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小翠骤然清醒,瞪大眼睛的一瞬间身子清晰,她又回来了。
“小毛哥,饿了吧?我去给你装鸡蛋面。”小翠兴冲冲地跑到灶台前,干活勤快,丝毫不马虎。
我虚弱地扶额,完犊子!这可咋整?这尊“神”是送不走了!
此前课上,我便听师父说过,像小翠这种情况,绝计不能直接告诉她已经身亡的事,否则会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不过,这只是突发意外死亡的魂魄,才会有的状况。
还有一种情况十分危险,若此魂怀着极重的怨念自尽,或他杀惨死,因为特殊原因忘记前因后果的,一旦叫其想起,其必成猛鬼,嗜杀成性。
故最好的法子,便是叫她不知不觉地睡着,自然地与世长辞,此种法子可对应任何死法。
我正烦忧,罪魁祸首沉浸在胡二姐被绑的忧虑中,不可自拔,对自边的麻烦,毫不自知,我几次冲他使眼色,都没瞧见。
“小翠,多装些,现在你小毛哥能吃下一头牛,哎,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胡小毛虽情绪低迷,还刚刚搬过大量的尸体,食欲却丝毫不受影响,手都不洗,便要拿筷子。
我忙把筷子拿走,不禁要提醒他:“饭前洗手有益身体健康。”
胡小毛把手缩回,尴尬地往自己身上擦了擦,灰溜溜地跑去洗手。
趁着小毛洗手的空档,我假装也要洗手,一边洗手一边低声说:“小毛,你没发现小翠不对劲吗?”
胡小毛看了一眼把鸡蛋面放桌上,又去拿筷子的小翠,不以为然道:“有吗?没觉得不对劲啊!”
“她已经……”我做手刀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然后翻白眼吐舌头,暗示他。
“白姑娘,你脸抽筋了吗?”胡小毛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脸抽筋?”小翠的声音倏然在我身后响起。
好似往我头上淋下一盆凉水。
转过头,小翠那张越发没有血色的脸,近在咫尺,不知是不是因故落在地窖的窖井里,故显得寒气逼人。
“对~我脸抽筋!”我苦笑中拍打着自己的脸,放松肌肉,“许是连着几夜都没睡好,有点脸瘫!”
“脸瘫可大可小,可不能马虎。”小翠阴气沉沉地说道,朝我伸出了她的手,“白姐姐,我来替你按摩按摩脸部,我手艺不错的。”
这丫头,嘴上说要帮我按摩脸部,手却往我脖劲子上放。
我头皮脸皮脖子皮全麻了,指着门口大喊一声:“是谁在那?站住!”在小翠碰到我之前,跑出了厨房。
这只鬼真是麻烦,虽然是鬼却不自知,骨子里还是有鬼的习性,喜欢掐人。
此前我跟踪面具鬼,是一丁点也不悚,那是因故他在明,我在暗,他看不见我。
而如今情形大相径庭,小翠这鬼堪比那随时会炸的炮弹,你明知炮弹随时会炸,却还要时不时地从炮台边走过,每回都是死里逃生。
吃饱喝足,开始干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是时候清理驿站大堂满地的污血了。
我们仨忙了一个时辰,才把驿站大堂的血,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