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我?”
林景年此时回过神, 惊讶程度不比花远少,他看着自己方才推花远的手,语无伦次道:“我……我不知道。”
花远很受伤, 他以为一起经历过了这些, 林景年已经成了朋友呢, 结果被朋友在背后阴了一把!
他挣扎着想从玻璃缸里出来,低头看见自己手的一瞬间, 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手背怎么也变成了绿色!
这水!!!
不用花远开口, 站着的萧随和应州便明白他想说什么,那种恐惧之中夹杂着悲哀和心酸的表情, 让应州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个npc, 而是活生生的人。
应州上前一步, 想将他从水里拉出来,花远却缩了回去。
他知道这水有问题,既然他已经中招了, 可不能连累自己的兄弟, “应州啊……我好像回不去了。”
他忽然哽咽,大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 嘴巴一瘪,叫人看了无端心酸。
应州却上前一步抓住他湿漉漉的手, “没事的。”
花远想痛哭一场, 又很介意他碰了自己手上的水,忽然更感动了, “兄弟, 我没想过你有一天会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我的偶像关羽都没你讲义气,以后谁再敢传你和院里别的男人的绯闻, 我一定帮你澄清,你喜欢的明明是我!”
应州:“………………”
这也大可不必!
应州把手从抽出来,“那你在里面待着吧。”
花远忙道:“别别,我要出来,你拉我一把!”
这没脸没皮的模样,应州轻轻叹了口气,将人从水缸里拉出来。
花远擦了擦脸上的水,目光落在应州身上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咦,你怎么没事?不是这水有问题吗?”
应州不管是手还是脸都维持着原本的颜色,不像他……
哎?
花远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从水里出来之后,他的皮肤好像也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这???他没进化?
应州捻着手掌心的水,比起普通的水来说,这水缸里面的水要更为粘稠一些,颜色也偏绿,很像是海水。
“进化如果这么简单,也不会名额有限了。”应州不紧不慢地说道,算是给花远吃了定心丸。
一直没有开口的刘华振反在此时接话,“这位客人果然聪明,这三缸水来之不易,几位可要考虑清楚,是真的要放弃这次的进化机会?”
应州没有立刻正面回答,“我如果同意的话,也会变成他们那样?”
他指了指身后那些水缸里恶心的进化者,不忍多看。
刘华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看情况,大概率会变得和我们一样。他们是低级进化者,除了能出产蓝草增长寿命外,在外形上会发生极大的改变,而我们外形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也能正常交流。”
应州见他此时有问必答,便将之前不是很确定的细节问了问,“那杨哥是怎么进化的?”
“他喝的那瓶水是我们稀释过后的,进化所需要的远远不够,他只能是个低级进化者,而我们这次为几位客人准备的足够彰显诚意了。”
刘华振走到水缸边,用手掬起一盆水,送到嘴边大口喝下,肉眼可见,他的皮肤比之前的绿色要淡下去不少,很快恢复成正常人的肤色,只是没多久又开始变绿。
应州也学着他的样子掬起一捧水,只不过他没喝,而是任由水珠从指缝中滑落。
刘华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用僵硬的嗓音问:“客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想好了吗?”
应州点点头,“恩,我想好了。”
刘华振:“你愿意加入我们?”
应州笑道:“我愿意啊,但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
刘华振:“客人你说。”
应州踅身,对着展馆中央的玻璃展柜,“镇馆之宝呢?”
刘华振脸上的笑容消失一瞬,似是在想该怎么应付他们,“等诸位加入我们,就能见到镇馆之宝了。”
应州轻轻笑了下,走到刘华振身边,像是一点不介意他的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恐怕,你们早就把镇馆之宝弄丢了吧。”
刘华振瞳孔骤缩,呼吸也变得不稳。
他猛地发难想要擒住应州,后腰却突如其来遭受一股巨大的力量,他都能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双手再也没办法使力,整个人飞出去老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险些把两边的玻璃柜撞碎。
花远心惊胆战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刘华振,生怕他再有动作。
这肯定不是正常人了,萧随的那一脚普通人早就落个半身不遂,这位导游还在地面上蠕动呢。
应州手里突然发出一阵响,是钥匙碰撞的声音,他将钥匙扣在食指上转了一圈,而后抓住其中一把最长的,对着地上的刘华振道:“不好意思啊,你们这地方太小,我看不上。”
他说完,对萧随使了个眼色,萧随立马明白,从角落里找到个灭火器,用老办法将那几个空的水缸给砸了个稀碎。
随后几人跟随应州飞快地走到旁边的门口,门还没打开,他们就能听见身后刘华振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飞速追来的脚步。
花远有些紧张,扭头看见刘华振扭曲的身子更是魂都快被吓没了,牙齿都在打架。
好在应州这人办事麻利,从没有不成的,他很快找到相对应的钥匙,将门打开。
花远一开始还担心门后会不会是另一处充满危险的地方,结果听到台阶上方传来久违的汽笛声和说话声,他一下子热泪盈眶,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去。
总算从那鬼地方出来了。
第二个出来的是林景年,他站在花远旁边,心脏同样跳动得飞快。
萧随与应州是一起上来的,二人将门从外面锁好,相视一眼,脸上并未露出什么轻松的神情。
一行人跑出去好远这才渐渐放缓了脚步,花远走在前边一点儿,他伸展着双臂,从未觉得外边的空气如此清新,那些聒噪的汽车喇叭声此时听来也格外亲切,不算浓烈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属于生命的鲜活滋味。
还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值得庆祝的事呢!
他转过身,正想说将今儿个晚上几人去吃顿大餐,但看见应州与萧随的表情,他张扬着的手臂都不自主垂落下来。
这是林景年第一次接触到游戏中外面的世界。
小岛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一些,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在少数。
他此时绿得油亮的脸让他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为了不被围观,林景年一直用手挡着发绿的肌肤,后来花远从口袋里找出个黑色口罩递给他,他才暂时解放双手。
与花远一样,他也看到了应州脸上的凝重。
“兄弟,咱们都出来了,用不着还苦着一张脸吧,大不了明儿个就买离岛的飞机,难不成他们的手还能伸这么长?”
花远嘟嘟囔囔,说着这辈子也不会再来蓝岛这破地方了。
应州不动声色将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臂抖落,眉心的褶皱没有因为这番劝说而被抚平。
四人停在大路旁的一株大樟树下,在展览馆经历了这么多,此时也不过刚刚下午三点而已。
在这闷热的夏季时节,太阳应该充分散发热量才对,但蓝岛上吹来的海风却是咸涩而凉爽的,难怪每年夏日都会有不少游客到此处来旅游。
头顶的樟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应州仰起头透过稠密的树叶向天空望去,半眯着眼。
花远也随着他的动作抬头,只是看了一会儿,天还是天,云还是云,树叶还是树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什么不同。
“你看什么呢?”花远没琢磨出来,就问。
林景年见此,觑到萧随肃然的神情,心中也明白,离岛大约是不可能了,便问:“你们是不是刚才听见什么了?”
他记得,逃出展馆的时候,那名叫刘华振的导游在声嘶力竭说着什么,他与花远逃得急,先一步上了台阶,是以并未听清,而应州与萧随应当是听见了,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反常。
应州仰着头,凸起的喉结格外明显,他低低“嗯”了一声。
花远也好奇,“那变态玩意儿说什么了?”
应州脸上的斑驳的阳光痕迹隐去大半,“他说,我们是逃不掉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嗤——”花远不屑,显然觉得这种话并不值得放在心上,“疯子说的话你也信,我这就订机票,什么逃不掉,骗鬼去吧!”
他嘴上硬气,从口袋里将手机掏出来,但在解锁的时候愣是手抖到输错好几次密码。
他低声咒骂着,点开订票软件等了半晌,发现此时网速慢到整个页面都卡住了,购票app里的虚拟小人儿一直不停地在原地转圈。
“这网怎么这么差!”花远刚抱怨完,手机屏幕上便砸下一滴水珠,然后接二连三越来越密集。
“卧槽,下雨了?”他记得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是大晴天呢,就这么不到十分钟,居然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