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审讯室内。
犯罪嫌疑人江某某坐在审讯桌前，他垂头，神情紧张地盯着腕上的手铐，攥紧的拳头，因过度用力，使得骨节处微微泛白。
“七月六号，晚八点到九点左右，你在哪里，做了什么？”，郝俊紧紧地盯着江某某，眼神凌厉而威严。
江某某仍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回道：“太，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那你几号回的家？”，郝俊换了个方式问道。
江某某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七月七号。”，江某某肯定地点了点头，似在自言自语般，“对，是七月七号。”
“那离校的前一天晚上，你都做了什么？”。
“前一天晚上，我在网吧打游戏了。”
“和谁？”
江某某抬起头，但目光仍有些闪躲地看向郝俊，“和我弟弟江乙乙。”
“你们在网吧打游戏打到几点钟？”
“我打了个通宵。”,江某某怯声回道。
“那你弟弟江乙乙呢？”
江某某抿唇，眼瞳微微左右滑动了一下，沉了一口气回道，“我们……都一起打到了通宵。”
郝俊靠在了椅背上，歪着身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慵懒的笑意，“你确定？”
江某某瞳孔微颤，与郝俊的视线对上了几秒钟后，就又迅速移开，如此反反复复，半晌未再回话。
“提醒你一下，捏造假口供也是要判刑的。”
细细的圆珠笔在郝俊的指间灵活地转动来，再转动回去，反反复复多次。
半晌过后，那江某某的嘴仍把得很严，一句话也不说。
郝俊握住了笔，咔哒一下，他用力地按了下圆珠笔的按钮。
“你要知道，网吧可有监控录像，刚才你说的话，我去查查就知道真假了。”
这话一听，江某某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握紧的手指不停地在拳头里抠动。
不消片刻，江某某便改口道：“没有，我……弟弟江乙乙打到一半，说他饿了，就出去吃宵夜了。”
“你没去？”
江某某很肯定地摇头，“我没去。”
“那你弟弟江乙乙吃完宵夜后，回网吧了吗？”
江某某再次摇头，同时低头回道：“没有，他后来打电话说太累了，就先回宿舍了。”
“然后，你自己一个人留在网吧打通宵的？”
“是。”
如同尘埃落定一般，江某某再次抬眸看向郝俊时，眼神里变得异常地坚定。
“那第二日，你有没有发现弟弟有什么异常？”
江某某摇头。
“没有，回去时我太累了，直接就躺在床上睡到了下午，醒来后就一起跟弟弟赶火车回老家了。”
“那你弟弟身上为什么带把水果刀？”
江某某顿了顿，疑惑地回道：“有吗，我不知道！”
“那天你弟弟江乙乙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不记得了，太久了。”
……
另一间审讯室里。
冷月坐在犯罪嫌疑人江乙乙的对面。
面前的男生与江某某是同卵双胞胎，与江某某拥有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还有几乎一致的身形，就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你和哥哥江某某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冷月的审问方式不同于郝俊，上来先问些不痛不痒的。
“没什么兴趣爱好，就平时打打游戏。”，江乙乙耸了耸肩，看起来很放松。
“你和哥哥关系好吗？”
江乙乙点了点头，“说不上好不好，就那样吧，偶尔也吵吵架。”
“那你跟哥哥长得这么像，常常会有人分不清你们，你不会觉得烦恼吗？”
江乙乙又耸了耸肩，撇嘴表示不屑，“习惯了，无所谓。”
“你父母能区分开你们兄弟俩吗？”
冷月虽然面带微笑，眸色柔和，可却把江乙乙的每一个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他们也常常搞错。”
“那你觉得，你与哥哥江某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始终随性放松的江乙乙表情攸地沉了下来，点漆的眸子幽暗深邃，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没什么区别，他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还记得你们是哪天回家过暑假的？”
江乙乙抬起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挠了挠头，“也就七月六、七号那两日吧。”
“你记得还挺清楚嘛！”
“当然。”，江乙乙冷着眉眼看着冷月，对她毫无休止的问题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买的火车票。”
“出发前的晚上，你们做了什么？”
“在网吧打游戏。”
“打完游戏呢？”
“打完游戏？我在网吧打了通宵，第二天早上才回去的，回宿舍就睡觉了。”。
“那你哥哥江某某呢？”
“他…….”,江乙乙迟疑了，他表情显得有些纠结，又抬手挠了挠头，半晌后才嗫喏道：“他后来……出去吃夜宵了，说是肚子饿了。”
“你不饿嘛？”，冷月笑问，就如平常聊天一样。
江乙乙又抬手挠了挠鼻子，“我也有点饿，不过，当时在打团战，不好下线。”
冷月目光犀利地看着江乙乙，“那日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
江乙乙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瞧着冷月，心思百转间，唇角不由地抽动了一下。
“因为第二天就回家，所以我记得清楚些。”，江乙乙收敛神色，将所有情绪掩藏得不露痕迹。
冷月俯身靠向桌前，“那你…….是江乙乙，还是江某某？”
怔忪了片刻的江乙乙很淡定地发出一声嗤笑，“警察阿姨，你开什么玩笑？”
阿姨？
冷月虽将情绪掩藏得很好，可是心里却早已有万匹的羊驼奔腾而过。
出了审讯室，郝俊与冷月对了一下审问的结果，二人皆是一脸愁云。
最担心、最麻烦的事情便是这双胞胎串供。
“郝队，DNA检验报告出来了。”
小鹏一见郝俊和冷月从审讯室出来，就赶紧将检验结果打印出来，递给了他二人。
“犯罪嫌疑人江某某与江乙乙的DNA，与死者吴晓蓉身上发现的DNA，匹配结果一致。”
这案子是双胞胎哥俩中一人犯的没错，可这罪要定在哪个人身上，就成了难题。
按照法律规定，这种未能明确指出凶手，却缺少决定性证据的案件，是很难结案的。
兄弟俩就是在利用双胞胎难以被人区分的特性，将罪名推给彼此。
犯罪现场没有人证，网吧监控里中途离开的人可以说是江乙乙，也可以被说成是江某某。
但这杀人罪却只能定给一个人。
一旁的小鹏见郝俊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解道：“郝队，你怎么老给自己身上揽难办的案子呢？”
郝俊咂舌，“你懂什么！这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到地狱，郝俊情不自禁地唇角微扬，他想起了那黑无常桃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