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看向宁昀斐,眼底中是无尽的悲伤与凄凉。


可这一次,不管是什么代价,她都不想放弃他了。


“我知道你不简单,我也不想杀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她的声音中带着祈求。


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还是说那梦魇的东西不是她来织造的?


那长的跟秦承靳一模一样的秦容,还有那莫名熟悉的术法册子……


宁昀斐怎么也想不开,心底的疑问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那梦中所有发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你让我遁入梦魇的?”他颦眉道。


“是”


“那梦中……”


“那梦中所情所景所见所为,是你埋藏在最心底的东西,我只是把这些东西,重新挖掘出来而已。”她泰然自若的说道。


只是不管怎么遮掩,都掩盖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惧怕感。


“我知道你等了他很多年,但方梵你必须得离开。”宁昀斐沉声,语气坚决的说道。


女鬼抬眸,眼中充满绝望,“你真不肯帮我?”


“你是鬼,还是大限将至的鬼,他是活生生的人。”宁昀斐一针见血的说道。


“人鬼殊途,这是人常说的一句话,我相信你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女鬼看着他,突然阴森的笑了起来,“我从不信什么人鬼殊途,他说过!他说只要等到他,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你们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说罢,她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黑雾,如同一张张大网向两人捕过去。


来不及使用术法,宁昀斐被逼退两步。


黑雾迅速上饶过来紧紧的缠着,愈缠愈紧,让他生出一种内脏要被挤爆的痛苦感。


“烂…烂人…”


宁昀斐看向那边,向复整个小脸都被憋的竟开始发黑,双手不停的拍打着那黑雾。


被拍散的瞬间,又快速的凝聚回来再次绕住。


“杀了我,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方梵。”


宁昀斐破罐破摔的朝她说道,想要让这黑雾没那么紧,只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这样他才有机会出手。


谁知女鬼她根本不上当,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呵!就算不杀你我也见不到,那还不如就让你为他的誓言殉葬!”她痴狂的低头大笑起来。


趁她不注意,宁昀斐嘴中念起秘咒,飞快的用手指在空中画出字符。


手落之时,符显凝聚成一团蓝色火焰,不做他想宁昀斐朝女鬼扔过去,霎时间将她包围。


缠着两人的黑雾也迅速的消散在空中,与蓝色火焰一并燃烧的,还有女鬼痛苦的尖叫声,以及那最后几句未听清的鬼话。


待火光落下之时,女鬼魂散鬼消,世上再无痕迹。


与此同时,宁昀斐感到体内一阵虚弱,脑中出现几个画面,身体突然晃动了几下倒了过去。


整个人昏昏沉沉被黑暗所包围,除了无尽的黑暗,他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不过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黑暗过后,画面竟一转回到了他离开那宫殿不久。


不过这次他是作为第三人在看。


宁昀斐醒后又开始试图逃离,几次无果后还用上了以死相逼,在众人发愁如何能阻止他之际,他很快看上了殿里的一个侍女。


也完全恢复了纨绔本性,生活糜烂不堪,更是跟那侍女整日腻在一起。


两个月后,秦容从邹州凯旋归来,夜以继昼的赶回,铠甲也未脱只为第一时间能见到他。


夜深殿中灯火通明,秦容心中被喜悦填满,莫不是宁昀斐算好他今日要回来,专门在等他?


秦容这般想着,几步过去就要拉开殿门,暗中几名暗卫对视几眼,不知是拦还是不拦。


秦容的笑很快僵在嘴边。


当他每拉开一道门,响起的缠绵声逐渐变大,空气中也弥漫着颓靡之气,


他一路走到床榻前,床榻之中一男一女颠凤倒鸾很是快活。


秦容抿紧唇,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拔出铠甲朝两人劈了过去,木柱连带着床幔一起掉了下来。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的一激灵没了感觉,那侍女见是秦容,登时吓的急忙拉上薄被紧紧的挡着。


宁昀斐见是他回来,下了床榻赤裸裸的站在地上,鄙夷的看着他。


满是无所谓的讽刺,“不过是看上你一个侍女,堂堂一个国师,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他的一句话,秦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彻底失去控制,猛的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不是他!他呢?他去哪儿了?你把他藏到哪儿了!”


宁昀斐被他问的一愣,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刚你是疯了吧!”


“莫名其妙的找上我,要我当你徒弟,还有那次我逃走也是你故意放的吧。”


“啧!放我走又叫人偷偷把我迷晕带,我一觉醒来又在这宫殿里,我还想问国师大人您在玩什么把戏。”


待到他说完,秦容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抓着他衣领的手也垂了下来,心中满是不甘。


难道,他又来晚了吗?


“暗一,把这里处理掉。”秦容很快恢复冷静,吩咐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据人所说,国师大人与宁小公子死在了宫中一场火海中。


国师死去后,陵鸢国便迅速衰落下去,直到被邻国攻打至灭亡。


宁昀斐眼前的画面,被定格在灭亡的王朝废墟中,转瞬又消散重回一片黑暗,心中的震撼将他淹没。


这究竟是梦魇的后遗症,还是……


“这样真的有办法吗?”


宁昀斐再次陷入昏迷之后,耳边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接着脸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艰难的睁开双眼,眼看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巴掌,宁昀斐连忙翻身躲避。


那手落了个空砸在了床上,床虽是软的,只是那一个大惯性,将他胳膊甩的有些不适。


方梵巴掌打空,见已经昏睡几日的好友终于醒了,难掩心中激动,一个飞身就要扑下来。


这大体格子下来,他不得被压死!


宁昀斐见状又是一个翻身,是没被压到,就是自己成功的从床上掉了下去。


摔在地上疼的宁昀斐龇牙咧嘴,方梵不好意思的翻身起来过去拉他,“你看你老翻身干嘛,这下掉地上了吧。”


宁昀斐被他搀扶的站了起来,他脑子有点懵,这啥情况?


方梵怎么会在这儿?


他看向一旁还在神神叨叨的向复,隐约能听见他说:


“我靠我靠我靠,他说的没错,这样还真能叫醒人,昏了半个月的都能叫醒,我靠真的学到了……”


“……”


宁昀斐从他话中抓到重点,他昏了有半个月?


脑中的画面如同昨日发生,怎么可能有半个月了!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半个月吧。”


“……”半个月还没多久?


“你脸疼不疼?”看来下次得轻点,脸都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了。


等等!半个月!


宁昀斐想起,他昏的那天接到了地府的新任务,这会儿一点也还没开始做。


一旁电话响起,方梵瞧着上面的人有些头疼的接过,“喂?啊,我回来了,我早就回来了啊。”


“我不是都说了让你在那边,你好好的表现表现,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话?你看看你哥,他现在一个人就能扛起公司,你再看看你!到时候公司一点份没你的,可别找我哭!”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咆哮,气呼呼的说完。


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临站在了门口,也不知道刚刚的那些话,被他听进了多少。


“小,小临回来啦,你看看你回家这种大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女人尴尬的说道,心中不知道已经骂了方梵多少遍。


“嗯,我听说小梵出了点事,回来看看他。”方临点了点头,平静自若的说道,“他在房间吗?”


“说是昀斐身体不舒,小梵在他那边正照顾着呢。”孔之柔无奈的说道。


宁昀斐一个头两个大,都睡了半个月也不知道任务鬼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岔子。


想起那天加的好友,宁昀斐找出手机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


好不容易开机,成堆的消息弹出卡的他一时点不了屏,打开微信,有秦承靳发来的消息,也有封雯发来的。


不过其中占大半的,是他亲爱的爸爸发来的“亲切有爱,倍感关心”60秒语音条。


向复见他不点以为是他不舒服,便好心的替他点了一条,就听得他爸气的要爆的声音:


“宁昀斐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他妈是疯了还是不想活了?我tmd说了多少遍?我让你离那鱼远点,你就是不听是吧?还敢趁我跟你妈不在家……”


沉默是三人现在的康桥,最为罪魁祸首的向复默默的低下头。


宁昀斐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你怎么来我这儿了?”不是应该在老宅吗?


“这你就得感谢本少了。”方梵说着摆起了架子,“要不是本少担心你急轰轰的找你,你早跟你儿子饿死在家了。”


“我儿子?”宁昀斐满头问号,他一个连对象都没的人,哪儿来的儿子?


“咚咚咚”


“咚咚咚”


门被人在外面敲的很激烈,仿佛是要想把这门敲裂一般。


几人对视一眼,刚走过去准备要开门,门就被撞的直直向里倒了下来,一阵尘土飞扬过后。


宁昀斐看到了拆门队,以及他友好的父亲,还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向复那混球,甜甜的叫了他爸一声: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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