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 比他们约好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黎海从猫眼中看到，陈志业是独自一人来的，看着身上也没带什么危险物品， 两手空空， 不太符合他的作风。
应州闻言轻轻皱了眉， 将手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到茶几托盘里，嘱咐屋内的几人小心。
陈志业既然敢单独来赴这鸿门宴， 说不定还有后招， 又或者有什么新的变数，一定得当心。
虽说他们有四个人， 也未必就一定占优势， 得防着人家出阴招。
众人几个眼神交流后， 找到了各自的站位，黎海这才按下门把手，将门打开。
陈志业背着双手站在门前， 一步步走进来， 口中道：“听说你们找我？”
应州神色一冷，还没有开口说话， 就见陈志业如一阵疾风眨眼间袭击而来。
大家没有料到陈志业一上来就发难，有些措手不及。
应州身体的灵活度不够， 即使大脑已经反应过来该躲避， 但还是晚了一步，肩膀被陈志业抓了一下。
既然这样， 谈也没有必要谈了， 直接上就是。
陈志业的那一抓， 让应州吃痛，彻底把一旁的萧随激怒。
他毫不收敛地释放着周身的杀意， 戴上指虎后动了动手指，再抬眸看陈志业时，已经如同看一个死人了。
应州在室内穿得并不多，此时肩膀上传来钝钝的疼痛，他皱眉往后退了几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随已经和陈志业缠斗在了一块。
不对劲。
陈志业那天中了两发子弹，分别在手臂和大腿上，但是看他现在挥得虎虎生风的拳头根本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明明和萧随比起来，陈志业只能说有蛮力，技巧方面还差得远。
可此时七八个来回后，两人竟然打了个平手。
黎海也加入了战局，从背后扭上陈志业的肩膀，被一个肘击破解，后又不慎被踢到了小腿弯。
这一下看上去轻飘飘的，但黎海却涨红了脸，痛呼一声。
这家伙力气大得好像要把他的骨头踢碎了。
他爹的，好疼啊！
应州揉着肩膀，暂时不想上前添乱，站在一旁观察战局。
他看到陈志业打斗时不慎露出来的手臂，蹙起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面色凝重地提醒道：“萧随小心，他很有可能被污染了！”
裴修明和黎海听得此言心中都是一紧。
污染？！！
莫不是陈志业成了污染源？！
应州太聪明了，陈志业也因为他这句话神色有些古怪。
继而，他摘下戴着的黑色手套，露出了那一双非常怪异的双手。
他的双手仿佛被冻成了冰，但是仔细一看又不像，因为那冰块是透明的，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纯色且半透明状。
陈志业的双手包括骨节都异常灵活，根本不像是冻成这样，这只冰手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
这是什么鬼！！
黎海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手，一时不敢上前，萧随解开了衬衫手腕处的两粒扣子，唇角微微弯了弯。
他转了转许久没有活动而变得僵硬的手腕，半遮半露的指套，让他的手指变得更为纤长和漂亮。
这样一双漂亮的手，其中蕴藏的力量却是致命的。
萧随没有拿出全部的本事，陈志业这样的人他原就不放在眼里，就算被污染了，他也依旧瞧不上。
只是……
他在打斗时瞥了眼应州。
应州好像一直对他有误解，如果这么快就把陈志业给解决的话，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萧随的拳头放慢了些，应州盯着他们，思考着陈志业究竟是怎么被污染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的。
污染源究竟是什么？
————
（一个小时前）
唐强利用临时通行证来到三楼，他还没敲门，就被早已等候他多时的胡铁民给揪了进去。
比二楼更为华丽的房间内，陈志业端着红酒杯靠坐在沙发上，看见唐强的时候，他将高脚杯猛地扔在地上，阴恻恻地道：“还敢回来，胆子不小啊。”
唐强这会儿才敢抬头，按照应州教他的开始辩解：“陈哥，我刚才是为了能得到他们的信任，才会透露你的行踪。”
陈志业起身，走到他身侧：“那你成功了吗？”
唐强实话实说：“没有，应州他不信我。”
他发现了陈志业的变化，脚上那么重的伤居然奇迹般地好了，走起路来与正常人无异。
但现在的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胡铁民听见这话，上前便要踹：“那你还有脸说？”
唐强躲开，忙道：“但是我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他说着，看了眼在房间里的孙林和胡铁民：“这个消息只能说给陈哥你一个人听。”
陈志业在H37的时候就看不上唐强，觉得他性格有些软弱，如果不是留着他去应州身边做间谍的话，当时根本不会把人带到这儿来。
现在他的间谍任务也失败了，利用价值不大，该舍当舍。
“你们先出去。”陈志业活动着指节，将唐强一人留在屋内。
唐强咽了咽口水，将应州的话尽数带到。
陈志业听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双眼中很快泛起浓重的杀意，他不去找对方的麻烦，对方竟然主动找上门。
呵。
陈志业一脚将身边的玻璃茶几踢翻，脆弱的玻璃瞬间成了碎片。
应州果真是好本事，恒温宝这种道具竟然是从他手上流出来的，难怪之前看他穿得那么少，根本不怕冷的样子。
陈志业暗暗咬牙，那天若不是他发现吴冬孩子脸蛋一直红润润的，和别的小孩苍白打着寒颤的样子不同，他也不会起疑心，更不会得到这个道具。
现在能住到三楼，靠的就是手中的恒温宝。
得到訾建新的赏识只是短暂的，对方已经从几次谈话中，明里暗里要求他拿出制造恒温宝的方法进行交换，如果他一直拿乔，訾建新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呢。
更何况……
陈志业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他将手掌合拢又松开，眼前闪过那些诡异的画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能让应州和訾建新会面，就目前整个临时集中点都被士訾集团掌控的局面，他们一旦会面，自己将必死无疑。
今晚若是去将应州杀了，或是送到訾建新那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志业打定主意，看向唐强时已经起了杀心。
唐强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于是连忙道：“应州说让你带我一起过去，否则不开门。”
陈志业冷笑一声，“看来他已经料到我会去了，不过也好，今日就是他的死期，至于你的命，留不留无所谓。”
如此自信的话，唐强尴尬一笑。
心想，应州那可不止有他一个人，陈志业的自信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可是他心里的吐槽还没结束，就看见陈志业将摘了手套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唐强瞬间瞪大了双眼。
陈志业欣赏着他脸上的震惊，慢悠悠地说：“这个游戏的污染源我已经找到了，应州他是杀不了我的，你们自作聪明得太早了。”
唐强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去楼下待了两个小时，陈志业竟然就找到污染源了？
唐强想起自打住进三楼后，有大半的时间陈志业都在和士訾集团的人接触，压根看不见人影，得到消息的渠道多半也只有这几个。
陈志业说完，将孙林和胡铁民叫了进来，让他们看好唐强，至于他自己，则出门，一直到将近九点半才回来。
回来后，他便直接带着唐强来到了2003号房间。
——
萧随的手握在陈志业的冰手上，他仿佛丝毫感受不到冷，有冰晶顺着接触的地方蔓延过去，但他依旧紧抓着不放。
这样的无畏，让陈志业眼中有了一丝恐惧。
旁人可能看不出，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萧随一直收着，没有放开手脚。
尤其是在对方收着的情况下，他也丝毫讨不到好处。
就在陈志业分神的一瞬间，萧随看准机会，拧住他的双手猛地一旋。
按理说正常人的手臂被这么一旋早就脱臼了，可陈志业脸上却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他甚至还想借此反击。
萧随怎么可能给他反击的机会，手脚同时发力，将人按在了地面上。
准备上前帮忙的黎海忍不住给萧随鼓掌叫好，但他的声音卡在嗓子里还没发出来，房间门就骤然被踢开。
应州早就看见门口的唐强在朝他们使眼色，然而一切来得太快，就是跑也来不及了。
2003的房间门与墙壁碰撞发出“砰”的响声。
闯进来的不止一人，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防弹服，手中更是夸张地拿着冲/锋/枪，一进来便摆好阵势对准了房间里的所有人，像是把他们当成了什么恐怖分子。
应州看向地上的陈志业，轻笑道：“原来你提前帮我联系好了訾先生啊，多谢你了。”
萧随正想拧断陈志业的脖子，他根本不惧进来的这些人，对他们手上的枪更是视若无睹。
应州却弯腰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陈志业这才得了自由，缓慢且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在他还没有起身的时候，之前那位站在高处发表讲话的士訾集团的总裁便已经走进了房间。
在荷枪实弹的保安的环绕下，訾建新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他看向应州，说：“我想请几位过去坐坐，没有恶意。”
訾建新看向陈志业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的失望，像是看待一个失败的产品。
这一闪而过的情绪应州敏锐地捕捉到，心中的疑团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