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夫人从门外冲进来, 强行将他们分开。
玫瑰公爵看着面前两张相似的脸,大脑开始发胀,整个大脑都开始眩晕起来, 他扶着开始撕扯疼痛的太阳穴, 晃了晃脑袋, 喃喃道:“你们谁是罗伊,谁是罗宾?罗伊, 我的罗伊。”
应州没有动, 玫瑰将军摘了面罩,可以看见他右半张脸上爬满了红色的斑纹, 像是被火烧着的那样, 乍一看去着实可怖。
这种红色斑纹不光在脸上有, 就连他的眼白上都布满了,难怪这面具做得连右眼都没有露出来。
应州看着这个因为道具平静下来的BOSS,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光是看他的这具皮囊,更想透过皮囊看到他的内里。
在玫瑰将军问完话后, 应州旁边的人已经上前一步,有点委屈地说道:“将军, 我是罗伊啊, 你竟然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玫瑰将军用力闭了闭双眼,睁开后看见他, 眼中露出一抹柔色:“罗伊……你在这儿啊。”
“我在的, 我一直都在。”罗伊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二人亲密地站在一起。
玫瑰将军情绪逐渐缓和,看向应州的眸中投射出迫人的寒光:“罗宾, 我记得我说过,永远不许你再踏入古堡一步,你既然成了敌国间|谍,入古堡就要做好死的准备,念在你是罗伊弟弟的份上,我可以暂且饶你一命。把你探听到的信息交出来,然后离开古堡。”
应州摸了摸自己这张脸,他照镜子的次数不多,但已经足够把脸上的细节记清楚,从玫瑰将军的话语中,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人设稀烂,早晚难逃一死。
道具“亲亲”还在发挥效果,他必须好好利用这十分钟。
“将军,我想说明两件事,一,我不是间谍,我只是被请到古堡中的客人,二,我也不叫罗宾,我的名字也叫罗伊。”应州语调不疾不徐,说出来的话条理清晰,很容易让人信服。
这话像是一下子戳到了对面罗伊的痛脚,他本就难看的神色愈发骇人:“罗宾,你又想耍什么小把戏,你以为将军会相信你吗?”
说完,他转头朝玫瑰将军看去。
玫瑰将军的黑色衣服上印着暗红色的玫瑰花纹,他此时正低头看着袖子上的花纹出神,对于应州的话,反应不算太大。
正好玫瑰将军不说话,罗伊便道:“将军,让我把这个满口谎话的人赶出古堡吧!有他在,会玷污这里的玫瑰。”
提到玫瑰,将军脸上有了变化,他缓缓抬起头,对应州说:“罗宾,一样的把戏再玩第二次,就没有人会上当了。我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只要你将探听的机密留下,我保证,你能平平安安地离开。”
罗伊道:“将军,他是叛徒,叛徒就该严惩才是。”
应州是个聪明人,听玫瑰将军话里的意思,或许之前罗宾就曾经假扮过罗伊?
毕竟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如果刻意扮演的话,以假乱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谁是真正的罗伊,但此时,玫瑰将军想放过他,而其身边的罗伊则是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样子,所以——
干脆就更乱一些吧。
应州靠着的墙旁边就是一扇很大的窗户,能够看清楼下花园中种植的玫瑰,他匆匆一瞥,心里有了决定。
“将军,你就从来没怀疑过身边的人是假冒的吗?”应州含笑说道:“我才是真正的罗伊,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他说着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来古堡,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你既认不出我,我走便是了,这园中的月季开得真好,却比不上我的玫瑰。”
他怅然地望着窗外,玫瑰将军则因为这一句话彻彻底底地愣在了原地。
罗伊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黑着脸,顾不得旁边的玫瑰将军还在,阴森森道:“罗宾,你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我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机会,你却不知珍惜。”
罗伊说话间,应州听见了房间内突兀发出的异响,他看见地上无数的沙砾从角落、墙缝之中钻了出来,慢慢汇聚在一起,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游动。
方才傲天公爵就是被这玩意儿杀死的。
躲在门后偷听的嗲哥和塌房一起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看着对方,心里所想的内容都是一致的:“罗伊该不会就是游戏的污染源吧?”
猜测是有,但目前还不能确定,尤其是屋里三个人复杂的关系,听得二人脑壳疼,还是先观察一阵再说。
沙砾如有生命一般朝着应州逼近,他必然得躲,这些沙子的杀伤力从之前傲天的死状就可以想见有多么恐怖。
屋里汇集的沙子越来越多,能够躲避和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
应州没办法,只能朝玫瑰将军所在的地方靠近,在道具还没失效时,向他发出求救:“将军,救我!”
玫瑰将军抬手,方才被扔在地上的剑便飞到了他的手中,地上不断靠近的沙砾在感受到那把剑的气息时,都有了片刻的停顿,不敢再靠近。
“我会杀死你的,我一定要杀死你!”
罗伊看着靠在玫瑰将军身侧的应州,面庞愈发扭曲。
玫瑰将军此时手撑着剑,面色也不好看,他挣扎着抬起头:“罗伊,你何时变得如此残暴?”
他说完,愣了一瞬:“你真的是罗伊吗?”
“将军。”罗伊也不打算装了,他突然仰头疯癫大笑起来:“他若死了,我便是罗伊。”
“罗伊有什么好?他就像花园里脆弱的玫瑰,稍稍用点力都能把他脖颈折断,这样脆弱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站在将军你的身边,将军你配得上更好的人。”
纷杂的记忆涌上玫瑰将军的脑海,他浑身都在颤抖,好一会儿才道:“是你,你是罗宾,是你杀了罗伊。”
罗宾干脆也不装了,反正这只是一个幻境,等他出了幻境,就可以把玫瑰将军的记忆清除,等到世界上彻底没有了罗伊,他也会成为玫瑰将军的爱人。
唯一的爱人。
“将军,怎么会是我杀了他呢,当初不是你把剑刺进他心脏的吗?又与我何干?”
罗宾的话无疑刺激到了玫瑰将军,他陷入了崩溃之中,举起剑胡乱地朝着罗宾所在的方向挥舞着,却被沙砾组成的盾牌挡住,没有伤到罗宾分毫。
“是你伪装成罗伊,是你诱导我杀了他,我本来要杀的人是你才对!”玫瑰将军对着罗宾身前的沙砾疯狂劈砍着,力道之大,让整个古堡都晃动起来。
罗宾也被他的力量所震撼,急退了几步后,勉强稳定身形。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幻境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得尽快将罗伊杀了才是。
只是等站稳一看,原本在玫瑰将军身后的应州不知去向,他余光瞥见大门口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再扭头,瞬间大怒:“管家!”
应州当然不是只知道在原地等待别人庇护的木头,他早便计算好了角度,趁玫瑰将军拖住罗宾之际,快步跑出了房间,朝着楼上奔去。
门口两个偷听的人被突然出现的应州吓得一机灵,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跟上。”
二人对视片刻,拔腿往楼上跑。
再晚一秒,从房间里蔓延出来的沙砾就会将他们吞没。
罗宾看着眼前意识逐渐模糊,不再出手攻击他的玫瑰将军,口中骂了一句脏话。
玫瑰将军的身影消失,回到了本体当中,这个幻境也由此破灭。
他走出去,楼下哪里有一片狼藉,还是保持着最原始的样子,一切家具都规规整整地摆放在应该摆放的位置。
这次的罗伊变聪明了,利用玫瑰将军破了他的幻境,还知道去找玫瑰将军的本体。
罗宾上楼的步伐顿了顿,手抚摸这楼梯扶手上雕刻着的玫瑰花,姿态再度变得从容起来。
知道了又怎么样,这样聪明的罗伊,更是要慢慢玩,慢慢杀掉才最让人愉悦,不是么?
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木然问道:“主人,需要我做什么?”
“将玫瑰之水准备好,端上三楼。”
管家低头:“是。”
应州飞奔上楼,这里是管家所说的,玫瑰将军休息的地方,有着和二楼一样的布局,一整个楼层就一个大房间,门没锁。
走在最前面的他按下把手,畅通无阻地进了房内。
房间里就放了一张很大的床,其他没有任何东西,柜子家具一概看不见,尖顶的床幔散落在床铺四周,将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精致的画像,所有的画像画着的都是同一个人。
他们长着和应州一样的脸。
应该就是玫瑰将军的夫人。
方才情况太乱,他们的对话同样乱糟糟的,嗲哥和塌房虽然听完了全程,但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乱得和麻线一样。
应州将门锁上,喘了口气,对上距离他好几步远的嗲哥和塌房警惕的眼神,直起身道:“替身知道吗?三角恋知道吗?”
对面两人连连点头。
“简单来说,我是玫瑰将军的爱人,但是我的弟弟罗宾也喜欢玫瑰将军,就设计假扮成我的样子,让玫瑰将军亲手杀死了我,至于我为什么没死,罗宾又为什么不一开始把我杀了,目前不得而知。这样解释,懂了吗?”
“懂了。”
嗲哥被他这么一说,和之前听到的对上号,瞬间就理清楚了几人的关系,他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污染源是你还是罗宾?”
【叮——主线任务发生变更】
在应州给出答案的前一瞬间,系统居然临时变卦了。
【找到玫瑰之水,则可顺利通过本关。(检测到游戏难度增加,若能顺利通关游戏,则获得的奖励也会翻倍)】
应州:……
塌房:我有以下六点想说。。。。。。
嗲哥:mmp
嗲哥:“艹,狗比!!”
他愤愤地在墙壁上捶打了几下,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狗比系统不是第一次玩变卦了,却没有哪次把主线任务变更得这么彻底过。
找玫瑰之水和找污染源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那什么玩意儿玫瑰之水,之前见都没见过,到哪儿去找,污染源好歹还有点头绪……
嗲哥被系统突然的变化搞得心态有点儿崩,他的悲观维持时间很短,大约就这么二三十秒吧,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声音里又有了精神:“所以这该死的玫瑰之水在哪儿?!是不是在这个房间!”
游戏一开始的时候管家说过,玫瑰将军只会召见一人,玫瑰之水也只会赠予一人。
现在他们三个都进来了,找到玫瑰将军,看看他能不能把玫瑰之水分成三份,让他们一起过关。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如齐心协力。
“我们,过去看看?”嗲哥最终将目光落在床榻上,压低声音提议。
他们来这个房间的目的就是会会玫瑰将军,总要见一见的。
嗲哥嘴上提议,最先动脚的还是应州。
房间里有几盏昏黄的灯,将整个房间照得一场温馨,如果不是墙上挂满了和应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照片,其实就是一个正常的卧室,压根不会觉得渗人。
应州微微弯腰,将床帘掀开挂到一边的金色挂钩上,灯光照到床上,将躺着的人面庞照亮。
床上的玫瑰将军,没有戴面具,右边脸上也没有方才诡异的红色纹路,模样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虽然还处在昏睡之中,但是五官挺立,模样俊朗,没有之前那般重的煞气。
应州看着那张脸,没有出声。
嗲哥倒吸一口冷气,欲言又止。
塌房公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三个人站在床边看了二十秒,没能看出什么来。
床上的和“睡美人”无异,没有醒来的迹象,估计也提供不了有用线索。
所以这个房间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藏玫瑰之水?
嗲哥把脑袋伸到了床底下,准备一探究竟,刚弯下腰,就被厚重的灰尘糊了一脸,他咳嗽两声,就这时听见门口的方向有了响动。
这会儿上来的,除了罗宾之外,估计不会有别人,嗲哥忙中出错,一不小心膝盖跪在地上,直接趴了下去。
门被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一人率先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管家。
塌房一见到他,便不可思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二哈公爵?!你没死?”
二哈公爵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和之前那畏畏缩缩的人完全不同,这会儿的他,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叫罗宾。”
塌房公爵砸了咂嘴:“所以你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二哈公爵也就是罗宾没有否认,他耸了耸肩,示意身后的管家跟他进屋。
应州在塌房公爵猜测的基础上补充道:“在四楼的画房里,杀人的也不是我,是他。”
嗲哥顶着一脸灰从地上爬起来,对应州说:“原来如此,是他伪装成你的样子,把那个谁给杀了。”
“好了。”罗宾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说:”既然你们来到了这个房间,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十个人实际是被送来让玫瑰将军挑选结婚的。”
“但是我们里面只有一个人能成功活到最后,这个人必然是我。”
“距离玫瑰将军苏醒,还有一个小时,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管家这里有三个杯子,一个杯子里装的是玫瑰之水,还有两个则是毒药。如果你们之中有谁选中了玫瑰之水,那么就能或者离开古堡,反之选到毒药,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罗宾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杀的动作,继而说:“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做选择,这样我会立刻动手把你们杀了,以绝后患。”
他右手手掌捏合几下,已经有源源不断的沙砾从角落中涌来,将三人包在中央,随时可以将他们吞噬。
“来吧,要不要选,决定权还在你们。”罗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像是一点儿强迫的意思都没有。
实际上,除了选中玫瑰之水,他们没有任何活路。
好家伙,这个玄学游戏果然够玄学的,都到了最后这一步了,还得再做选择。
管家走上前一步,他手中的托盘里有三个透明的矮脚玻璃杯,里面都装了淡淡的玫瑰色液体,肉眼来看,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嗲哥擦了擦脖子上的脏东西:“我怎么知道这三杯里面有没有玫瑰之水,假如都是毒药怎么办?”
罗宾挑眉:“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沙砾蠢蠢欲动,将包围圈又缩小了一些。
行吧,意思是他们不信也得信。
“给你们五分钟的思考时间。”罗宾看了眼口袋里的怀表,淡淡出声,声音中还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
豆大的汗珠从嗲哥额头上滴落,他死死盯着托盘上的三杯淡红色液体,想凑近闻一闻,又被拒绝,只能看,闻和碰都不行。
从来没觉得五分钟过得这么快,不过眨眼间,罗宾便“咔嗒”一声合上怀表:“时间到,你们谁先做选择?”
嗲哥看了看左边和他一样紧张的塌房,又看了看右边冷静的应州,他咽了咽口水,选择保持沉默。
“没人愿意先选?”罗宾右手一挥,沙砾便向着最边上的塌房公爵快速逼近。
就在沙砾快要碰到塌房公爵脚面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先。”
应州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托盘,端起其中一个矮脚杯,罗宾唇角勾起:“还有两杯,你们选。”
不得已,嗲哥也只能上前选了一杯,他捏了捏右手袖子里的东西,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你们现在同时喝下,选到毒药的会即刻发作,选到玫瑰之水的则无性命之忧。”
“我倒数三个数。”
罗宾如蛇信子一般阴冷的声音在房中回响,管家右边的眉毛狠狠抽动几下,脸像是抽筋一般在蠕动,甚至他两只眼珠看着的方向都不一致。
只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没人去注意他的异常。
在罗宾声音落下,三人迫不得已,同时举起杯子,将杯中的液体饮下。
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进入口腔,嗲哥紧皱着眉,满脸痛苦。
味道比他想象中的更甘甜一些,像是某种甜滋滋的水,滑过食道也没有带起强烈的刺痛。
嗲哥喝完睁开双眼,塌房公爵也已经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了,二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们诧异地对视一眼,只见站在最左边的应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捂着心脏,发出难捱的□□声。
“小丑……”
怎么他们都没事,只有小丑公爵倒下了?
不是说有两杯毒药吗?!
二人摸不透现在的局势,便选择静观其变。
只见罗宾一步步朝他们迈进,然后慢慢蹲在了应州身边,用一种满是欣赏的眼神看着因为疼痛在地上挣扎的人,他嘴角噙了愉快的笑意。
“玫瑰之水好喝吗?”
应州呕出一口血来,缓缓抬起头,他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种将死之人的灰败,喘息忽强忽弱,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红血丝爬上他的眼珠,呈现出一种颓败的美。
应州:“这三杯,都是玫瑰之水。”
罗宾不由鼓起掌来:“我的罗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三杯里面都装的玫瑰之水。”
嗲哥和塌房不约而同在心里说了声“艹”,那他们岂不是找到了玫瑰之水,可以过关了?
几乎是这个想法刚冒出了苗头,二人就听见耳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玩家成功通过本关,十秒钟后您将被传送出副本,结算会在游戏结束后统一进行。】
嗲哥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过了关,他挠了挠脑袋,看向匍匐在地上的应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传送出了副本。
这波游戏还真是玄学满满,他好像一路什么也没干,躺着躺着就过关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塌房公爵。
不是说玄学游戏到最后只有一个人能过关,怎么他也糊里糊涂的过了?
二人有再多不解也只能去游戏外回味。
此时的游戏还在进行当中。
嗲哥和塌房公爵收到系统提示音的同时,应州也同样收到了。
只不过他收到的内容不太一样。
【主线任务:1、找到玫瑰之水(1/1)2、寻找罗伊的秘密(0/1)】
【检测到您的主线任务有增加,若能成功完成,在游戏结束之后有额外的积分奖励。】
应州眼前的人都出现了重影,他将指甲掐进掌心,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从胃里泛起的灼烧感让他整个人身躯滚烫,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烧成灰烬了。
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更别说完成第二个主线任务了。
如果玫瑰将军还不醒的话,他恐怕真要死在这儿了。
应州昂着头,口中尝到了从体内翻涌而上的血腥味,罗宾捏着他的下巴,恶劣地说道:“罗伊,滋味好受吗?我连做梦都想看到你这幅模样呢。”
应州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罗宾并不气恼,他恍然大悟道:“哦,对了,你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难怪会这样。话说回来,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喝下玫瑰之水都没事,只有你会变成这样吗?”
从房间中陡然消失的俩个人并没有让罗宾起疑,游戏设定的原因,他现在已经默认另外两位玩家离开了古堡,只剩下应州一人。
应州喘了口气,并不是很想说话。
“其实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玫瑰将军,你的丈夫啊。”
罗宾眼神落在床榻上,立刻变得缱绻起来,能感受到他对玫瑰将军那种近乎偏执的爱意。
应州气若游丝,感觉已经撑不了太久:“与他何干。”
罗宾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说:“他爱你啊,想要逆天而行,上帝都不忍让他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所以你是注定要死的,怎么样,现在的滋味如何?”
应州吐出一口血,没有了罗宾掐在他下巴上的手,无力瘫倒在地上,背部在微微地起伏着,证明他还没有死去。
“你死了,我便能代替你,永远留在将军身边。”
罗宾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他筹谋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玫瑰之水会将应州彻底杀死,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将不会再有人介入他和将军之间,他会和将军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罗宾正欲起身,觉得地上的应州口中在轻声说着什么,声音太低微了,他听得不适很真切,便微微垂下头,靠近了些,想听听这张嘴里最后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说什么?”
应州嘴唇微张几下,吐出几个字:“你输了。”
“输?”罗宾当他在说疯话,都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只剩下一丝气息了,竟然还能说他输?
当真是魔怔了。
罗宾起身,觉得应州这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正准备欣赏他的死状,突然感觉身前多了个人。
这个屋里,现在能走动的除了他就只有管家,而管家没有他的允许是不会过来的,那——
一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冒出来,他就对上了一双比深潭还要黑几分的眸子。
当初第一次见这双眼眸,他就彻底沦陷了。
“将军……你怎么……”
醒了两个字还没有说出,玫瑰将军形如鬼魅,瞬间便到了他跟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人直接飞出去落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玫瑰将军本也不急着杀他,弯腰蹲在应州身边,将人扶到臂弯里,砸碎他们方才喝玫瑰之水的矮脚玻璃杯,划开手腕,将血送进应州嘴里。
应州喝了玫瑰将军的血,快要断掉的呼吸总算被强行续上了,他握着玫瑰将军的手腕,用力吸了口,他现在所遭的罪全都因为这人,多喝他两口血是他该受的。
有了玫瑰将军的血,应州总算平息了腹中的灼烧感,能够说话了:“你怎么才醒?”
“抱歉。”玫瑰将军垂着眼眸,望着他苍白的脸,指尖不易察觉地在颤。
应州擦了擦嘴角,缓过来了些也就不觉得这么难受了。
罗宾自然没这么容易死,他从撞碎的墙砖中爬起来,妄图继续哄骗玫瑰将军:“将军,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罗伊。”
他的脸又变成了幻境当中那张和应州有七八分相像的,只是玫瑰将军再也没个正眼给他。
罗宾见此,手中聚起沙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应州袭去。
应州不躲不避,他知道,玫瑰将军在身边,罗宾不可能成功
看见玫瑰将军出手,罗宾彻底确认,他的魔法失效了。
罗宾看向应州,怒火中烧:“你一直都在演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应州看了眼地上,反正就要过关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么片刻。
“从你拿出玫瑰之水开始。”
罗宾瞳孔缩了缩,突然反应过来,瞬间咬牙:“原来你之前都在演戏!”
应州此时身体还有些虚,他干脆席地而坐,靠着床柱,玫瑰将军接过话头,回答了他:“你以为你的魔法施展得很隐蔽?还是以为我这辈子都会被困在其中?”
罗宾哑然,看见床柱上他留下的魔法印记已经被破坏了。
他回忆起进屋时似乎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那个时候或许他所施展的魔法屏障就已经摇摇欲坠。
难怪,应州有那个把握喝下玫瑰之水。
罗宾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将军,我只是不忍你越陷越深,你知道的,罗伊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再想复活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呢?你的黑魔法会反噬自身,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你!”
玫瑰将军一步步向他逼近:“帮我?你当初借口来到古堡,挑拨我和罗伊的关系,几次不未能得手,居然趁着我外出征战,暗中换上罗伊的脸与我相处,若不是我早有察觉,罗伊定然恨我入骨。”
“察觉?”罗宾从废墟之中爬起,突然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若真的察觉了,又怎么会将他杀了,又施展黑魔法千方百计想要将人复活?将军,承认吧,罗伊并没有那么与众不同,你只要将我当成他,我们也能生活得非常快乐,他并不是那么无可替代。”
“啪”的一声,罗宾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闭嘴,我想杀的人,一直都是你,那一日,罗伊是为了救你,才会……”
说到这里,罗宾再也没有吭声。
听着他们的对话,应州对这个古堡的主线故事已经全部了解。
玫瑰将军掐住罗宾的脖子:“你知道我想复活罗伊,也知道他的灵魂就在这次来找我的十个人之中,所以你就杀了其中一个人,用他的身份混进来,想找到罗伊的灵魂,好将他彻底杀死,还妄图用魔法操控我,再一次杀了他,让他承受双份的痛苦,恶毒至此!”
“罗宾,你们虽不是一母同胞,却好歹从小一起长大,为何要将事情做得如此决绝?玫瑰之水对灵魂完好之人来说,可以让他变得更加强大,但是对于受损的灵魂而言,玫瑰之水会彻底吞噬此人的灵魂,这一点,你恐怕比谁都清楚。”
罗宾呼吸困难,他看着玫瑰将军,目光已经有些涣散:“我知道啊,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让他的灵魂留在世上,这样我才能彻底取代他,凭什么他自小能够受到父亲的宠爱?明明我更聪明,凭什么你会爱上他?明明我们相遇在前,凭什么,凭什么啊!”
玫瑰将军手腕用力,拧断了他的脖子。
嫉妒使罗宾变得面目可憎,罗宾死了,灵魂尚存,玫瑰将军朝一旁一动不动的管家看了眼,对方左眼中流出泪,右眼写满恐惧。
他上前,将手掌对准管家的右眼,覆盖上去,接着一阵粗噶的乌鸦叫声响起,黑色的雾气从他右边的身上飘散开,管家的神色总算变得正常起来。
管家双眼流出泪水,叫了声:“主人。”
玫瑰将军颔首:“再取玫瑰之水来。”
恢复正常的管家不再被魔法操控,动作也变快了不少,很快将玫瑰之水取来。
“灌下去。”玫瑰将军吩咐他喂罗宾喝下。
罗宾刚死没多久,灵魂尚在体内,玫瑰之水饮下,他的灵魂也会彻底消散。
管家怨他用魔法操控自己,更怨他坏了主人们的感情,所以在灌玫瑰之水时,一滴都没有留下。
一阵黑烟从罗宾体内飘出。
那是他灵魂消散时的颜色。
罗宾的身体化为沙砾,被风一吹即散。
早在罗宾与玫瑰将军对话之前,应州耳中传来了通关游戏的提示音。
他暂时没有离开游戏,只是想把这场闹剧看完。
经历了四个游戏,这大概还是第一个主线任务一变再变的。
想到这里,大脑停滞片刻,忽然觉得很不对劲。
或许这个游戏真正的难点其实在这儿?
他刚才觉得罗宾是污染源,可仔细想想有很多地方对不上。
难道被反复提到的玫瑰将军才是?
应州被这陡然生出的念头弄得皱了眉,思考间看见玫瑰将军走来,将他拦腰抱上了床。
倒计时还有一分钟,应州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游戏了。
他看着玫瑰将军近在咫尺的脸,盯着他的瞳孔,却从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尚未开口说话,便被玫瑰将军捂住了嘴唇。
玫瑰将军凑近用额头与他贴了贴,说了三个字:“离开这。”
应州顺着他的视线朝正对床,一眼就能看到的那副画看去,瞳孔骤然紧缩,他猛地扭头,抬手抓住玫瑰将军的手腕,正准备说话,耳中的倒计时就已经归了零。
他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腾空飞起,视线落在双脚下方的古堡时,花园中那大片大片的月季已经转瞬成飞沙,土地里藏着的尸骨被风一吹显露了出来。
眼前的场景从侧面印证了应州的一些猜测。
当初那本日记的前半截是出自罗伊之手,后面几次便都是罗宾写的。
能让玫瑰不凋谢,就需要新鲜的血液去滋养,难怪罗伊会说那是可怕的想法,确实只有心术不正之人才会相信吧……
他第一次趁着月色进入花园查看叫春公爵尸体时,便觉得脚下的泥土湿湿黏黏的,里面竟然有鲜血混杂其中。
应州思绪还停留在游戏之中,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吸了出去,离开了游戏位面。
他睁开眼,以为自己还会落在之前的纯白空间内等待游戏进行结算,谁知这一次,他居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