洮没有这样的朋友。
在帝国当中他需要提防着每一个人。
唯一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大概就是西泽了。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但是在某些方面跟秦洮出奇得聊得来。
不过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西泽大概会立马寻找下一个皇子作为自己投靠的势力。
他并不觉得西泽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在有不可预测的事件发生时，保护自己才是首要的事情。
“怎么？觉得不理解老七他们要跟我一起走？”霍景澄一眼就看透了秦洮在想些什么，“也正常，你们这些皇室里的人，不能理解也在意料之中。”
秦洮：……
他觉得霍景澄这不是什么好话。
秦洮发现霍景澄跟他讲述的并不详尽，至少有一件事他完全跳过去了。
“那你跟爱德华公爵家的那位少爷是怎么认识的？”秦洮挑了挑眉，一副等着挺好戏的神情。
这下轮到霍景澄语塞了。
秦洮怎么会问起这茬。
他刚刚明明就完全没有讲到爱德华公爵！
“你……该不会是吃软饭进的军队吧？”秦洮试探性地问道。
“你觉得以我的实力需要吃软饭？”霍景澄被逗笑了。
“嗯哼。”秦洮的意思很明显，“谁知道呢？我并不了解你，不是吗？”
霍景澄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他又不是缺心眼，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说。
虽然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内容，但秦洮对他的态度明显就是有所软化，处在一种朦胧的暧昧阶段。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跟秦洮讲自己的前任的故事？
“这样吧，我们稍后再谈，你不是想要见一见五皇子殿下吗？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霍景澄逃似地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秦洮看着他仓皇逃窜的样子，也不追问。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关于霍景澄的所有事情他都会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