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和妙妙的婚礼如期举行。
仙乐响起, 妙妙身着金色的蓬蓬裙婚纱缓缓步入黑羽为她布置的玫瑰海洋。
这里每一朵玫瑰都是用黑羽的灵力幻化而成，妙妙踏步其上，感受到了黑羽无声的誓言——
我将终身用尽灵力呵护你, 至死方休。
涛涛胸前别着一朵粉色玫瑰，他昂首挺胸走在妙妙前头, 手里高高举着一只花篮。
这只花篮里装着无尽的糖果, 他一路走一路抛下糖果, 这些来自仙境的糖果掉落到凡间，人间便下起了一场糖果雨。
人们欢呼雀跃地抢着去接，还以为是从哪架飞机上掉下来的。
花海的尽头，云雾散去，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黑羽站在那里。
黑羽本就是三界皆知的飒爽, 这一打扮更显帅气。
唯一突兀的是他腰间那个发黄的小挂件。
只有熟人才知道, 这是一只橘猫身上掉下来的毛揉成的毛球，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黑羽有些颤抖地接过妙妙的手，一向淡定的他眼里竟然有些泪意。
看黑羽太过激动, 白烬连忙在一旁小声提醒：
“喂，别傻站着，你应该说点什么。”
黑羽点点头，他当然知道, 只是……
“妙妙, 我想对你说的话，已经在求婚那天便说过了。”
妙妙撅起小嘴：“我记得，你说我是石子嘛。”
“不，”黑羽赶紧解释, “这个石子是一个比喻，是好的意思, 你是一颗好的石子，就像是钻石、宝石……”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把唇凑到妙妙耳边：
“……总之，是我的宝贝。”
听到这句话，全场沸腾了起来，诸神集体起哄。
妙妙和黑羽笑着吻在一起。
月老在一旁架好机位，如愿把他们成婚的画面直播了出去。
【天啊，这个背景好仙，是哪家婚庆公司，我也要去这里办！】
【这不是奈何清吧的调酒师吗？居然结婚了？】
【这下子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要伤心了，不少顾客都是奔着他去的】
评论和关注不断增加，月老开始大量涨粉。
月老喜笑颜开。
在黑羽和妙妙宣誓时，月老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黑羽的真身是一只乌鸦，妙妙的真身是只猫，猫是会捕鸟的，他们真身相克，也就是说，黑羽婚后注定怕老婆。
一物降一物啊，叱咤阴间的黑无常，竟然会是这个归宿。
月老感叹着，看向一旁忙着发喜糖的涛涛，忽然意识到涛涛在发动这场情劫之初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步。
他抚着长胡子笑道，妙哉，妙哉，真是后生可畏。
这场喜宴，苏孤并未到场。
宴席上，诸神都议论起来，苏孤作为黑羽的老大，又是他们姻缘的牵线人，这时候是最应该在场的。
黑羽都将证婚人的工作留给了她，她却无故缺席，害得白烬又当伴娘又当证婚人，忙得不可开交。
面对苏孤的缺席，黑羽却绝口不提，他知道老大在赶赴另一场盛会，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盛会。
在人间，有一个人在等她。
从医院出来后，苏孤回到了地府。
地府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往日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奈何桥无人看守，所有人都去天上参加黑羽和妙妙的婚礼了，为防止群鬼生出事端，黑羽在离开前给十八层地狱布下了安睡咒。
苏孤走到地狱门前，念动口诀，一个闪耀着白光的入口出现在她眼前，上面用古文写着三个字——
轮回间
苏孤走了进去，这个神秘空间内到处漂浮着透明的灵魂，他们都是等待转世投胎的生灵。
苏孤走到房间中央，双手合十，紧闭双目，念起一段长长的咒语。
念完咒语，苏孤手腕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只见那串南红珠串上的珠子一粒粒爆开，里面的灵魂被释放出来，自由地飘荡在空间中。
灵魂都释放出来之后，苏孤手腕上的南红珠串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只余一地红尘。
这些灵魂只需在这里等待，等走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之后，便可进入六道，转世投胎。
至此，苏孤此行的凡间事了，功德圆满。
她知道黑羽的婚礼已经到了尾声，她错过了这场婚礼，于是她走到黑无常府中，在桌上留下了两粒仙丹。
这两粒仙丹各含一千年的灵力，算是她送给这对新人的贺礼。
做完这一切，苏孤只身走上奈何桥，现在这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千年来，她就是这样倚靠在奈何桥上，看人来人往，在众生中寻找一个熟悉的眼神。
如今红线付之一炬，她千年的等待终于结束，她不必再留在这里，给鬼魂递上一碗又一碗孟婆汤。
黄泉滚滚，岸边的彼岸花依旧鲜艳如血。
这千年来她看多了黄泉的风景，如今也该换换眼界。
天大地大，她已是自由身，便往天地间去。
———
一个月后，关门已久的奈何清吧突然开始营业，这次店里不见了苏孤和涛涛，只有黑羽独自在吧台后调酒。
大批好事者涌进来追问苏孤的下落，黑羽都只是笑着摇摇头，沉默不语。
人们见黑羽这般讳莫如深，都以为苏孤大概是死了，死在了那场生死决战中。
苏孤的粉丝们伤心不已，不时有人来酒吧送上鲜花，祭奠一番。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渐渐接受了苏孤的离开，奈何清吧依旧人来人往，客如流水。
有人发现黑羽的手臂上经常会出现被咬的齿痕，便好心送上外敷的药，黑羽没有接，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打盹的小橘猫。
没人知道，这只小橘猫是他刚成婚不久的新婚妻子。
妙妙已经被封了神，理应守护世间生灵，为了方便她巡视人间，黑羽干脆搬出了地府，搬到奈何清吧，与妙妙一同常住人间。
清吧被重新装修了一番，门前的绿竹枯死了，便换成了玫瑰树。
此外，门上还被挂了一块“禁止撸猫”的牌子。
除了他，谁也不许碰他的猫。
————
瀚海集团的大楼里，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顾老先生已经退休，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他的独女顾曼。
顾曼微微有些诧异，她记得今天上午没人预约见面。
不过她还是说了一声：“请进。”
总裁秘书将一个陌生女人带了进来，顾曼脸上露出不悦：“我不是说过，非预约不见吗？”
秘书解释道：“但这位女士持有本集团的金牌商业企划书，您和顾老先生都说过，持有这份企划书的人，任何时候都可以会见。”
顾曼抬起眼，一眼就认出陌生女人手中拿的就是他们当初送给苏孤的那份商业企划书。
“您是？”
“我是她的妹妹。”陌生女人开口，发出的却是安然的声音。
苏孤离开后，安然发现了这份商业企划书，如今它对苏孤已经无用，但安然却有个点子，可以让这份商业企划书发挥作用。
当初安然在苏孤的直播间露过脸，不少苏孤的粉丝都能认出安然就是那个鬼新娘，顾曼也是苏孤的粉丝，为了防止吓到她，安然特地换了一副长相来见面。
听到是苏孤的妹妹，顾曼缓和了脸色，她对秘书挥了挥手，秘书安静地关门离开，办公室只剩她们两人。
顾曼一直在关注苏孤的后续消息，她知道苏孤失踪了，但和大部分人不同，她相信苏孤没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再愿意露面了。
她尊重苏孤的决定。
顾曼爱屋及乌，对眼前这个陌生女人也有了几分亲切，她问：“想好创业方向了吗？”
安然摇摇头：“不，不是创业，而是公益。”
“哦？”顾曼有些惊讶。
“瀚海速运眼下最需要的是提高国民信任度。”安然说。
这句话说到了顾曼的心坎里，自从高通速运倒台，瀚海速运取而代之后，大众对于瀚海速运还是有些陌生，使用意愿不强。
以前大家都用惯了高通速运，家家户户都知道寄快递找高通，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瀚海速运，大家都不了解，怕它不靠谱。
这时恰逢总裁换届，高层都对这个年轻的女总裁虎视眈眈，质疑她是否有管理能力。
因此，提高大众对瀚海速运的好感度，也就成了顾曼在瀚海集团站稳脚跟的关键。
“接着说。”顾曼对安然的思路很感兴趣。
安然把商业企划书放在桌上，推给顾曼，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计划。
顾曼接过商业企划书，展开，目光在标题上停留片刻——
“姐妹计划”
安然一直都想为失学的女孩做点事，这次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姐妹计划”简而言之就是由瀚海集团出资在全国多个贫困乡村建立女校，帮助辍学的女孩重新上学。
“公益资金就从用户付出的快递费中抽取，每单只要一分钱，同时把孩子们的成绩单印在快递盒上，让用户们看见，自己在寄出快递的同时，也为社会做出了贡献。”安然建议。
虽然每单只抽一分钱，但全国每天寄出的快递无数，这些一分钱合起来将会是一笔巨大的资金。
“只要一分钱，就可以为孩子们铺就光明的未来。”安然直视着顾曼的眼睛。
同时，也只要一分钱，就可以提高瀚海速运在国民心中的好感度，让大家潜意识里更愿意去选择瀚海速运。
毕竟，一个热衷公益的集团，对待用户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好！”顾曼一拍桌子，“就把这句话印在快递包装上！”
很快，新包装的快递纸盒被推广使用，自从使用了这种包装后，瀚海速运的业务量一个月上升了30%，并且还在持续增长，有望追上巅峰时期的高通速运。
经过这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瀚海集团上下对顾曼无一不信服，再也没人敢对她指指点点。
“姐妹计划”也正式开始实行，顾曼以瀚海集团的名义在全国十七个贫困乡村建立了免费学校，仅第一年就供出了四百多名高中毕业生，其中本科率超过50%。
顾曼将孩子们的高考成绩印在了快递纸盒上，发往全国各地，用户们看到了也很欣慰，自己寄出的快递，变成了乡村女孩的一页课本。
当然，最欣慰的还是安然，她知道，有无数女孩的命运因为她改变了。
她当初没能救下自己，但现在她救下了千千万万个“自己”。
后来顾曼往奈何清吧寄过一些快递，黑羽帮安然拿到了地府。
在奈何桥上，安然拆开快递，里面是女孩们寄来的感谢信，还有录取通知书的照片。
一滴发亮的眼泪从安然眼中滑落，掉入黄泉，黄泉咆哮起来，涛声阵阵。
这一次，她站在黑暗里，却面向光明。
————
雅楠有些紧张地驾着云，自从当上少司命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
两分钟前，她感知到某校有校园霸凌正在发生，她急着赶过去救人。
“诶呦，慢点，我晕……诶呦……呕——”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自从雅楠当了少司命以后，她父亲就成了她的仙侍，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京城七中的后巷里，一个背着旧书包的女生瑟瑟发抖，四个高大的男生堵住了巷口，把女孩困在阴影中。
“说了让你放学带二百块钱孝敬哥几个，忘了？”带头的黄毛不怀好意地笑着。
女孩低着头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黄毛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脸，催她说话。
“我……”女孩鼓起莫大的勇气，才终于说出口，“我没钱。”
四个男生听到这话哄堂大笑，仿佛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
又是黄毛开了口：“没钱啊，这好说，哥给你指条明路。”
说着黄毛凑到女孩的耳边，带着胁迫说道：“今天晚上去野狼KTV，敬我大哥几杯酒，这钱就算了。”
女孩的脸吓得煞白，她当然明白这群人不只是要她敬酒这么简单。
女孩带着哭腔支支吾吾地说：“……我不去。”
“不去？”黄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随后夸张地咧起了嘴，“给脸不要脸啊你？！”
说着，黄毛就伸长了胳膊，想要打女孩一个耳光。
女孩下意识地想要躲，忽然天空中金光一闪，她看见头顶上飞来一只金色的凤凰。
奇怪的是，这只凤凰似乎只有她能看到。
凤凰一个俯冲，一头扎进女孩的身体里，女孩顿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黄毛的巴掌即将落下，女孩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黄毛的手腕。
“你！”黄毛大吃一惊，他挣扎了几下，想把手从女孩手中抽出来，却怎么也挣不脱。
黄毛身后的小弟见状纷纷嘲笑他。
“呦，大哥这是怎么了，该不会力气还不如一个女人吧？”
“别瞎说，大哥这一定是看到美女下不了手，怜香惜玉呢！”
听着他们的嘲讽，黄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着风吹就倒的女孩，力气竟然这么大。
女孩掐住黄毛的手腕，死死用力，只听咯吱咯吱几声，黄毛的手腕碎了。
黄毛疼得要死，又拉不下面子来大声喊痛，只好死死咬着后牙，咬得牙根出血。
经过这么一掐，黄毛看出这个女孩力大无穷，简直是个怪物！
来不及多想，他准备逃跑，于是他悻悻地收回手，装模作样地丢下一句：“今天先放过你，兄弟们，我们走！”
黄毛的小弟们大失所望，都向他抱怨着。
“不会吧，你还真打不过一个女人啊？”
“就这么走了，怎么跟豪哥交代啊？”
女孩抬起头，微微一笑：“这就想走？”
空中刮起了一股大风，逼得黄毛等人连连后退，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又退回了女孩身边。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女孩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
女孩抬起手，给了他们一人一耳光，这一耳光直接打得黄毛鼻血直流。
黄毛见识过女孩的厉害，根本不敢挣扎，几个小弟不信邪，一拥而上，他们都是打架的老手了，还能输给一个小女孩？
事实证明，还真能。
两个从正面扑上来的小弟被女孩一个飞踢接连踢断了腿骨，另一个从背后偷袭的小弟被女孩反手扭断了胳膊。
他们终于知道了女孩的厉害，在角落里挤成一团，谁也不敢上前。
黄毛的嘴唇动了几下，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女孩看出他骂了一句很脏的话，于是女孩把目光对准了黄毛。
黄毛撒腿就跑，还没跑出多久，就又在前方看见了女孩。
这是——鬼打墙？
黄毛露出见了鬼的表情，大张着嘴，准备冲上去和女孩拼了，谁知他还没靠近女孩的身边，就被女孩一个锁喉钳住，摁在了墙上。
小弟们小声感叹：
“了不得，这娘们会邪术啊！”
“真是的，豪哥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她！”
“你们都给我闭嘴！”黄毛冷汗直流，他感受到女孩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生怕她一生气要了自己的小命。
“姑奶奶，不，神仙，是我们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求你饶了我吧！”黄毛哆哆嗦嗦地求饶。
女孩渐渐松开了手，她本来也无意要了黄毛的命。
不过，作恶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女孩抬起腿，用膝盖顶向黄毛的关键部位。
小弟们集体惨痛地闭上眼，他们仿佛又听见了某种东西碎掉的声音。
“啊——”
黄毛发出了足以让整个学校听见的惨叫声。
做完这一切，女孩拍拍手，捡起包背在身上，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这群混混，嘴里挤出一个字：
“滚！”
混混们连滚带爬地逃走了，给女孩让出了一条道。
“大哥，我们要不要报警啊？”有小弟小声提议。
“报个屁！”黄毛依旧疼得呲牙咧嘴，“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对啊，而且后巷又没有监控，报警也没证据啊。”另一个小弟附和，“再说了，叫别人知道，我们被一个娘们打了，多丢人……”
“别说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就当这事没发生过！”黄毛喝止了小弟。
那群混混走远了，女孩却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一低头，看见一只凤凰从自己的胸口处飞出，展翅上天。
同时，她身体里那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也消失了。
雅楠在云端之上默默看着女孩，或许她还不能理解今天发生的一切，但是今天她已经体会到了捍卫自己的快感。
这只是第一次，相信今后还有无数次，她会为自己挺身而出。
至于那群混混，他们今天领教了女孩的厉害，往后也不敢来找她的麻烦了，如果他们敢来，凤凰会再次降临。
对了，雅楠略一思索，听他们的话，那群混混背后似乎还有个主谋。
雅楠念了个口诀，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野狼KTV里，一个叫豪哥的男人正在等自己的小弟带妹子过来。
等来等去都不见人影，给那群小弟打电话也没人接，豪哥有些烦闷，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豪哥忽然猛地睁大眼睛，捂住喉咙，向后跌倒。
不知怎么回事，他酒杯里的冰被换成了碎玻璃，这些碎玻璃被他咽下，划伤了他的咽喉和食道。
他疼得全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拨通急救电话，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雅楠笑了笑，看来这个豪哥要有段时间不能去酒吧了，更没心思去骚扰女学生了。
雅楠的父亲在背后看着她，眼中满是骄傲。
——
清吧重新开业之后，玲珑回到了店里，虽然不知道苏孤去了哪里，但她给的工资每个月都会如期到账。
不过，现在的玲珑在乎的已经不是工资，自从她升仙之后，脑海中觉醒了越来越多的法术和咒语，她惊讶于自己灵力的强大，也开始对仙道越来越崇敬。
苏孤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自教导玲珑，虽然给她升了仙，却没能教她何为道心。
好在天界神仙众多，玲珑的天赋在于通晓阴阳，感知天命，这恰好是司命的专长，苏孤临走前已经将玲珑托付给司命，嘱托司命暗中对她引领教导。
苏孤离开清吧后，把她二楼的卧室留给了玲珑，玲珑搬进去那天，在卧室看见了一份合同和一只手机。
她以为这是苏孤忘记带走的，但黑羽说，这是苏孤留给她的。
合同是一份店铺赠予合同，而那只手机，玲珑尝试了一下，竟然用自己的指纹解锁了手机，手机可以直接登录“天天鉴灵”的直播账号。
苏孤把奈何清吧和“天天鉴灵”直播间都留给了玲珑。
玲珑的手微微颤抖，这份礼物太过沉重，她怎么也想不到。
玲珑明白，这是苏孤传下来的衣钵，从今往后她就是苏孤在人间的传承人。
她要继承苏孤的精神，继续直播，往返阴阳之间，用玄学帮助世人。
玲珑当老板的第一天，就有活找上了门。
一个绑着马尾辫的男人大摇大摆地举着个手机走了进来。
清吧里不禁止拍摄，但这个男人这么高调，一看就来者不善。
玲珑挡在了男人身前：“请问你在拍什么？”
男人不屑地笑了：“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小跟班吧？我找你们老板，你们老板呢？”
“我就是老板。”玲珑说。
“噗，”男人嗤笑一声，“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你们老板死了？”
“无可奉告。”玲珑冷冷地绷起脸。
男人干笑了几声，自来熟地走到吧台边，把手机支在吧台上，对着手机大声嚷嚷：
“京城哪好玩，王哥说了算！”
“家人们，王哥今天带大家来探店一家酒吧，大家猜猜是哪家？你们肯定想不到———奈何清吧！”
“由网红苏孤建立起的奈何清吧，如今改头换面，换了老板，家人们，王哥我探店无数，一眼就看穿套路！”
“这就是经典的炒店，网红把店炒红，再找大怨种来接盘，网红本人则卷款跑路，最后呢，网红和老板赚得盆满钵满，只有粉丝成了大怨种，我说得对不对？家人们，觉得我说得对的扣个6！”
听到这话，坐在店里的顾客都变了脸色，纷纷看向男人。
男人却浑然不觉，还在侃侃而谈：
“这就不由得让人怀疑，会不会她以前的直播也都是套路呢？其实王哥我早就看出来了，她根本没有什么法力，以前那都是演员和剧本……”
玲珑看了一眼男人的手机，他是一个人气惨淡的探店主播，他今天来到这里，大概是想通过贬低苏孤来蹭一波热度。
玲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直接走上前关闭了男人的直播间。
“诶呦我——”看着手机屏幕一黑，男人心痛不已，他好不容易才有点热度，虽然都是来喷他的。
“这里不欢迎你。”玲珑下了逐客令。
男人本想赖着不走，但是瞧着四周气氛不对，再不走顾客们怕是会扑上来群殴他，于是他只好站了起来。
男人拿回手机，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过气网红而已！”
玲珑挑起眉，学着姐姐的样子打了个响指。
男人嘴里嘟囔：“还在那故弄玄虚，都是剧本而已，有本事你让我——”
话没说完，男人在迈过门槛的时候狠狠摔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店里的顾客都笑了起来。
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起来，这次他什么也不敢说了，拍干净身上的灰，灰溜溜地想走。
男人的手机摔到了不远处，他正想去捡手机，一辆车开过来，车轮把他的手机碾碎了。
“啊！我刚买的手机——”
男人的惨叫回荡在巷子里。
对于苏孤的离开，廖警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失落。
尽管苏孤从未进入编制，但廖警官却仿佛失去了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
处理完积压的案子，午后终于有些闲暇，廖警官握着一杯热茶，对着窗外凛冽的寒风出神。
“廖哥。”同事小林打了个招呼，推门进来。
“什么事？”廖警官转过身。
“上面来了个通知，国家要评选年度最具贡献奖，请咱们局推荐一个人参加评选，要求这个人是体制外的热心人士，我们一致觉得你之前找来协助查案的那位苏女士很合适，她有意参加吗？”
“她……”廖警官一时语塞，恐怕现在，已经没人能联系到她了吧。
不过，苏孤为人间做出的那些事并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被抹去。
“她参加。”廖警官擅自替苏孤做了决定。
虽然苏孤不一定会到场领奖，但廖警官还是决定试一试，最起码，将苏孤的名字留在奖杯上，算是人类向她表达的一些谢意。
廖警官接过小林手中的文件，按照上面的要求，坐在电脑前，一字一字敲下苏孤的过往事迹。
很快，参选人物名单出来了，苏孤的名字赫然在列。
苏孤的得奖在网上引起了一些争议，不少人觉得她是个弄虚作假的网红，不配获得国家级的奖杯。
这个时候，曾经获得过苏孤帮助的当事人们纷纷站了出来，集体在网上发声，证明直播的真实性。
最终，经过一轮轮评选，国家决定将年度最具贡献奖颁发给苏孤。
颁奖当天，台下坐满了声势浩大的粉丝，还有真心实意想来感谢苏孤的当事人们。
大家都期盼着能在颁奖台上见到苏孤。
但直至颁奖时，苏孤都没有露面，主持人在台上喊了三次，却没人来领奖。
台下观众一片唏嘘，或许大家已经明白，这是苏孤在正式向大家告别。
那个曾经惊艳世人的清冷孟婆，终将成为后世的神秘传说。
其实，苏孤此刻正隐身坐在远处的一棵树上，她遥遥看着颁奖台，心里对粉丝们默道一声——
珍重。
语毕，她掌心发力，将人们脑中的某些记忆齐齐抹去，此后，人们只会记得她是个料事如神的主播，但不会记得她使用法力的瞬间。
或许这样更有利于这个世界的稳定发展。
苏孤笑了笑，化作一阵风，离开了树梢。
后来再也没人见过苏孤，但是依旧有不少粉丝对她念念不忘。
苏孤自此隐去，逍遥人间。
她或许身着一身旗袍，走在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或许盘着青簪，躺在一叶扁舟上，随波逐流；或许骑在骆驼上，缓缓进入大漠深处……
她或许撑着纸伞，曾经走过你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