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案发现场周边走访的时候，柳晞也在附近探查异样。
柳晞到达案发现场时，奉队长的命令出来走访调查的小警员正在附近询问居民住户。
只是一圈走下来，都表示没有看到那天发生的事情。
“真的不知道，还是后来救护车跟警车过来，我才知道出事了。”周围的住户表示。
“对对对，警车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做饭呢。”
“不过那老头之前来找过那家母子好几次，每次动静闹得都挺大的。一开始大家还会去看看，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不乐意去凑热闹了。”
“是，这我能作证。那老头一看就不是好人，一来就想住进儿子儿媳家，说话也难听。我一个外人听得都来气。”
“我听说他是前夫？前头还打死过一个老婆？”说话的大妈肉眼可见地露出嫌恶的表情，“要我说，这种人死的好！指不定是天要收他呢？那对母子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小警员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好的，谢谢啊，之后想起什么新的线索请及时跟警方联系。”
小警员告别了群众们，小警员赶去跟自己的同伴会合。
两人见面后，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呼~要不是为了任务，我是不愿意跟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交流，太能唠了！前头那还有个大妈居然拉着我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的天！瞬间回到过年回家被七大姑八大爷催婚现场，太可怕了！”
“行了，这不是为了调查线索嘛。问出点什么没？”
小警员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肩膀上，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内容。
“没问出什么新的东西，跟之前问到的差不多。”
案件毫无进展，两人也是一筹莫展。
正当两人以为今天又要白跑一趟了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叫声。
“哥哥，你们是来查案的吗？”
小警员惊讶地回头看过去，见是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
笑着走过去在小男孩面前蹲下问道：“是啊，小朋友是有什么想跟哥哥说吗？”
小男孩点点头，“嗯！电视里说，人民群众要积极配合警察叔叔的调查！主动提供线索！”
两个警察被小朋友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
小警员摸了摸小朋友的头，笑着说：“是吗？真棒！那你要跟哥哥提供什么线索啊？”
两人都没想过这么点大的小孩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但小朋友既然有心，他们也不能打击小朋友的自信心。
同时也抱了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万一这小孩真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呢？
小男孩被夸奖了，高兴地把自己看到的全都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哥哥，我那天晚上看到那个爷爷了！就是那个爷爷出事前一天晚上，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姐姐。那个姐姐穿着红衣服，走路的时候是飘着的。”
小警员一愣，连忙问道：“什么姐姐？小朋友，可以跟哥哥说的具体一些吗？那个姐姐长什么样？跟那个爷爷是什么关系？”
小男孩摇摇头，“不知道呀，天太黑了。我只看到那个姐姐跟着爷爷一起从那栋楼里出来，跟着爷爷一起走了。”
小警员又追问了小男孩几遍，见小男孩是真的说不出更多的信息后，只好作罢。
“那你告诉哥哥，你看到道那个爷爷跟姐姐是往那边走的吗？”
小男孩歪着头仔细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往那边去了。”
小警员顺着小男孩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方向跟他们之前调查过的死者的行动轨迹是一样的。
“小朋友，你确定吗？没有记错？或者看错？”
“没有哦哥哥。”小男孩肯定地摇头道。
“好，小朋友啊，方便告诉哥哥你的名字，还有你家的家庭住址吗？之后案件有进展的话，哥哥可能还要来找你问些问题。”
“哥哥，我叫董硕明，你可要记住了啊！我家就在那边！”小男孩听到小警员说后续还要找他问话，非但没有觉得害怕，甚至透露出一丝兴奋。
小警员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这小孩可能是警匪片看多了，指不定还想着自己能够帮助警察破大案，成为小英雄呢。
“好，哥哥记住了。不过小朋友还是不可以一个人到处乱跑哦，妈妈爸爸找不到你会着急的，快回家去吧。”
“嗯，哥哥再见！你记得一定要来找我哦~”
“好，快回去吧。”
小警员看着小男孩进了楼里，才转身离开。
“这小孩儿提供的线索你怎么看？”小警员问身边的队友。
队友皱着眉思索了半晌，“不能全信，周边的监控我们都调查过，每次死者出现在花面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并没有小孩儿说的什么姐姐。而且还有一点不知道你刚才注意到没有？”
“什么？”
“刚才那小孩提到跟在死者身后的女人时，说了一句话。他说，‘那个姐姐穿着红衣服，走路的时候是飘着的。’你有没有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
小警员当时确实没太注意这句话，光顾着问线索了。这会儿听到队友一说，陡然意识到不对劲，霎时间感觉到一阵寒气自脚底往上窜。
“鄵！”小警员当即爆了句粗口，“这形容怎么越听越不像个人？”
队友笑了一声，“不是不像人，是正常人谁走路是飘着的？我怀疑那小孩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恐怖片，加上当时天黑，所以产生了幻觉。”
“不是吧？这么小的孩子给看恐怖片？这家家长怎么想的？”
……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一道纤长的人影从旁边走出来。
正是刚从案发现场出来的柳晞。
看着两个小警察远去的背影，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柳晞眉心渐渐皱紧。
“红衣，飘着？”
柳晞可不会跟那两个小警察一样，天真的以为是那小孩儿看了恐怖片之后的后遗症。
他既然知道这个案件背后存在非人的因素，自然也就相信那小孩没有说谎。
而且相对于打人来说，小孩子更容易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之前并没有在老头的身上看到这一条因果线，这个女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又是怎么沾上的？
想来想去，源头可能还是在那对母子的身上。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去见一见那对母子。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拘留所里的李秀云跟李畅母子过的也并不好。
这个不好不仅仅是指拘留所里条件艰难，而是指心理上的折磨。
李畅很清楚，那天老头子从楼上摔下去根本不是他妈推的，也不是他下的手。
他亲眼看到，在他妈跟老头子厮打在一起时，有一双不属于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手出现在老头子身后，将老头子从楼上推了下去。
那双手只出现了一瞬间，转瞬即逝。以至于李畅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老头子摔下去后，他妈以为是自己当时没注意，不留神把人给推下去的。害怕连累自己的儿子，才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自首。
李畅当然不愿意看着自己妈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坐牢，可是他当时也是懵的，根本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妈推的人。
直到他妈自首的当天晚上，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那个声音对他说：“你高兴吗？现在你讨厌的人都从你身边消失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让你不开心，再也不会有人妨碍你了。”
“谁？是谁？出来！”李畅以为自己疯了，出现了幻听。
房间里除了他根本没有其他人，可是耳边的声音依旧在说话。
“你为什么还是不高兴？你不是很厌恶那个老头吗？你不是说过他为什么还不去死吗？你看，现在他死了，我帮你杀了他，你不高兴吗？”
李畅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想起了老头子摔下去时，那双转瞬即逝的手。
“是你！是你杀了老头子！你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李畅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存在自己从未了解过的一面。他根本不敢去窥视的一面。
那个声音对于他的质问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还有那个老太婆，你不是说他总喜欢对你管东管西，你觉得很烦吗？你不是说过，要是她不再管你就好了吗？现在她被关进去了，管不了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开心呢？为什么呢？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只要我杀了那个老太婆你就能开心了？”
李畅当时的心脏都差点惊得停止跳动。
“你疯了！住手！你给我住手！你不许对我妈动手！你听见了吗？！”
那个声音疯没疯他不知道，但他快疯了。
令李畅感到意外的是，那道声音竟然非常听他的话。
当他吼完后，那道声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在李畅忐忑地以为对方真的去找他妈了的时候，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声音听上去有些沮丧。
“我又让你不不高兴了吗？对不起，既然你不让我动她，那我就不动，你别生气好不好？”
李畅心惊不已，搞不懂这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对方答应了不动他妈，这让他松了口气。
之后那道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说话。说话的内容颠三倒四，有时候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有时候又觉得怪诞荒谬。
这种折磨直到他去拘留所探视他妈李秀云。
从进入公安局内开始，那道声音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开始李畅还没留意，只是松了口气，耳边的声音终于没了。
直到他离开公安局，那道声音再次出现。
一开口就是抱怨他进去的时间太久。
“你怎么进去那么久？我在外面等的好无聊啊。”
李畅心思一动，“你没进去？为什么？”
那声音说：“我进不去啊。你下次别来了好不好？我不想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
李畅没说话。
转头就跑回了公安局里，当场大喊：“警察！警察同志！我是来自首的！”
当时公安局里的人都被李畅这一出给整懵了，满脑袋的问号。
这人不是刚出去吗？刚出去就犯事儿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跟网上讨论的差不多。
李畅跟李秀云都争着说是自己推的人，只不过李秀云是不想让儿子给自己背锅，李畅则是不想出去面对那道声音。
本来就李秀云一个犯罪嫌疑人，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李秀云杀的人。可李秀云自己都自首了，警方都准备好要结案。
结果李畅突然跳出来说认识他杀的，一瞬间又把案子给整复杂了。关键是，这母子二人都说人是自己推的，警方就不得不找证据证明到底是谁推的。
关键是这证据还不好找，没有认证，也没有物证。周围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案件就这么卡住。
李畅跟李秀云都被拘留，李秀云气得大骂李畅。李畅却松了口气，在拘留所安心留了下来。
一开始都挺好的，除了条件艰苦一点，至少耳边没有那诡异的声音骚扰他。
李畅一开始也试探着跟警方交代了那道声音的存在，但是警方显然不信，甚至以为李畅在为了脱罪找借口。
后来李畅就不提这件事，只咬死了认识他推的。
只是好景不长，李畅在拘留所里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可是几天后，那道消失已久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而这次，那道声音中的怨恨更加明显。
与此同时，李畅更惊恐地发现，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身边有个“人”。他看不见那个“人”，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声音跟碰触。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李畅当时就疯了。
发疯一般地大喊，想要离开拘留所，离开身边做这个看不见的“人”。
拘留所的人听着李畅的胡话，只当他为了出去找的借口，不仅没信他的话，还看得更紧了些。
李畅欲哭无泪，后悔莫及。
那道声音还威胁他：“没用的，别想着甩掉我。再有下次，我就杀了那个老太婆，还有你的老婆孩子。”
说到李畅的老婆孩子时，那道声音中的怨恨明显更浓了些。
李畅终究不敢再轻举妄动。
若是柳晞知道，这个怨魂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进化到这种地步，估计也会惊讶不已。
沈家古宅里的那个女鬼，在铜镜中养了百年之久才有了那种能量。一个普通的怨魂，在没有任何外力协助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段时间内进化这么快。
……
刑警队会议室内，队长武义看向出去走访的小警员，问道：“林侑侦，你们今天出去走访，查出什么其他线索了吗？”
林侑侦连忙道：“队长，我跟阿宸我们今天把事发地周边全都走访了一变，问了周边的居民。得到的结果跟前几次基本一致。包括周边能够调取的监控画面，也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武义皱眉问道：“你们走访了一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林侑侦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不敢跟武义对视。
“队长，这真不是我们不好好调查，实在是查不到。我跟阿宸甚至把范围扩大了一圈，也一样没调查到有用的信息。”
武义敲了敲桌子，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江一宸开口道：“队长，有一个发现，不知道能不能算线索。”
“说。”
江一宸：“我跟阿侦在走访完附近的居民后，遇到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给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说他在案发前一天晚上见到过死者，当时死者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只不过，小孩儿对那个女人的描述有点问题，我跟阿侦一致觉得可能是小孩儿看错了。”
武义皱眉看过去，“描述有问题？什么描述，还没调查你们就断定是错觉？我什么时候叫你们办案这么草率了？”
林侑侦连忙道：“不是啊队长！那小孩儿说的太离谱了，他说他看到那女的穿着红衣，跟在死者身后飘着走的！”
“什么玩意儿？飘着走？”徐虎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逗我呢？”
林侑侦：“我逗你干什么？是那小孩儿说的，不信你们去问！”
赵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之后说道：“这确实太离谱了，难怪你们两觉得不靠谱。”
“对吧！我跟阿宸觉得，要么是这小孩儿看错了，人家女孩是好好走路的，要么就是小孩儿电视看多了，自己产生了主观幻想。”林侑侦道。
江一宸补充道：“但是我跟阿侦仔细检查过周围的监控，老头出现的镜头里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红衣女子。”
两人的话让会议室陷入安静。
半晌后，武义开口问道：“那小孩儿叫什么？家庭住址问了吗？”
林侑侦连忙道：“小孩儿叫董硕明，家庭住址我记下了！队长，你是打算亲自上门问讯？”
武义没说话，皱着眉一脸沉思的表情。
徐虎不解，疑惑道：“不是吧队长，你难道真的信一个小孩儿说的这话？对了，那小孩儿几岁啊？”
林侑侦挠挠头，“这我没问，不过看样子，大概……五六岁？”
“噗……”赵云一口咖啡喷出来一半，剩下一半给强行憋了回去。
徐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管他，而是看着林侑侦无语道：“一个五岁孩子的话，你们不会真信了吧？”
江一宸推了推眼镜，反驳道：“五岁孩子怎么了？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你不知道哪一条你遗漏的线索正巧就是破案的关键。”
“一宸说的对，你们都给我严肃点！”武义道，“明天找个时间去那个小孩家里看看。”
赵云不解地看向武义，“队长，你真的信了啊？先不说这线索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也不能用来作为破案的证据啊。”
武义摇摇头，说道：“拘留所那边的消息，李畅最近状态不对劲。他总说自己身边有个人，还说那个人想杀他妈，就是李秀云。包括他来自首那天，就有提过一件事，说死者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看到过一双手。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为了给李秀云脱罪找的借口。”
“还有这事？”徐虎惊讶道。
武义：“这个案子是后来赚到我们手上的，之前的审讯记录里这一段没记录进去。”
“嘶~我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林侑侦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武义看了他一眼，“行了，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们自己吓自己的。这个案子到这里所有关键点都在这个李畅身上，我总觉得这个李畅还隐瞒了什么东西。”
“那把人提出来再审问一遍不就完了？”林侑侦道。
江一宸敲了敲他的脑门，“这么简单还查什么？那个李畅明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对了，队长，我记得李畅有老婆孩子，他出事到现在，他老婆孩子呢？”
“他老婆孩子前段时间回娘家了，出事的时候不在李畅身边。”
……
柳晞循着气息，一路找到公安局附近。
那股阴邪之气到了这儿就听了，而让柳晞惊讶的是，阴邪之气最浓郁的地方居然是在公安局内。
按理说公安局这种正气凛然的地方，阴邪之气是无法入侵的才对。
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无视这些，直接闯入公安局内部？
柳晞的心沉了下去，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要严峻。
正当柳晞思考要不要混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串数字的陌生来电，柳晞意外这个时候谁会给他打电话。
犹豫了片刻，接通电话。
“你好，我是柳晞。”
“柳……柳晞！救……救命！”
柳晞眉心一跳。
“明清雅？”
“柳晞救我！求你救救我！”
柳晞皱眉，抬起另一只手掐指算了算，眼神一暗。
“你在哪？”
“我……我在家！你……你能不能来一趟？求求你了！我……我付钱！求你快来！”
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公安局，心中有了决断。
“地址发给我。”
“好好好！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