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打一次更,我俩从戌时一更,打到丑时四更(一点)。
有点冷!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喊话的活儿,原是我做,后来胡陌炀揽了去。
“咚——咚!咚!咚!”敲锣打梆的活儿,胡陌炀做,后来还是胡陌炀做。
我呢,趴在胡陌炀背上睡大觉,真不是我故意偷懒,是他盛情我难却。
“邪祟到底啥时候来啊?”我迷迷糊湖地问道。
“来了!”胡陌炀低沉的嗓音,唤醒我那沉睡的灵魂,一个激灵,我跳了下去,四下张望,“在哪里?”
胡陌炀拉着我闪到街边铺愰下,躲好。
冷落萧杀的街道,远处暗影浮动。
来了,他们来了!
抬轿的嘎吱声,细小的摩擦脚步声,渐行渐近。
“阴、阴间的花轿?”我轻声地对胡陌炀说,他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动作。
我点点头,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困难地干咽一口口水。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冰冷的手包裹住,他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还怕吗?”他眸光温柔地看着我,问道。
我抿嘴笑,摇了摇头,不怕了。
血花轿近了,这一回,我勇敢直视,抬轿的轿夫五官身子扭曲,走得僵硬,歪斜的轿子一颠一颠。
“卡”的一声,那窗框抖动一下,又掉了。
胡陌炀倏然挡住我的双目,防止我同那轿中的女人直视。
接着,我听闻轿声离去,胡陌炀说:“跟上!”
原来我们的目的是要跟着“阴间的花轿”,去他们要去的地方。
死寂的街道上,“阴间的花轿”独行横穿,两个胆肥作死的人随尾其后。
胡陌炀不用走路,直接滑行,棉帽也不戴,长发飘飘跟鬼似的。
我心想,莫不是胡陌炀像鬼,故这些阴物不排斥,那我也得装得像个鬼才成。
我学轿夫身子僵硬,脖子一折一摇,两腿好似长短不一地颠着,表情阴沉地吐着舌头。
胡陌炀拧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我,挑挑眉,许是在问我做什么。
我挑挑眉,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吐舌:我在演吊死鬼。
胡陌炀恍然大悟,没说什么,我想应当是被我的演技所折服了吧!
阴间的花轿拐进了街边右道的胡同,我俩跟着走了进去,里头没有街灯,显得黑,阴森森的,也更静寂。
抬轿的嘎吱声,轿夫鞋底摩擦的脚步声,更为清唽骇人了。
我俩紧随其后,不跟丢,终于,一座大宅的后门映入眼帘。
我瞧着有点眼熟,直到瞧见门眉挂着的两盏纱灯上的两个“王宅”大字,才恍然大悟,这是王宅后门。
花轿并未入王宅,而是直接越过,朝着王宅隔壁的宅子走去。
隔壁的宅子大门缓缓打开,里头飘着雾霭,仿佛远处隐约有白光。
轿夫抬着花轿,一颠一颠地进了宅子。
眼看我们就要找到目的地,王宅的后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挽发女子神情鬼祟地走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打扰,我身子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
就这一眼,胡陌炀跟着花轿走了进去,我心一惊,加快脚步走,可大门瞬间关上,我一头撞上大宅门,“咚”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