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暮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许朝黎察觉到余暮晚的不对劲，把脑袋从余暮晚的怀里探了出来。
许朝黎也吓了一跳，张烨飘在他们面前，是的，不是人，他已经变成了一只阿飘。
他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很瘦，小脸白白净净的，很清秀。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妖是可以看到阿飘，但是阿飘一般直接就进地府了，不会在人间晃荡。
许朝黎以前倒是没有过这种经历，可能是他现在恢复原形了，所以也能看。
“张烨是你吗？你这是……”余暮晚一言难尽，这是一件既突然又悲伤的事。
“呜呜呜，我噶了。”张烨想哭，但是他流不出眼泪。
“我看出来了，但你找我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两个实在是没什么交集呀。”余暮晚这是第一次被阿飘找上门。
其实没做亏心事，也怕鬼敲门。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我好像突然就到这了。”张烨也很茫然，他只是一个新手阿飘，什么也不知道。
“阿飘会留在人间，一般是因为某些执念，你来找我是因为那只兔妖吗？”余暮晚猜测道。
“我好像没有什么执念啊。”张烨有些不解。死，对他来说也只是一种解脱。
“肖灰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余暮晚还挺好奇的，总不能是顺手就抓的吧。
“几天前，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我一个人和在街上哭，然后就被抓走了。那只兔妖非得让我给他当牛做马，我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就一直被绑在那。”
“所以你是他们随机挑选的幸运儿喽。”
“呜呜呜，我也太不幸了。”“幸运”两个字，让张烨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悲惨的身世。
他从小是个孤儿，患有心脏病。好不容易被领养了，还被养父养母漠视，在学校被霸凌，女朋友出轨，最后被绑架，英年早逝。
怎么感觉老天专挑他欺负呢？他简直就是一个悲剧。张烨一边哭一边倾诉自己的悲惨身世。
“那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心结吗？”这么惨，怨念是应该挺重的。余暮晚表示理解。
“心结？”张烨仔细想，养父母虽然漠视他，但并不吝啬，还给他治病。欺负他的同学，都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女朋友虽然劈腿了，但这也不至于成为什么心结。
“我没有什么心结。”
余暮晚：……
“所以你就单纯地想找一个人碎碎念，然后哭一场吗？人都没了，也不用这么伤心啦。你乖乖去投胎，下辈子肯定会过的很好的。”
余暮晚摸着小狐狸安慰张烨。
“下辈子？”张烨也不是很想有下辈子，“活着有点无聊。”
对于这一点，许朝黎深有体会。可能对于他们这种身世悲惨，命运多舛的人来说，生命有时候已经失去了意义。
许朝黎以前经常这么想。其实，不论是书里还是书外，他都没有多幸运。尤其是书里，余暮晚为了烘托气氛，硬生生把许朝黎这个男配写的要多惨有多惨。
但是现在，许朝黎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还不错，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些极端的想法了。
“我可以试着帮你联系一下地府的人。”
“可是我不想去投胎。”不想再来一遍，毫无意义。
“你在人间游荡也不是办法，说不定你就能投个好胎呢。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80年后，又是一只阿飘。”
“那倒也不一定，谁知道会不会八年后就变成一只阿飘了呢？”
张烨：最毒妇人心。
“我可以投胎到国外吗？”
“好像不行，听说那里不归天庭管，归天堂管。”
“他们就不接受交换生吗？”
“我哪知道，我又没有噶过。”
余暮晚和张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余暮晚没有再提现在就让张烨去投胎的事。
既然他不想去投胎，那完全可以再停几天，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他。
许朝黎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张烨身上了，他现在更好奇，余暮晚到底是什么呢？
她知道妖，可以看到阿飘，能治好自己的眼睛，写的书还能让他穿进去，暮暮是一只妖呢，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他们都是一只妖，那是不是……
一人一狐一阿飘，度过了一个还算愉快的下午。
晚上，余清淮和温辞回来后，表情略有些沉重。
“晚晚，张烨去世了。”
余暮晚沉默地点点头，是的，她甚至已经看到他的阿飘了。
余清淮去查了张烨的身份，看到张烨从小到大悲惨的经历，也有点难过。
张烨的养父母本来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就去孤儿院领养了张烨。领养张烨没多久，他们就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从那以后也就开始漠视张烨了。
张烨还有着严重的心脏病，心脏病发作，再加上长时间郁郁寡欢，他最终没能挺过去。
遗体还是交给了张烨的养父母，那毕竟是他们的孩子。
“爸，妈，别难过。他下辈子会过的幸福的。”
张烨跟在他们身边，看到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为他的死亡感到难过，一阵热意涌上眼眶，可是他再也不会流泪了。
余清淮和温辞也知道人各有命，只是当生命消逝的时候，难免感到悲伤。
“怎么没看到朝黎呀？你旁边那个是只狐狸吗？”温辞转移了话题，她控制不住地rua了rua可爱的小狐狸。
“朝朝出差去了，可能要一周左右。这只狐狸是顾雪茶的朋友的，在我们家里住几天。”
“对了，你去找顾少爷不是为了你的眼睛吗？他怎么说？”余清淮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余暮晚脸上的纱布。
“前几天他帮我看过，我脑子里的血块在自己融化，再加上一些药物治疗，很快就能复明了。但是复明以后还需要好好的照料。”
“那可真得谢谢雪茶。”余清淮和温辞顿时满脸喜色。
余暮晚的眼睛能复明，在余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余清淮和温辞高兴得合不拢嘴。
睡觉前，余暮晚警告张烨晚上不准到她的房间来，然后就抱着小狐狸睡在了她的大床上。
许朝黎害羞得用小爪子捂住眼睛，躺在余暮晚怀里。闻着她沐浴后的清香，渐渐地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