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我真的没事,隔壁婶子的那止血的草药我记得特别用。”我吐吐舌头,双手合十祈求姥爷让我别去医院。
医院满是四处飘的魂魄,我实在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跑一趟医院。
要是再被这些莫名的魂魄缠上,我可是一点儿消停的日子都没有了。
“不行!”
我姥爷可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满心只想拽着我去医院。
“姥爷,我们可不能出门,出门了黄大仙怎么办,让它跑了可就糟了。”
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个不能出门的点子。
姥爷一笑,“那就等吴大师回来,我们再去,我先到隔壁借些草药给你抹上。”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我苦哈哈的笑着答应。
凌晨五点的鸡鸣准时而响,初晨的阳光也应时普照大地。
见到阳光,我姥爷这才放心让我一人到邻家借了草药。
随着时间越长,我背后越是钻心的疼,姥爷借来的草药帮伤口止住了血,但伤口内部的酸痛感没有一丝缓解。
我想,这是被姥爷猜中了,我伤口感染了,这一趟医院之行,逃不掉了。
姥爷时不时来房里看上我一眼,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我也察觉到我的身体越来越冷。
“衿衿,我们不能再拖了,隔壁吕王正好上医院,我们跟着他的车出发。”
我扯开干巴的唇,笑道:“姥爷我没事。”
“别扛了。”姥爷瘦弱的身子扛起我,飞奔好一段路,边跑边喊,“吕王子,快出门,我家衿衿快不行了。”
我两眼涣散的看着泛红的天空,“姥,姥爷,这天空怎么是红的?”
“衿衿,你别吓姥爷。”
姥爷话说完,我眼前的视线就进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沉寂后,耳畔是嘈杂的对话声。
“快!送抢救室!”
“根据家属所说,这小女孩被黄鼠狼挠了,后背全是抓痕,根据伤口泛红程度,初步判读为细菌感染。”
“病人呼吸急促,有缺氧现象。”
“消炎针备上,氧气机戴上。”
“……”
我睁开眼,无措地看着医生和护士围在病床的周围。
他们为我抢救。
而我正悬在半空,无措地看着他们。
我这是死了吗?我伸出手,抖抖腿,一切如常。
霍然想起,我奋力往床上冲去。
学着床上我的样子,我躺下接着闭上眼。
我默念,一秒两秒三秒,我睁开,举起手,抬起腿。
仍旧一点用没有!
我回不去我的身体了……
姥爷靠在墙角,两肩不断抖动。
我坐起,飞到姥爷面前,大声喊:“姥爷!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姥爷没理我。
“姥爷!”我继续大喊。
我想要推一推姥爷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从姥爷的身体穿透过去。
我傻了,双手无力一垂跌坐到地上。
“没用的,小妹妹,我们都死了。”
一名脸色煞白,脸颊消瘦的老爷爷坐在木凳上,笑着对我说。
“我啊!刚死一会,你做的事我也刚刚做过。”老爷爷悲凉的望着我隔壁的病床。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病床的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两侧都是痛声哭泣的家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老爷爷,我不想死,我死了,我姥爷就一个人了。”我不想放弃,依旧挥着手想要唤起我姥爷的反应。
“除颤仪准备!病人呼吸骤停了。”
嘀——嘀——嘀——
一阵慌乱自我身后传出,我姥爷兀然站起,跑到床前,却被护士拦下,“家属请你稍等,病人正在抢救。”
医生手持除颤仪有节奏的往我胸口按压。
“砰”,“砰”,“砰”。
随着医生手起手落,床上的我连续弹跳了好几下。
嘀——
“抢救成功。”
仪器上,我的心跳恢复了。
“衿衿!”
“师妹!”
两声急呼伴随两个身影闯进了抢救室。
“是贺衿的家属吗?病人刚抢救回来,你们先到外面等待。”
吴言和月应被护士挡在了门口,他们的视线越过护士落到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们这是看到我了。
我憋着嘴,委屈的喊了声,“师父,我回不去身体里了。”
见我魂魄还在,吴言松了一口气。
“过来。”
“这位家属,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护士一怔,跟着吴言走了出去,
护士忽瞧见吴言的黑白双瞳,欲言又止,“老人家,你的眼睛是不是有白内障?我们这有专科,可以治疗白内障,只要一个小小的手术就可以治愈。”
“谢谢护士你的好意,老头子我这个是天生的。”吴言淡笑,指了指月应,“我刚刚叫的是这小子,就不叨扰你工作了。”
不明所以的护士皱着眉离开了。
月应站在一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他捂着肚子,“师父,护士说你有白内障。”
神白内障。
我咬着唇憋笑,悄悄瞄上一眼神情无奈的师父,我这才把笑憋了回去。
“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吓死师父?”吴言捋着白胡子,横我一眼,“我们一路上都在赶路,刚到家,邻家婶就说你进了医院。”
“师父,我和黄鼠狼打了一架,我可厉害。”我撅起双臂,满是得意,“糟了!师父,小黄鼠狼还在家里呢。”
“放心吧,那小仙被你师兄用符箓封住了,暂时是跑不掉了。”吴言道。
“打一架打到医院里来了,现在魂魄也回不去了。”月应往我伤口撒了一把盐,“师妹你看看你的傻子样,你还欠我二十来张符呢,你可不能出事。”
月应欠揍的话里带着对我的关心,我即气又有些暖心。
可恶的是,他的话我还没有办法反驳,现实就摆在这里。
“衿衿,你书白看了?咒白学了?”
师父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这是属于忘本了。
“还不快回去?这小小的病要不你的命。”吴言侧头示意。
“遵命!师父。”我深深地吸上一口气,穿过完成抢救医生们身体,走到病床前,盯着戴着氧气罩沉睡的自己,我紧念回魂咒。
随着我咒语念完,一道巨大的吸力自我身体内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