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萍仰躺在深坑里,她的衣衫因为经历了雷劫破烂不堪,勉强的几条布料挂在身上,半条尾巴无力垂在一侧。
一头银发尽是燃烧后的枯燥,布满尘土的面孔遮住了她原本的面目,一双棕黄色的眼睛冒着暗光,嘴巴里咧动,带着蛊惑的嗓音悠然飘出,“过来,贺衿,过来。”
“吕奶奶,你还当我是当年的我吗?”我不由攥紧了简衡的手臂,“还想像当年一样蛊惑我吗?”
哈哈哈……
吕萍忽地大笑起来,笑声里是无尽的悲凉。
“是啊,你在成长,我们却是在不断的后退,守着这预言,活了一辈子。”
“是啊……,我这一辈子白活了……”吕萍撑着手肘想要坐起,手掌无力的一滑,她又重重倒了下去,带起了一阵扬尘。
毫无防备,一个带着疾风而来的黑影扑着我的脸面而来。
简衡的掌往空中一抓,黑影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
他将手掌递到我的眼前,淡定的打开,染了血的黑冥石安静的躺在他的掌心上。
“伤成这样还不老实吗?”简横的冷眸扫去。
“这黑冥石还你了,就只差一样东西,我们就两清了。”吕萍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口中的疑问我还没问清。
身负重伤的吕萍一个闪现,立在了我的面前,我眼见着她的尖牙露出,扬起的手扑着我的面门而来,当我反应过来想要去抵挡时,右眼一阵刺痛,紧接着我全然进入了黑暗。
我整个人便失去了方向,挥着手,忍着疼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卑鄙小人!”简衡暴怒的呵斥传来。
“嘭”,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
“两清了!你的眼睛被我夺回来了。”
吕萍的声音就好像从那牙缝里死命的挤出断断续续,但我却听了个明白,她想把阴阳眼要回去。
纯是报复。
因为黑冥石并没有给她渡劫成功。
“衿衿,扶住我!”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继而我的手被放到了宛若手臂的柱体上。
“简哥哥,我看不见了。”我扯着嘴角,想要扯出一个尽量完美的微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
“衿衿,没事,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听出他话里的颤抖,我反安慰他,“我不疼!简哥哥别担心。”
轰!轰!
哀嚎从四面八方袭击着我的耳朵。
接连两声雷鸣,我抖了一下,问,“简哥哥,是不是师父用了五雷符?”
“衿衿,不怕,吴大师正在为你报仇。”
“衿衿,得罪了,你到我背上,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我的手被一个反转,然后我的脸就贴到了布料上,淡淡的墨香涌进我的鼻子。
这股墨香,莫名的带着安神的感觉,趴在简衡背上,我听着他的心跳声,外界的纷扰我好像都听不清了。
所有的纷扰好像都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了,眼前的黑暗也给我带来了独一无二的安静。
我满脑子都充斥着轻松,一切的一切终于都结束了,结束在这一爪子下,她终于都拿回去了……
“衿衿,你别睡。”
“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你会没事的。”
看不清眼前的任何画面,我也不知道我身在何处,只知道很快我鼻腔里的墨香就变成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这熟悉的气息就告诉我,我们到医院了。
“医生,你快给衿衿,看看。”
借着我的眼皮被掀开,我的右眼感觉到一道微弱的光。
“你能看得见东西吗?”
我点点头,“有光。”
“光感还在,需要更精密机械的检查。”
我呆呆的犹如一个案板上的羔羊,有冰冷的仪器,掰开我的眼睛,对我的右眼进行着各项检查,简衡手始终搭着我,一点儿都没离开。
但我自己知道,除了光任何的东西我都看不见。
“家属,借一步说话。”
“衿衿,你等一下,我和医生说个话,马上就回来。”简衡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了下我,他的手就要抽回,我生怕他离开,我反手拽住他。
“我也想知道,不用避开我,我自己的眼睛我明白。”
“问题不大,按时上药和休养,会慢慢好的。”医生笑着告诉我。
医生越是是那么说,我越明白我这眼睛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需要多久?”
“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三个月……”医生的话尾拉的很长。
我也又听出了别的意思,也许是更久……
“你只要保持好心情,很快就能好的。”
“谢谢医生。”我默默松开了简衡手,“简哥哥,你去吧。”
“我去去就来,你先跟护士待一会儿。”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手摸上了冰冷的扶手。
“小妹妹,你不要担心哦,你很快就会好的。”
“不过是一些外伤。”
“只要我们情况,要好好的治疗,不需要多少日子就能痊愈了。”
安慰的话不断的从身边响起,我心底的阴霾散去了一些。
“谢谢你的安慰,我会努力的。”
我尽量勾起我尽所能勾出嘴角的最大弧度,我想要开心一点。
可是笑着笑着我的眼里不由的就滴出了泪。
“哎呦,小妹妹,你可不能哭,你这眼睛才刚上的药。”
“快快快,停下来,不要哭了。”
纸巾递到我的手里,我察觉到眼角的泪也被抹去。
“我真的会好吗?”带着无尽的期盼,我问。
“要相信你自己,信念很重要。”
“只有坚持才能成功。”
一只眼看不见时,我还能淡定如初,当两只眼睛的光明都失去,我慌了。
漫无边际的黑暗,紧紧的伴随着我。
一下子我真的无法接受。
如果我永远都看不见,那我该怎么办……
这道生命给我的考题,我暂时无法给出答案。
“衿衿,我回来了。”我冰凉的手又落入了一个大掌中。
“医生说你一定会好的。”
“我会一直陪你的,你不要害怕。”
背后传来有节奏的拍打,“可不能哭了,护士说你刚刚都哭了,哭会影响病情的。”
“衿衿,我当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