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婚服的破损处，被人用略显粗糙的针脚缝了起来。
扶雪在焚天妖谷时，也缝补过一件披风，后来那件披风随着花九璃的乾坤袋，一起在绛魂伞下化作飞灰了。
扶雪那时专门找了绣娘，学了一阵子，虽然缝得不好，但也比这件婚服上的手法好个十倍。
这件婚服，是在扶雪出现前，百里暮雪自己缝的。
花九璃看着那婚服，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破了就破了，你缝它做什么呢？”花九璃苦笑着问道。
百里暮雪忙将婚服，从花九璃手里拿了过来，像是生怕她将那婚服毁了似的。
他以前想着，或许有一天，他还能再穿一次这件婚服。
他逆天产子之后，早就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如今，又受上古寒冰侵袭，已经是将死之人。
他以前还奢望着，如果还能再跟花九璃在一起，哪怕办一场小小的婚礼都可以。
他如今，已经放下了这个念头……
百里暮雪怀里抱着那件婚服，解释道：“这件衣服好看，我，我就是不舍得扔……”
花九璃深深看了百里暮雪一眼，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柔声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百里暮雪抬起湖蓝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花九璃，问道：“那现在呢？现在你还要不要我……”
他们昨天虽然……可是，百里暮雪总觉得花九璃，随时都能离他而去。
花九璃顿了顿，她……她昨日，本不该撩拨百里暮雪。
这样等她化作六道轮回之后，百里暮雪也不至于又生执念。
或许，她对百里暮雪也是有执念的，所以才忍不住……想要让他因她而情动，因她而欢愉。
花九璃看着百里暮雪一点点黯淡下去的眸子，忙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他单薄的身子。
她坚定地说道：“要，花九璃要百里暮雪。”
她感受到怀里之人的轻颤，又紧紧将人抱住了。
百里暮雪也伸出手来回抱住她，他的眼眶早就红得不像样子了，湖蓝色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从未想过，他有一天，还能从花九璃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觉得，哪怕现在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了。
“花九璃……”百里暮雪声音微颤。
“嗯。”
“离九……”
“嗯。”
“重离……”
“嗯。”
“我爱你，我一直爱你，每一天都爱你，每一世都爱你。”百里暮雪哽咽道。
花九璃也红了眼眶，她跟百里暮雪之间，隔了太多无奈与不得已了。
花九璃又将百里暮雪抱紧了，没有说话。
当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满满当当地收收拾完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乾坤袋里后。
百里暮雪又带着遥儿和花九璃，前往钧天跟扶屠告别。
花九璃明白，百里暮雪是担心他此行便是诀别，他想好好跟自己的父亲告个别。
当百里暮雪出现在扶屠面前时，扶屠看了他一眼，一手抚上了额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百里暮雪露出的脖颈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吻痕，连他的唇都像是被咬破了。
扶屠看到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又恨恨地看了花九璃一眼，眼里的小刀嗖嗖地朝她扎去。
他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被人休了后破罐子破摔，又被路边的小狗啃了一口的感觉。
这感觉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将他憋得有些心梗。
无奈，他现在还要求着魔尊重离救他儿子，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扶屠又叹了一口气，招呼百里暮雪近前后，他又偷偷瞟了一眼花九璃，施了个隔音咒，低声说道：
“扶雪，你跟我说实话，魔尊重离是不是以帮你化寒霜为要挟，逼迫你……逼迫你……”
扶屠说话欲言又止的，百里暮雪反应了半天，才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扶屠：
“父亲，你说什么呢！魔尊待我极好，又怎会……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昨夜明明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受不住了，她才帮他的……
扶屠又看着自己儿子泛红的耳尖，深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压下了要将魔尊重离暴揍一顿的冲动。
扶屠长袖一挥，将隔音撤下，看着花九璃说道：“我命百名妖君随行，护他们父子周全，魔尊能否应允？”
花九璃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道：“天帝啊，我那一百个姑娘，这次要不一起带走吧？”
扶屠跟百里暮雪同时转头，看向了花九璃，将花九璃盯得有些发毛。
花九璃僵了僵，她又没说错什么话，都这样盯着她作甚？
扶屠之前送她姑娘，送得那么积极，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抠门了？舍不得了？
花九璃想了想自己的荒芜的后花园，她今日无论如何，也得顺几个神女回去。
她昨日答应了遥儿，要带他去葡萄园里小住，可她有个鬼的葡萄园！还不是得现种！
她如今，最好能从天界顺几个草木系的神女回去，最好三日之内，就能结出满园子的葡萄来。
不然她在遥儿那里，可就食言了。
扶屠一脸不满地看向花九璃，沉眸道：“魔尊公务繁忙，不可耽于声色，不可沉迷玩乐。”
花九璃：？？？谁之前跟她说，她公务繁忙更需要女人温柔解语？
扶屠见花九璃一脸不赞同的模样，更气了：“温柔乡是英雄冢，魔尊少年英豪，还是收敛些吧。”
百里暮雪也抿着唇，走过来拉花九璃的衣袖，气呼呼道：
“你昨夜都对我……你还想要什么女人？你刚刚的话，都是哄骗我的吗？”
说罢，百里暮雪一手拉着花九璃，一手拉着小崽子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天帝！一百个太多的话，给我五十个神女也行，草木系的最好……”
扶屠又沉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
花九璃又讨价还价道：“三十个也行！给我三十个神女！”
扶屠依旧无动于衷，又听花九璃妥协道：“十个！十个！十个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