嗲哥走进去, 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摸了摸后脖子,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等他再走过去一细看, 更是寒从脚起。
这些照片上的人居然全部被人用刀给划花了, 不光是脸, 就连身体都被划得不成样子,有的还因为力气太大, 戳出了好些个洞。
奇怪的是, 这些照片大多是两个人的合影,两人的脸都被毁了, 但是身子只有其中一个被划得七零八落的, 相较而言, 另外一个在下手时,就轻了许多。
四面墙上都贴满了照片,少说也有上百张, 每一张都被毁了, 还专门张贴在一个房间内,像是以供随时欣赏, 这人得有多恨照片上的人才能做到这个程度啊……
嗲哥一边看着一边唏嘘,这些照片拍得都挺不错的, 身体没被毁坏的那个可以和一楼墙上挂着的玫瑰将军对上号, 只是他身边站着的这个,完全看不出来身形, 会是谁呢?
应州驻足在某一张照片前, 仿佛能看到那个毁坏照片的人, 手中拿着一把尖锐的小刀,一刀一刀划在照片上的模样。
虽然照片上的人被毁得很彻底, 但从一些站姿和玫瑰将军的动作来看,这个人和玫瑰将军的关系一定很好。
比如说他正在看的这一张,脑补一下二人的动作,玫瑰将军的右手应当是放在另一人的腰上的。
应州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进入画中时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年轻男人,也就是玫瑰将军。
这一次呢?这些照片能不能再带他去找到更多线索?
应州抬起手,用指尖触碰照片上那被划得凌乱的人脸,粗粝的触感从指腹传来,周围的场景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变化。
嗲哥朝他靠近了几步,问:“这张照片有问题?”
应州摇头:“不知道。”
他在思考,四楼这些房间里的东西究竟在暗示着什么?
为什么游戏要将这个环节安排在此处,让他们上来参观的目的是什么?
嗲哥在他愣神的间隙,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会不会是古堡的女主人啊……”
他也同样看出玫瑰将军与此人关系非同寻常,二人如此亲密,莫不是玫瑰将军的妻子?
应州捻了捻指腹,他看到照片的第一个念头和嗲哥一样,只是一圈看下来又有些不确定。
这个房间在古堡内,看照片上,玫瑰将军与他的妻子应当很相爱,怎么会允许有人将妻子的脸划花,还大张旗鼓张贴在此处?
难不成是因为妻子犯了什么错,二人感情破裂?
应州想了一阵,暂时没能找到依据。
门外的塌房公爵突然探头进来,问:“要不要到其他房间去?你们已经在里面很久了。”
应州在上一个房间手上沾了血,所以这个屋子只有胆大的嗲哥进来了,其他几人都待在门外等候。
还有二十几分钟便到一个小时了,剩下的几个房间势必得去,塌房叫他们俩,实际上也是为了看看嗲哥是不是还活着。
剩下的几扇门,本着一人开一次的原则,由塌房、傲天和嗲哥三人轮流。
然而等开了门进去,他们才发现,这三间房都是空的。
就像是开盲盒或者抽签,三人抽到的都是“空”。
这层楼一共有六个房间,他们各开了一间,还剩下最后一个。
傲天最惜命也最怕死,他是断然不会主动开门的。
二哈公爵倒是挺有骨气,没多犹豫就像一开始那样,主动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门内黑乎乎的,开了灯一看,又是一个空房间。
嗲哥不解,合着六个房间里就只有两个有线索,其余全是“空”?
这样也好,反正时间不多,他们不如再到那间全是照片的屋里去看看。
正这么想着,嗲哥转身,面色突然一变。
应州的表情在同一时间变得冷峻,回头看着他们一路过来的走廊,拧眉。
塌房公爵见大家都不说话也不动,弱弱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嗲哥反应稍微比应州慢了这么一点点儿,他低声道:“房间变了。”
他们一路走过来,左右两边各有三个房间,只是现在,左边的房间门全部消失,成了一堵墙,右边的房间也有三扇门变成了两扇,且其中一扇门还是虚掩着的。
塌房公爵咽了咽口水,余光瞥见身后空了一块,发出一声低呼:“二哈公爵……他不见了。”
方才开门进入最后一个房间的二哈公爵,转瞬便消失无踪,连带他们身后原本存在的那扇门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所以他们现在,又是到了哪儿?
几人惊疑不定时,右手边那扇虚掩的门突然开了,沉闷且清晰的脚步一点点从门内传了出,地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拖拽发出声响。
那脚步声像是一下下踩在人的心脏上,大家的脚步都被钉在了原地,瞪着眼看向门内先一步出现的影子。
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紧跟着是一只穿着牛皮靴的脚,再就是那人的全貌。
出来的是个人,却又不能完全算人。
他身量很高大,粗略估算有两米多,出门的时候还需要微微弯下腰,夸张的是头上顶着两个犀牛一样的犄角,脸上用一副铁面具焊死,就像是和肉长在一起。
他身体先从门内出来,肌肉喷张的四肢,胸肌鼓鼓,手里拎着一把长到能够拖拽的斧头,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清晰的血痕。
这斧头上血迹斑斑的,一看就是才杀过人。
铁面人出现的时候,几人呼吸不约而同停滞了一瞬,不用交手,就是离得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带来的压迫感。
铁面人在走廊上顿了几秒钟,这才用一种极为缓慢而僵硬的姿势将头转向他们的方向。
面具覆盖了他的面部,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里露出嗜血的红光。
虽然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表情,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满满的恶意。
他将在地上拖拽的斧头握到手里,一步步地走过来。
最开始速度很慢,而后陡然加速。
眨眼间已经要到跟前。
嗲哥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半天挤出一个字:“跑!!!”
塌房公爵如梦初醒,转身起跑,直接撞到了墙上,头哐当一声,差点儿撞出个大包来。
再一看,嗲哥他们几个迎着铁面牛头人冲了过去,唯一的一条楼梯在铁面牛头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他们现在站的这块,是死路。
塌房公爵顾不得被撞得疼痛的脑门,立马跟了上去。
就是他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就差点儿撞在铁面牛头人手里的大斧头上,锋利的斧头和他的手臂擦过,衣服碰到了些许,直接就被划拉开一条大口子。
要不是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现在坏的可就不止是衣服,而是他的整条手臂了。
塌房公爵惊魂未定,朝旁边救他一条手臂的人看去。
是应州。
一声道谢卡在嗓子里,塌房公爵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应州面无表情松开了抓着他的手,飞快地向楼梯口跑去。
铁面牛头人体型硕大,几乎要将整个走廊挤满,因此在转身的时候就相对会困难一些,这也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塌房公爵抓住楼梯扶手,身体在空中晃了几下,勉强稳住,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飞下去。
他因为走在最后,总觉得铁面牛头人下一秒就会追上来,也不敢回头,一个劲儿地往楼下跑。
转过一个弯,他就看到了正对楼梯的一楼客厅,跑得快的傲天和嗲哥已经不知所踪,就连应州,他也只看见一个背影。
要死了要死了!
他听见身后的沉闷的脚步声,直接跳下楼梯,发软的双脚让他差点儿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里!”嗲哥在后门外朝他招手。
塌房公爵余光瞥见已经到达楼下的铁面牛头人,喘着粗气往后门口跑,等跑出去,嗲哥将门从外关上,他才有时间大口喘息。
“哐当”一声,斧头砸在门上,用背抵住后门的嗲哥被震得浑身发麻,还好身边还有个应州帮他扛着,不然现在这扇门恐怕已经废了。
斧头抽离,又是一下。
虽然现在这扇门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能多拦一会儿都是好的。
“走!这儿扛不住了!”
应州与嗲哥对视一眼,二人在同一时间闪身往前跑,这种时候谁也顾不上别人,只能尽量自救。
他们如今能去的地方很局限,后花园内只有唯一一条通向后面那座古堡的路,如果不朝那栋古堡逃的话,他们将无路可去。
傲天气喘吁吁之余,不忘道:“管家说过,不能随便靠近这里,吵到玫瑰将军休息我们都得——”
他话没说完,被嗲哥没好气地打断:“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现在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能去?废话这么多,一会儿打架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冲在第一线?”
傲天说不过他,只能用行动证明,他是断然不会冲在第一线的,关键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铁面牛头人已经进入后花园,一步步在逼近。
傲天公爵不是用手推开古堡大门的,而是直接撞了进去。
门没有上锁,他们顺利入内。
而他们进入古堡的动作似乎激怒了铁面牛头人,只见他原本不紧不慢的脚步此时骤然加快,直接冲了过来。
古堡大门沉重,开起来容易,关上却格外艰难,最先进去的傲天完全没有要回去帮忙的意思,目光不断在室内搜索着能够藏身的地方。
忽然,他看到有个高挑的人影从二楼走了下来,站在楼梯的阴影之中。
“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