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明白，怎么有人……有人喜欢爬山这种运动。”见深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沉的快要抬不起来了，每往上迈一步气喘就加重一分。
戚苒头也没回：“你以为我喜欢？”
“看你还好嘛，起码不像我这么喘。”
“硬憋着呢，不想被你看扁。”
“……”
见深一咬牙连上几步，终于追上了戚苒：“咱……咱能不能歇歇？喝口水也行。”
戚苒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我也不明白，好好的放着你的闲职不做，非跟着我出来做什么。”
“我就是想创造点价值，看你的业绩蹭蹭蹭的往上涨，我眼红啊。”
“我靠业绩吃饭，你又不靠，凑什么热闹？”戚苒懒得听他胡诌，直接揭穿。
见深也不脸红：“你看你这个人就特没劲，开不得玩笑。好久没在外面晃了，突然间想体验生活，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天天一个人在外面跑也危险不是？当然我不否认你本事大哈，但什么事情都有意外。万一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吧？要是遇到危险我就更有用了，我多耐打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
“停。”戚苒被他絮叨的很是厌烦，“你想干嘛干嘛，你是领导，你最大。”
被顶了回去，见深噎了一下，但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总是有人垂涎你的美貌，上次那个丁喜在我手里可是没少吃苦。”
戚苒又开始大踏步向前了，好像并没有听到这句话，没做任何回应。
越往上越冷。此时已近中午，陆续有早就上山的游客从上面下来。这座山也算不上旅游景点，因为有的地方过于陡峭，倒是很多喜欢冒险人的首选，也是很多想要自杀人的选择，据说每年死在这座山上的人有上百人，即便这样也抵挡不了感兴趣人的脚步。
此时两人正在一个陡坡。前几天刚下过雪，山下的雪早就化了，但位于半山腰的这里还能看见残雪，见深一个不留神滑了一下，“哎呀”一声，眼看身边没有借力的物体，心道“完了完了”，一只有力的手就问问抓住了他。
看见戚苒鄙夷的目光，他不由得憨笑出声：“哈哈，哈哈，你看这事闹的，我倒成了拖油瓶了。”
“知道就好。”
“……”就不能给留点面子？
“话说你还要挂在那里多久？你当我是铁臂阿童木？”
见深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用力站了起来，纵使脱险还是忍不住抱怨：“见你对‘客户’也没这么凶，怎么对我就这么冷冰冰的呢？”
戚苒看着他，嘴角慢慢勾起，现出一个微笑来。见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笑容着实有点恐怖。
“你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对我的事情就这么感兴趣？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来问我吧。”
男人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一丝尴尬：“哎呀，被你发现了啊。不过，真的可以问吗？”
“可以。”见深狂喜，但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就听见戚苒继续说道，“但我不会回答。”
“……”那问个屁啊！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见深裹了裹衣服：“挺冷的哈，你冷不冷？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
“……我是鬼。”
“我也是啊！”他很兴奋。
戚苒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下想把见深踢下山去的冲动，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身后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年长的说道：“走不走，不走别挡道。本来路就窄，还挡在中间。”
两个人眉眼看起来有些相似，从年龄上看像是父子，“父亲”一脸不耐烦，“儿子”看起来一个学生，却面色阴沉，表情和年龄不太符合。见深听闻忙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拱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两人谁也没理他，一前一后越过了他和戚苒，继续向上攀登。
“快走吧，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平台，累了可以在那里歇歇。”
听到这话见深双眼放光：“好嘞！”
果然没一会，越过有一个陡坡后，一片广阔的平台就出现在二人面前。上面有稀稀落落的人，三三两两的，独有一个女孩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小心翼翼的向下张望。戚苒看着有些害怕，这上面没什么防护措施，只象征性的立了几根木围栏，空隙极大，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从其中滑落坠崖。她向见深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注意着点女孩的动态，发现不对立马出手，本就是自杀圣地，女孩的举动实在可疑。
见深却会错了意，回了个媚眼。
戚苒皱眉，再也忍不住：“你是不是有病？”
见深觉得很委屈，明明是她先开始的，自己怎么就挨骂了呢？
这时刚刚见到的男孩慢慢晃到了女孩身边，戚苒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装作不经意的，一边和见深说话，一边偷瞄着那个方向。
男孩穿着登山鞋，看起来很高档。这种鞋子在有冰雪的山上很稳，可以防止滑倒，可这鞋子对男孩好像不起作用，他一个趔趄，身体一歪就跌坐在地，脚向女孩铲去，可就在距离女孩约几公分远的地方戛然停止。
他疑惑的回头看着死死拽住他的男人，对方颇为关切：“小心啊，一不注意小命可就没了。”
男孩被他拉起来，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低声道：“谢谢。”
这时和他同行的人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很是担心，检查着男孩的身体，发现无恙后方松了口气：“怎么那么不小心，跟着我，别再到处乱走了。”说罢向见深道谢：“谢谢你啊，男孩子比较淘气，走路不注意。哎？我们刚刚是不是见过？”
戚苒笑道：“是啊，你刚刚还凶我们挡了你们的路。”
见深偷偷扯了下她的衣袖，心道：咋这么不会说话？多让人家下不来台。
果然男人的脸红了又白：“那个，有点急，孩子想登顶，怕天黑前下不来。不好意思啊。”
“本来就是我们不对，不该挡路的。”戚苒好像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只是单纯阐述一个事实，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他的举动刚刚可太危险了，自己掉下去就算了，人家姑娘好好站在这里，要是被他一脚铲到崖底该有多冤？这角度精准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故意的。所以你们不该跟我们道歉，应该和人家姑娘道歉。”
听到动静的女孩茫然回头，这才意识到争论好像是因自己而来，戚苒轻轻拉了她一下，让她远离了那摇摇欲坠的围栏，女孩有些害羞，轻声道谢，接着她又转向那对父子，还不待对方说什么，她又说道：“没关系，又没撞到。”
男孩别过脸，倒是父亲很是后怕，实在过意不去：“没有没有，是我儿子的问题，快点跟姐姐道歉。”
男孩这才不情愿的转头看向女孩：“对不起。”
女孩笑道：“真的没事。我还很少看到孩子来爬这座山，挺危险的，是要小心点。”她的脸很是素净，只打了底妆，口红都没有涂，看的出皮肤底子很好，只是还能看得出粉底下面的脸色有些苍白，气血不佳。
男人见女孩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无奈道：“我也不想来，可他就喜欢这种。”
“想要天黑前下山是要抓紧了。”戚苒仰头望去，“上面好像比我们刚刚来的路更陡。”
“是啊，看着怪吓人的。”要不是因为儿子想来，男人是打死不会来这座山的。原本妻子也想一起来，生怕刚刚回归新生活没多久的儿子出什么意外，但查过资料后男人死活不放心，这才把妻子硬留在了家中。虽是答应了不一同前来，临行前女人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在父子俩身上装上监控，可以随时查看情况。
“要不我们结伴吧，相互有个照应。”
见深对这个提议很满意：“我觉得可以，正好走不动，结伴还能互相激励着点。”
戚苒道：“你殿后。”
“别、别呀！我还指望着走不动了谁能在后面推我一把呢。”
“我倒是希望我们都收不住闸的时候你能在后面托我们一下。”她伸出胳膊，试图让肱二头肌在羽绒服下显形，“strong！这是你的趴！”
面对见深，戚苒的脸上难得露出俏皮的神情，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愣神，竟产生了得寸进尺的歪念：“这样吧，你笑一笑，我就在后面做你的保护神。”
一道寒光射过来，见深一个激灵，识相的住了嘴。
几人连成一串，男孩走在最前，后面是他父亲，接着分别是女孩、戚苒和见深。起初山势没有那么陡，几人还能聊聊天，通过交流得知男孩名叫赵飞旭，目前在市三中读高一，那是一所重点高中，能进去说明成绩应该不差；他爸爸叫赵宇，是钢铁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女孩名叫宋琳琳，大学刚毕业，在一家私企上班。
“你们呢？来这里过情人节？”宋琳琳发出灵魂拷问。
戚苒一愣：“什么情人节？”
见深来了劲：“对呀对呀！”我可是看到日子才出来的，不像某个工作狂从来不关注日期。
“真好。”她的神色陡然黯淡下去，“走到一起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什么在一起？”
“好的！”
又是异口同声，戚苒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同意带这个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