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我靠玄学直播算命吃瓜破案>第136章 前世回忆

  苏孤的手就这样放在他手背上, 白医生默默感受着她皮肤的寒意,那份寒意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尽管这个动作有些冒昧, 白医生却没有挣脱, 而是任由苏孤放着。

  苏孤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和他握手,而是在唤醒他。

  唤醒他那被遗忘的生生世世,被禁止了千年的汹涌爱意。

  白医生的瞳孔瞬间放大, 前世的画面像海一样涌入他脑中, 他一时说不出话,几近窒息。

  记忆里出现一片竹林,这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那是一个已经被埋没在历史长河里的朝代,人们都生活在皇帝的统治下。

  白湘是一个刚刚出徒的乡间小大夫, 身着一身粗布麻衣, 整日走街串巷替人瞧病,因其生得白净如玉,为人温润, 也被乡亲们戏称为“白玉大夫”。

  每次大老远看见他背个竹筐走来,就有人笑着说:“瞧,白玉大夫来了!”

  他天生俊朗, 一双眉眼迷倒了不知多少闺阁姑娘,就算他只有草屋一间, 还是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主动表示愿意将姑娘许配给他,哪怕倒搭些钱。

  每到这时, 白湘总是笑着摇摇头, 婉言回绝。

  他对这些姑娘都无男女之意, 或许他这辈子是注定要与医书为伴了。

  乡间的日子就像小葱拌豆腐,细细碎碎地过去了, 尽管皇帝暴戾,赋税苛刻,但都扰不乱白湘心中的宁静。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今年天气异常,明明已经到了夏末,但还是雷雨频频,他的茅草屋时不时漏雨,两三天就得修整一次。

  又是一次暴雨天,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地,白湘坐在书桌前,透过窗向外看,只见暴雨如注,远处的天上闪过一道惊雷,不知是不是他眼花,那雷竟是金色的,格外刺眼。

  雨停之后,白湘的茅屋不出意外地又遭了殃,他还没来得及修整屋顶,就被求医的乡亲敲响了门。

  这次暴雨让不少乡亲都染上了风寒,乡亲们求着白湘开药,白湘从枕下摸出钥匙,打开药箱,盘点了一下,发现治伤寒必备的紫须草所剩不多了。

  看了看满脸期待的乡亲们,白湘轻轻叹了口气,背上竹筐,换上草鞋,准备出门去山上采摘紫须草。

  紫须草爱在山中扎堆生长,夏季正是它开花的季节,远远望去,山上哪里盘着一团朦朦胧胧的紫色雾气,那便是紫须草了。

  采摘紫须草不是难事,不过雨后的山路难走,又容易碰上泥石流,稍有不慎就会丧命于山中,白湘只得格外小心,放慢脚步。

  穿过一片又一片竹海,白湘走到了山脚下,走了这么久,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于是他放下竹筐,就地坐下,歇了一会。

  竹海中萦绕着一股雨后的清香,白湘紧皱的眉头松展了些,他四处打量,发现不远处有个裹满了泥泞的东西。

  那东西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

  白湘站起来,小心地从后面走近那东西。

  每逢有天灾,山中难免有些遇难的动物,白湘现在还不清楚这是死物还是活物,若是还有口气,那他便试着救一救。

  白湘走到那东西背后,轻轻给它翻了个身,看见那“东西”的正脸,白湘才惊觉不好,这不是动物,是个清秀的姑娘!

  白湘掐住姑娘的手腕,把出她还有微弱的脉搏,于是急忙丢了竹筐,把姑娘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背回了茅屋中。

  回家之后白湘把姑娘放在床上,给她擦净了脸,清理了口鼻处的泥污,这才看清姑娘全貌。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白湘看出她不是本村人,也不是附近镇子上的人。

  经过一番诊断,白湘发现姑娘是受了内伤,她腹部遭受过严重的重击,此刻整个人奄奄一息。

  到底是何物能打出这样的重击?白湘苦苦思索,想来想去,山中也只有熊瞎子有这个力气了。

  莫非她是被熊瞎子打了一掌?可她的衣衫又没被撕烂。

  白湘想不出答案,便暂时作罢,把姑娘放在房中收治,同时他又拜托了乡亲们帮忙打听,看这个姑娘家在何处。

  起初乡亲们都说这个姑娘没救了,死掉是早晚的事,但白湘不肯放弃,每日替姑娘把脉煎药,就连入夜都不敢睡深,病床上有一点响动他就会惊醒过来。

  一碗碗的汤药喂下去,姑娘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半个月之后,她睁开了眼睛,说出了第一句话。

  这让白湘又喜又忧,喜的是姑娘醒了,忧的是姑娘失忆了,她或许是摔坏了脑子,连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答不上来。

  白湘无法,只能让她住在茅屋中,慢慢养着。

  姑娘虽然失忆了,但人却机灵,总能帮白湘打打下手,甚至就连一些白湘没见过的草药她都能说的上来。

  白湘见这姑娘见多识广,便猜测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读过书识过字的,于是托乡亲们问问镇上的富豪。

  几经打听,都没人来认领这个姑娘,白湘也只好作罢,把她收为徒弟。

  其实就按他现在的处境,本是没资格收徒的,好在这个小徒弟所求也不多,每餐只要有一碗糙饭便能心满意足。

  有时候吃着吃着,小徒弟就会问他一些傻乎乎的问题。

  “师父,你每夜睡在地板上,不怕着凉吗?”

  白湘不自觉地挺了挺背:“我是医者,自有分寸,我不会让自己着凉。”

  小徒弟来了这个家之后,就占据了家里的唯一一张床,白湘只好打铺盖睡在地上,起初他还以为只是一日两日,没想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其实这些日子白湘日日背痛,想来是睡地板的缘故。

  看来是时候搭张新床了。

  小徒弟又问:“师父,为什么家里只有一间屋呢?”

  “家穷。”白湘毫不避讳地回答。

  小徒弟追问:“那若是师父将来娶了师娘怎么办,你们两个一起睡地板吗?”

  小徒弟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要把床让出去的意思,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白湘被问得呛住了,一口饭卡在喉咙里,连锤了几下胸膛。

  小徒弟见状,也不再问,乖乖低头吃饭。

  缓过来之后,白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伤的关系,小徒弟的性子总是像个孩子,所以尽管有些事情他先她一步察觉出来,却不能说破,就比如,他们之间的情愫。

  向一个心智懵懂的孤女示爱,于情于理都是不合,他也只能闭口不言。

  但有些心思越是压抑,便越是疯长,正如山中连成海的竹林。

  小徒弟吃完饭,丢下筷子,蹦蹦跳跳地走了。

  白湘收起小徒弟的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风吹过,窗外的竹海泛起涟漪。

  小徒弟贪睡,但久睡不利于她疗养,为了让小徒弟多起来活动,白湘事事都要带着她一起。

  白湘时常上山采药,以前他都是一个人背着竹筐上山,有了小徒弟以后,他每次上山都得背两个竹筐。

  山上百草丰茂,小徒弟总是走着走着就被路边的野花吸引了视线,每次等她回过神,白湘已经早早走到了前面,和她差下了一大截。

  “师父,你慢点!”

  “师父,等等我呀!”

  银铃一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每次听见这句话,白湘总是刻意加快了脚步,想看她追上来的样子。

  她追着他的竹筐,不知不觉就走过了漫山遍野,每每回到家,他的竹筐里都装着名贵的药材,而她的竹筐里则装满了野果和鲜花编成的花环。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小徒弟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但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每逢下雨天,白湘便不再外出,自己坐在桌前把药箱里的药材拿出来细细整理过数。

  小徒弟则坐在门槛上,看雨滴从屋檐上掉下来,有时她玩性大发,还会从橱柜里取出大大小小的碗盘,在屋檐下一字排开,听雨滴落在不同器皿上的声音。

  “叮咚—”

  “啪嗒—”

  “哗啦啦—”

  不同的声音跳动着,像是在演奏一首已经失传的乐曲。

  小徒弟回过头,得意洋洋地看向师父。

  白湘摇了摇头,纵容地一笑,什么都没说,丝毫没有责怪她害得两人今天晚上没有餐具用了。

  茅屋虽小,白湘还是单独留出了一张书桌来摆放医书,他已经不是学生,但每天睡前都会翻看医书。

  他翻看医书时,小徒弟也会搬个椅子坐在他身边,有样学样地找本书翻着看,但她没有耐心,经常看着看着就歪在一旁,睡了过去。

  烛火跳动,小徒弟睡得香甜,白湘不知何时松了手中医书,失神地望向小徒弟的侧颜。

  他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急着给她找回家人,相反,他还有些害怕小徒弟的家人找来,将小徒弟从他身边带走。

  这些日子白湘总是有一种做了盗贼的心虚感,他好像窃取了一颗倾世的明珠,将它据为己有。

  看着小徒弟如明珠一般的睡颜,白湘的心微微一动。

  罢了,就担了这盗贼的骂名,管他什么来日。

  至少,这一刻,这一幕,独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