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第75章 送肉粽9

  “小心!”

  陆小梢抄起玲子就地一滚, 跌坐在废弃月台上。莫问良反应更快,一个箭步蹿上月台, 香烟稳稳别在耳后。

  姜荻脸色大变, 唤一声“哥”,两人一左一右抬起陈里长的两只膀子,把人拽离铁轨。

  阴风阵阵, 烟灰的天幕转眼就黑了。呜呜的汽笛长鸣, 哐且哐且,红色火车头擦着他们的肩头高速驶过, 烟囱管涌出的浓浓白雾似曾相识。

  “后面还有。”江鲟勾手一捞,挂在月台遮阳棚上,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往上一拧, 全凭腰力攀到高处。

  他站在遮阳棚的钢骨架上,推推眼镜, 下头半环形的铁轨首尾相接, 原本停在车库里吃灰的十几辆老式火车头无人操纵, 亦缺乏燃料,此刻却都轰鸣着驶入铁轨, 速度快到不正常, 如击电奔星。

  一只麻雀飞过车头连接处,眨眼间被卷入告诉运转的机括, 嘎叭一声,搅成肉泥。

  “好像有点麻烦呢。”江鲟微笑。

  “只是有点吗?!”姜荻大喊。

  他们三人被困在两条铁轨交界的空隙处,前后左右皆是轰隆隆飞驰的火车头,要么扛着陈里长跳上一辆火车头, 再挨次跳到外侧的月台上, 要么就想法子让几辆火车头对撞, 以停止这场闹剧。

  “不行。”顾延眉宇凛然,“这儿空间太小,火车头相撞如果引发爆炸,我们避无可避。”

  “救,教教我!”陈里长吓得脸颊的两扇肉都白了,晃悠悠的,淌了一头冷汗。

  姜荻敷衍地安慰他两句,扭头对顾延说:“哥,这里有煞气。”

  顾延嗯了声,反手探向后颈骨,手心华光一闪,以他身躯为鞘,骨血为饲的龙牙刀显现。

  “你们是什么人?!法师?道士?”陈里长大惊失色,双目夺眶而出。

  “他啊?”姜荻笑了笑,拍拍陈里长肥硕的胳膊,“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比你们镇上跳大神的法师牛逼多了。”

  顾延淡淡看姜荻一眼,脚尖轻轻一点,飞身跃上疾驰的火车头,刀尖径直刺破铁皮车厢。

  咔嚓咔嚓的刮擦声刺耳,火星四溅,顾延单膝跪在车顶,在驶离的瞬间伸出手。

  “姜荻。”

  “来了!”

  姜荻腰腹重心往下沉,使出吃奶的劲扛起陈里长,后者舞动粗短的胖手,惊恐万状,啪,被顾延牢牢握住。

  顾延清喝一声,单手就将大腹便便的陈里长拽上车,撂下一句“原地待着别动”,便随火车头哐当哐当开远。

  “呼。”

  姜荻松口气,忽而脚踝一凉,触感湿淋淋的,低头一看,他所在的铁轨交叉口夹角处,不知何时碎石地上涌起层层白雾,顷刻间,阴森森的白雾便从脚踝没过小腿。

  冷汗自额角沁出,姜荻嘴唇干涩,壮着胆子抬起右脚。

  圆润的踝骨上缠了一圈黑乎乎滑溜溜的玩意儿,像一根挂了海草的缆绳,想甩开却如重千钧,仿佛有只船锚沉沉坠在浓雾深处,将他死死束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海水的腥气。

  姜荻忽然想起,朱常立的妻子在上身老板娘时曾说过,朱常立上吊自杀时用的工具便是带船锚的缆绳,顿时脊背发凉。

  砰砰砰!

  姜荻掏出夜鹰,粉色烧灼弹在B级技能加持下如包裹在粉色火焰中,滋啦滋啦,点着湿润的缆绳。

  “嘶。”姜荻忍着烧灼的痛感,一边射击,一边试着拔出小腿。

  眼瞅着即将挣脱出去,缆绳的另一头却倏地一紧,沙沙地摩擦碎石,卷进滚转的车轮。

  “顾延!”

  姜荻大呼救命,被拽着摔了个屁股蹲,两只手死攥住缆绳,鞋底抵住铁轨,才没被绞成碎片。

  风呼呼擦过他的脸颊,碎石子划破小腿肚,刮下大片血痕。

  纷涌的雾气凝成一道矮壮中年男人的身影,嚓嚓喀啦,金属刮蹭声如同指甲挠黑板般尖利,像在拖行什么重物。

  姜荻偏头一看,当即恨得咬牙切齿:“朱常立?!还真是你这孙子!”

  朱常立也不与他废话,轮起缆绳另一头的船锚,呼呼的破空声叫姜荻心下一沉。

  砰咚!

  船锚擦着姜荻的颧骨砸向飞驰的列车,撞出脸盆大的凹痕。

  “你抓交替就抓交替,搞那么大排场做什么?”姜荻暗骂,鼻尖冒出一滴冷汗。

  他左手腕绕了几圈绳索,忍住尾椎骨被尖锐的石子扎得钻心疼,大吼一声“哥你来了”,在朱常立脚步迟钝的刹那,右手举枪射击。

  嗖——嘭!

  银色的灵印弹穿破白雾,分毫不差地射向朱常立的心脏,弹片崩落四散,灵体模糊了一瞬,动作愈发迟缓,轰鸣的火车依然没有停下。

  “松手!”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姜荻咬牙,抱着必死的决心松开紧握缆绳的手,旋即眼前如银晃晃的刀光一闪。

  锵!电光朝露间,手臂粗的缆绳应声而断。

  “受伤了?”顾延一把抱起姜荻,低眸望向他血淋淋的小腿,看朱常立的目光不大友善。

  姜荻的脸颊跟凉糕似的,软软地贴住顾延颈窝,嘶一声凉气:“没事,皮外伤。”

  见顾延冷脸,姜荻忙不迭拦住他:“哥,我刚给朱常立用了灵印弹。”

  灵印弹能给鬼怪、灵体刻印下他的标记,防止厉鬼化作煞气逃窜,故而能反向追踪他们的位置。之前在朱家,他给二女儿朱舒雅和血婴都用过灵印弹。

  非但如此,如果他们不顾三七二十一,在这儿把朱常立杀了,便宜的只会是那位不知是人是鬼的幕后黑手。

  让朱常立暂时“活着”,对他们更为有利。

  顾延胸膛沉沉起伏,姜荻有一搭没一搭地捋他后背,嘴巴嘀咕个不停:“延哥,莫生气莫生气。一只吊死鬼而已,今天收拾还是过两日收拾不都一样嘛?”

  “行了,我知道。”

  顾延搂住姜荻,踏着疾驰的列车厢侧壁蹿上车顶。

  嗖——身后的破风声。

  “小心!”陆小梢和玲子尖叫。

  姜荻脑袋一缩,埋进顾延胸膛,顾延头都没回,脊背就射出数道骨刺般的黑雾,万箭齐发,嚓嚓几声穿透朱常立的灵体,腐臭的血沫横飞,落下几个黑漆漆的孔洞。

  “姜荻求情了,就留你一条命。”

  他俩回到月台,几辆火车头轰隆一声撞到一处,总总算停下。扇形的铁轨上枕木翻倒,碎石散落,留下一地废墟。

  江鲟抚掌道好,莫问良点燃一根烟,也吁一口浊气。

  顾延在长椅上放下姜荻,把他的小腿架到膝头,吹了吹新鲜的伤口,凉凉的气息弄得姜荻有些痒,小腿肌肉紧绷成漂亮的线条。

  他怼了顾延一胳膊,使眼色:“那么多人呢。”

  几道黑雾荆棘凝为丝线般粗细,在顾延操纵下细细为姜荻挑出创口中的砂石、灰土,确定只有皮肉伤,才在一干人调侃的目光里放开臊红了脸的姜荻。

  “一错开眼就出事。”顾延冷不丁道,把姜荻曾经说过的话原样奉还。

  这话说得姜荻很不好意思,刚想狡辩,顾延却放下他,绕过一坐一立的莫问良和江鲟,走到陆小梢身侧。

  “让让。”

  陆小梢柳眉一扬,立刻闪开,露出蹲在她身后抱着膝盖浑身发抖的玲子。

  顾延勾起一丝冷笑,拎起玲子的学生裙腰带,把小姑娘大头朝下抖了几抖。

  “不是,顾延你干嘛?”

  姜荻心下茫然,撑起长椅靠背想起身,小腿刺刺地抽痛,白净的脸蛋皱成一团。

  啪嗒。

  一枚硬币厚的册子从玲子口袋中掉落。

  玲子呜呜哭叫,短手短腿乱蹬。一旁的陈里长看得瞪目哆口,瘫坐在地。

  顾延丢下玲子,捡起那本像集邮簿一样的册子,哗哗翻动。

  邮票大小的塑封胶内,有一张张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鬼怪图像,底部用记号笔标记了副本名字、鬼怪类型、特征能力等等,最后一页赫然是几个面熟的厉鬼。

  姓名:朱舒雅/朱常立/血婴。类型:吊死鬼/肉粽。特征:煞气/抓交替。

  翻到扉页的姓名落款时,玲子小脸刷白。

  顾延屈起指节轻敲集邮簿,冷笑:“平木花子?”

  “嗯?”姜荻瞪圆了金棕色的眼睛,浓密的睫毛犹如猫科动物自带的眼线,“花子?!那个厕所里的花子?”

  玲子噗通跪地,厚实的刘海遮掩,她伸出三根细细的指头保证:“那是我过去的名字,我现在是玩家,再也不想做鬼了。我……我跟你们讨厌的那些厉鬼玩家不是一起的,我发誓!”

  “小妹妹。”莫问良啧了声,“连名字都能撒谎的人,说什么都不可信吧。”

  “之前是鬼妻娜娜,现在又来了个厕所里的花子,《梦魇之牙》越来越有趣了。”江鲟蹲下身,和蔼地拍拍花子单薄的背,像观摩珍稀动物一般打量花子的身形样貌。

  玲子抖若筛糠,听到这句话依然忍不住反驳:“我就是讨厌‘厕所花子’的名号,才给自己改了名字。这样也不足以说明我的诚心吗?”

  顾延冷声道:“今天的朱常立和昨天的朱舒雅母子,都是你引来的?”

  玲子傻眼,磕磕巴巴:“你,你怎么会……我只是想收集鬼怪图鉴,没想伤害你们,真的。”

  姜荻怔愣一会儿,直叹社会险恶。对于玲子所说的“没想害人”,尚且须打一个问号。

  “哥,把集邮簿给我瞅瞅。”

  “嗯。”顾延在玲子眼巴巴的注目下,把厚重的邮票本交给姜荻。

  姜荻飞速翻动集邮簿,数十页的邮册里有上百只厉鬼,玲子少说经历了十个以上的副本。他的指尖往朱常立父女的图像上轻点,眉头紧锁。

  邮票,相片……遗像?倏忽间,姜荻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把集邮簿抛回给玲子,头蹭了蹭顾延掌心,眉梢眼角闪烁喜意:“我知道朱迪为什么要杀人,又从朱家大女儿男友那里拿走什么了。”

  “那个,咳咳。”陈里长抹一把冷汗,哆嗦着从地上站起身,双手合掌道,“几位高人,大师?你们要来送肉粽,我代居民朋友、乡亲邻里感激不尽。请一定要来!”

  他像生怕姜荻他们跑了似的,点头哈腰道:“诸位是有真本事的人,想要酬金都好说。不过话说回来,送肉粽的法事跟别的不同,有些规矩需要老师傅亲自教。各位约个时间,明天中午如何?我请地藏王庙的老法师亲自来教,哦不不,交流!就在镇上的居民活动中心见。”

  几位玩家面面相看,点头同意。

  陈里长目的达到,拍拍屁股像颗倒立的蒜头,一溜烟跑了,显然被方才的乱象吓得不轻。

  玲子蹲地上,缩成一只蘑菇,尽量减少存在感。

  姜荻瞥一眼她,心情微妙,问顾延该怎么处理?放了?还是宰了?

  玲子嘤咛一声,打个寒颤。

  顾延与姜荻对视,一双寒潭般的黑眸落入烈焰般炽热的金瞳。

  “你走吧。”姜荻松口气,蹲下来拍拍玲子的蘑菇头,“不管你是厕所里的花子,还是玩家平木玲子,看在你没害到人的份上……总之别再搞事了。下回,我也救不了你。”

  玲子捂住嘴呜咽,脚下涌现一滩阴冷的污水,低声对姜荻道别,裙角翻飞,一跃而下,转瞬间消失无影。

  *

  咔嗒。

  鹿鸣国中的钟楼时针指向晚上十一点,穿堂风呼啸着穿过走廊,安静的教学楼里忽然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高跟鞋敲击大理石砖,走廊右侧紧闭的教室窗玻璃映出一道婀娜的红影。

  “想不到你真的会来。看来,顾延看你看得还是不够紧。”朱迪没骨头似的倚靠栏杆,一头红色卷发散发幽香,在风声中窸窸窣窣。

  姜荻打个哆嗦,知道那就是一头毒蛇,硬着头皮杵在原地:“我有话要问你。”

  “哦?”朱迪反手支着尖削的下巴。

  “你从朱舒馨的遗像里发现了什么?”姜荻抿嘴,有稍许紧张。

  朱迪的眉毛淡到几乎透明,整个人只剩下肌肤的白和发丝、衣裙的红,像从花鸟卷中爬出的美人鬼。

  她轻声笑道:“想知道?可以哦。不过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荻脊背的皮肤绷紧:“什么条件?”

  “你的身份不简单,姜荻。”朱迪头上无数条小蛇簌簌扭动,舔舔下唇,鼻尖耸动,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暗藏疯狂,“我闻得出,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非常非常甜蜜。留在顾延身边,早晚会被他发现吧?不如……”

  姜荻四肢冰凉,像被人浇了一盆井水,眼尾余光不自觉掠过屋檐下的阴影。

  “不如什么?”他声音沙哑。

  “和顾延一起,做他的小宠物,你心甘情愿么?不如离开顾延,成为神之齿的一员。神明会指引你走向正确的道路。”

  作者有话说:

  姜荻:呔,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