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脸一偏,闭上眼睛:“不好,别以为你换了个嘴脸,我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就他,他就是你,你俩同体,不分彼此。”
他轻抚着我的头,笑道:“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吗?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吧?”
我打掉他的手,不买帐地说:“他有胆欺负人,就没胆道歉了,凭什么要你来道歉?我不接受。”
白陌炀君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方才是谁说我和他是同体,不分彼此的?”
我噎住!
“胡陌炀,咱能有病治病吗?一个来打,一个来哄,你俩是商量好了是吗?伤害我很好玩是吗?玩角色扮演很好玩是吗?”我气糊涂了,口无遮拦地便说了这话。
他一怔,未露眼神已显忧伤,一副自知罪孽深重的愧疚:“对不起!自我生病后,你不是第一个被伤害的人。”
“啊?你还伤害了谁?”我心一惊,骇然问道。
白陌炀君心领神会,白晳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局促地解释:“不不不,我说的伤害不是你想的那种伤害,你想的那种伤害,只有你一个。”
我斜睨他:“所以,那晚的记忆,你也记得喽?”
这话一出,白陌炀君脸一直红到耳根,整个脖子都是红的。
他窘迫不已,猛然站了起来,“砰”的一声,个太高,一头撞到床顶,随即捂着头,仓皇而逃。
我不由莞尔:“这一黑一白若是融合起来,还真就是以前的师父。”
是夜,秋风萧瑟天气微凉。
我好像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据我自己判断,应当是右手臂脱臼没处理好,炎症引起了发烧。
烧得稀里糊涂、蒙蒙胧胧间,我仿佛看到身穿黑袍的陌炀君,守在床边,拧着湿毛巾,替我擦身子。
汤药喂不进,他轻轻地抱起我,自己先喝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喂我。
一整夜,他抱着我,不停地在我耳边说:“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醒来打我骂我,我绝不还手,求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据简娘说,我烧了两天两夜,陌王爷衣不解带、不吃不喝地照顾我,陪着我一起瘦了一圈。
她还说,整个王府为了给我熬药,两日全部没合过眼,过得胆颤心惊。
我每喝一次药,几百个下人乌央央的全部跪在门外。
我吐一次,所有下人便要被鞭打一次,直到我喝下药了,烧退了,那些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简娘说活了六百年,我是她见过最执拗最烈性最大胆的女子。
狐帝都头疼的暴戾三王爷,却守在我的病床边,一遍遍地忏悔道歉,哇哇大哭,喊了无数次的对不起。
“哇哇大哭?你咋不说他满地打滚、愧疚难当、撞墙而死呢?”我压根就不信,“简娘,你要为你家王爷说话,也要有个度,过了,就显得太假了。”
简娘尴尬地笑了笑,举手发誓:“除了哇哇大哭,其它都是真的,我发誓,要有半句假话,就让雷公爷爷降下天雷劈死我。”
黑山老妖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还会道歉?
我摸摸鼻子幻想了一下,摇头:“呃,我不信我不信!”
这时,大门大开,侍女两旁站,院子里也站了两排家丁侍卫。
对门的屋顶上,陌炀君伫立在风中,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
他以君临天下般的王者气势,俯瞰整个青丘。
站在陌炀君身边的蔡书童,扛着一个巨大的喇叭筒,擦着额上的汗,不是很有耐烦地说:“三王爷,你到底喊不喊?很累哎!”
陌炀君锐利的眸子射去一道厉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蔡书童缩了缩脖子:“王爷您慢慢酝酿。”
陌炀君转头冷睨我一眼,单手托住喇叭筒,神情叛逆傲慢,显得狂野不拘。
我皱起眉头,满腹疑问,他想干嘛?
“对~不~起!”这三个字,陌炀君借助灵力和喇叭筒吼出,传得很远很远,响彻整个青丘,我下巴差点掉地上,惊愕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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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陌炀对不住白茉儿,茉~儿,我~错~了,原谅我吧?”
蔡书童回头提醒:“公孙书兰交代的那些,王爷您都没说。”
陌炀君一脸尴尬地瞄了瞄我,清清喉咙继续喊:“茉儿小宝贝儿,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再有下回,就叫我跪榴莲。”
霸道狠厉又冷酷的陌王爷,竟然俱内,喊出这般丢面的话,底下所有下人都没忍住,捂嘴笑得直抽,包括我,也没忍住。
公孙书兰居然敢让大魔王做如此丢脸的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我后来问她是怎么想的,她告诉我,是陌王爷亲自找上她,求她出主意的。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了她了,她自然要抓住机会替我虐虐他?
在那之后,一碗热腾腾的八宝小米粥,端到了我面前。
陌炀君拿起小米粥,坐到床沿,不是很细心地舀了一勺,假装像没事儿人似的,递到我嘴边,略显尴尬地说:“吃一些吧?”
我玩着右手臂上的纱布,低头小声道:“烫!”
我也尴尬啊!
他恍然大悟,这才细心地吹了吹,然后再递到我嘴边,我乖乖地张嘴接住。
好管家和小白菜激动地抱在一起:“吃了,她终于吃了,我们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陌炀君不可思议地凝望着我,脸上的万年冰霜像春暖而化开似的,眸底不经意间闪过喜色,接着冲门口喊道:“府上所有伙计每人赏米十斗,白面十斗,火麻布十匹,白银一百两。”
门外欢呼声一片。
一碗八宝小米粥吃完,我因多日没洗澡难受得很,让陌炀君把简娘给我叫来。
“为何要唤简娘?她能做的事,本王也能做,说吧,茉儿小宝贝儿要做什么?”
大魔王一本正经地叫我茉儿小宝贝儿,我当场差点笑喷,捂住脸努力忍住。
“你能不能正常点?”我平静下来后,决定同他来一场心平气和的交心,“你这样……叫人好不习惯。”
陌炀君一脸不解:“公孙书兰说,姑娘都喜欢被郎君喊‘小宝贝儿’啊!莫不是……那死丫头在耍本王吧?”
他气得拍案惊起:“本王去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