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百里暮雪扔酒坛的幕后黑手胥音,醉得歪歪倒倒地走过来。

  可见,他虽然喝醉了,但扔东西准头还是极好的……

  “等你哪天被甩了,我再给花九璃安排个十个八个的入幕之宾,保证各个都比你有趣。”

  原本没打算搭理他的百里暮雪,听到最后,弑神鞭一卷,就卷上了胥音的脖颈。

  胥音为人心狠手辣,张扬轻狂,偏偏他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公子哥一样,引得不少神女又怕又心动。

  今日胥音便穿了一件墨绿色衣衫,衬得整个人嫩得像棵小草一样,少年感十足。

  弑神鞭卷来时,他没反击,伸着脖子让百里暮雪卷了过去。

  百里暮雪似乎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胥音,你这张嘴若不想再说话了,我不介意把你的琴弦全斩断了。”

  可是对面那人压根不受其威胁,嫣红的唇微微一笑,整个人突然像脱力般向后砸了出去,撞到了宴会大厅的柱子上。

  生生将那有十人合抱粗的柱子撞出了一道裂缝,整个人又反弹砸到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只有天帝乐沧稳坐上首之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花九璃反应过来胥音被人打伤了之后,想都没想化作一道银光,来到胥音身边。

  一边给胥音输灵力帮他疗伤,一边噙着怒意,不解地盯着百里暮雪。

  “我没有……”

  百里暮雪被九璃盯得委屈,刚要解释,胥音捂着脖子又吐出一口血来。

  花九璃急忙去看胥音,但见胥音那如玉般瓷白的脖颈上,已然被弑神鞭勒出了乌黑发红的印记。

  花九璃自小跟着胥音打打杀杀,两人一起闯祸,一起被训,一起对敌,胥音从来没有在自己眼前被伤成这样过。

  花九璃只觉得一股子无名火从心底升起,又想到今天百里暮雪有意瞒着自己什么事,她更觉得生气,盯着百里暮雪的眼睛像是能燃起火来。

  “咳……花九璃,我没事……”

  胥音说完后又吐出一口鲜血,虚虚地靠在花九璃身上。

  花九璃怕他倒下,一手揽上了他的腰。

  百里暮雪盯着对面的两人,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堵在自己喉咙里,上不去,咽不下,逼得他眼睛都酸酸的。

  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声音会发颤。

  他只能紧抿着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带着难以名状的委屈。

  花九璃看着他这幅一言不发的模样,顿觉无力,但她也不可能拔出封星来跟他打一场。

  当务之急是查看胥音的伤势,给他疗伤。

  “我送你回寝殿。”花九璃揽着胥音欲走。

  “你信他,不信我?”

  一声低沉急切的声音,响彻大殿,声音的主人颤抖着,仿佛压着什么情绪。

  “百里帝君,也没信过我吧。”

  花九璃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带着胥音离开了。

  百里暮雪像是化成了一座亘古不化的冰雕,从内到外都冷得结成了冰,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连右下角的朱砂泪痣都黯然失色。

  她今日刚刚吻了他,说了好些情话,甜得他心里如踩在云上般。

  她还在三生石上刻上了两人的名字,许了他三生三世,为此还跟酆都大帝打了一架。

  她怎么能转头就对自己不理不睬,仿佛自己不存在般?

  她怎么能……怎么能去抱乐沧跟胥音,对自己视若无睹?

  看够了戏的天帝,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走到百里暮雪面前。

  难得好心地对着这座冰雕说道:“小九在无妄殿的寝殿被封星毁了,今晚她没地方睡。”

  百里暮雪这座冰雕终于活了过来,寒潭般的眸子盯着乐沧:“她想宿在胥音那?”

  天帝似乎欺负到了人,心情更好了,大发慈悲地说道:

  “她小时候睡在无吟殿偏殿,那里还给她留着呢。我一会让墨平去把她接过来。”

  天帝一撤,众神小心翼翼地接连离开了。

  只有百里暮雪像是被人扔下的小兽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个风灵殿。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去替你解释。”

  温雨初一展折扇,缓缓说道。

  百里这才发现,大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他冷冷地审视着温雨初:“我记得你以前五杯必倒。”

  百里暮雪眸中闪过一丝杀气:“温雨初,你对她过于关心了。”

  “百里,这话说的,我可只是担心你,万年前我就劝你离这小祖宗远一点。你若是当初听我的……”

  “你查她查得够详细的。”百里暮雪眸色犹如冬夜寒星,瞬间移到温雨初面前。

  盯着他的眼睛冷冷说道:“她何年何月何日,认识了什么样的男人,何时下界与何人在一起,做了什么事,你打听得比我还详细。”

  百里暮雪像是被人侵占了领地的猛兽般,双眸杀气四溢,仿佛下一刻就能把面前的人撕碎。

  温雨初似是还想扯一个笑出来,但是终究失败了。

  “你我好友一场,我替你上点心不过分吧?”温雨初无奈摊手。

  百里暮雪冷冷地审视着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字字携千钧之力打在对方神识上。

  “离她远一点!”

  等对方消失在大殿上,温雨初才如获大赦般深深喘了几口气,他手中的折扇已经被他失力捏出了一条裂纹。

  五日后,花九璃醉酒醒来时,是在乐沧的无吟殿偏殿。

  花九璃迷迷糊糊地瞅着这殿内的陈设,仿佛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这么多年,这里一切都没变。

  她为何会在这?花九璃闭目凝神,须臾,便将醉酒前所有的事情都走马灯似地回忆了一遍,心中五味杂陈。

  正头疼间,门外响起了不急不缓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