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你这些符什么价钱?”
“我全要了。”
来大客了!
我火速撇下书,抬起头。
一名长着八字胡,头戴黑色小礼帽的男人站在我们小摊前,露出微黄的大牙朝着我温和的笑。
“叔叔,我是看摊子的。你等我数数多张,我估个价。”
怕他走掉,我埋头数起来,“二,四,六,八……”
一边数着,我心里嘀咕着估算价格,一张两千一共是二十一张,那就是四万两千元,四舍五入那就是四万?
四万!
我仿佛看见漫天的纸币从天而降,而我就是那个忙着捡钱傻乐的小傻瓜。
我拧着眉,伸出四个手指。
“四十万?”
“四十万?”我差点没惊掉下巴,我看看符箓,又瞄了瞄叔叔,上唇和下唇打起了架。
男人伸手插入胸口的内衬,取出一个小本子,唰唰几下在上面画了好几下,接着一撕将纸条递给我。
“小孩,这是四十万支票,你可以到银行柜台去现取。”
我刚想接过好好瞧瞧,一声急呵让我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月应左手拎着一个塑料袋,右手捧着一个大烤地瓜,噔噔噔正往我这跑。
“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这位叔叔想要把我们摊子的符箓包圆了!”
“四十万哦!”我又重复了一次,“四十万!”
忽然,我怀里一沉,我低头一看都是月哥手上那些零食。
大烤地瓜飘香软糯的气味在我鼻腔里肆意乱窜,我不争气咽了口唾沫。
但这也不是他抢我功劳的理由吧!
“喂喂喂!”我不满地嚷嚷道。
月应一把扯下男人递来的支票,对着阳光看,对着泥土看,越是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你拿假支票来骗小孩?”月应随意将支票一团塞回男人手里,“下次做个真的一点的。”
男人脸色如土,“假的?我这里不可能存在假支票。”
“我们这里只收现金。”
见月应不是说笑,男人当场气愤地掏出电话,对着那头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
“谁对我的支票动了手脚。”
“那个兔崽子,等我回去收拾他。”
“给我听着,马上给我取四十万现金过来雪城市集,北边走最尽头处,我在这等。”
自从知道他给我们是假支票,我对他印象也变了。
这西装革履小礼帽,仪表堂堂的人怎么就是个骗子。
净是骗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
“傻是不是?哪有那么好的人。”月应手指抵着我的额头,无情地嘲笑。
“我哪知道,这叔叔一说四十万,我开心坏了,还以为真是大客。”
说着,我幽怨地盯着男人,又泄愤咬下一口烤地瓜。
真香,真好吃啊……
男人看着我一口接一口,他慢慢地走近我们。
“小孩,这地瓜卖我一个,我给你一百块。”我护住怀里仅剩的一个小地瓜,指着不远的烤地瓜摊,“哪里有,叔叔你可以去买。”
男人尴尬一笑,“两百卖不卖?”他掏出两百现金。
“卖!”月应直接夺走我的烤地瓜。
两人过手的速度极快,等我反应过来,两百已经在我手中。
“师妹,你现在可以买二十个烤地瓜了。”
注视男人慢斯条理地小口吃着烤地瓜,我瞬间觉得自己的吃相就是猪吃食。
我从未见过一个普通的烤地瓜能被那么温柔地对待。
崇拜归崇拜,我也是真委屈,我最后的烤地瓜……
我委屈地咬着下唇,捏着钱大摇大摆走到烤地瓜摊子怒买了两个烤地瓜,剩余的钱我美滋滋收入私囊。
生怕再被抢,我就站在烤地瓜摊子前美味享受着。
忽地,人群中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个身高突出的小方块队格外扎眼。
统一的西装革履,健硕的肌肉隐藏于下,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训练有佳的保镖。
我不明所以咬下一口地瓜,心里感叹保镖也来赶集了,真接地气啊。
“陈爷!”
小方队朝着男人走去。
“陈爷,我们来迟了!”小方队领头人双手抱拳,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歉意。
被称呼为陈爷的叔叔右手抹去嘴角的地瓜,勾了勾手,“钱呢?”
“带来了。”
领头人左手展开,右手轻松一提,一个黑箱子赫然躺在了他的左手臂上,接着他轻轻一解。
成捆的钱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展现。
我嘴一张,地瓜“啪塔”一声掉到地上,摊成一团橙泥。
抬起僵硬的脚,我一步一步挪到月应的旁边,“师,师兄,这钱是真的吗?”
月应显然比我淡定多了,“是真的。”
“看来是我们误会你了。”
是我们误会了。
我点头,心里跟着他默念。
“这些符我能买下了吗?”陈爷淡然一笑。
“自然是可以。”
“我们取财有道,这些符不值四十万,折半即可。”
陈明显一愣,随即仰头大笑,“好,好一个取财有道,小许,给他们二十万。”
二十万!
我努力敛下我因为震惊而上翻的眼皮,要是没人在场我可能要自掐人中镇定了。
小许左顾右盼属实找不到东西分装,难为地说,“陈爷,我们只有一个盒子。”
“这样吧,剩下的二十就当是定金,你们给我相同数量的符。”陈爷阔气摆手。
“陈爷,我能多嘴问一句,你要那么多符做什么吗?”
好奇心害死猫,或许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知道了要被灭口的,小孩,你害怕吗?”陈爷作了个抹脖的手势。
“害怕。”
“不错,是个诚实的孩子。”陈爷赞许拍了拍手,“我是彼岸阁的老陈,多多指教。”
他伸出手。
“陈老,多多指教,我叫贺衿。”
我伸出手与其交握。
“胆识够大,这孩子是个人才。”陈老豪爽地夸赞我。
“彼岸阁?莫非陈老就是彼岸阁的掌柜。”
“失敬失敬!刚刚多有得罪。”月应认出陈老的身份。
“言重了。我就是个老头子。”陈爷不想让月应过多提起他的身份,蹲下拾起符箓,一张一张地轻柔感应着。
“灵气充裕,是个好符。”陈爷露出满意的笑,“等等!这符是谁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