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21天速成爱情>第21章 第20天

南方山谷中的一个小村落里,燃起了一堆篝火,火中燃烧的是一对夫妻的遗骸,他们才七岁的儿子正站在火堆前默默流着眼泪,村民们忙着在一旁做法祈祷,没有人看到他失去双亲的痛苦。


小孩叫谢向,他本应该拥有一个美好完整的家庭,他父母靠挖矿赚了一点钱,生活说不上多么富贵,但也比村里其他人过得稍微滋润一些,不过也难被人嫉妒。


那一天谢向父母照常上山挖矿,留他一个人在家,谁知中午天气突变下起了大雨,正在矿洞中劳作的夫妻二人浑然不知。忙到下午,夫妻俩准备回家,就在下山的时候两人脚下一滑,一齐坠落山崖,巧的是,两人坠亡的地方,正好在山脚的山神庙前。


夫妻俩掉在世上的,除了他们只有七岁的儿子,就只有一处房屋和六十亩良田。没有积蓄,本来有,只是不翼而飞了,谢向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村里面传说是谢向父母挖矿冲撞了山神,挖矿就是在偷山神的东西,所以山神发怒,处罚了两人。村民们嫌弃谢向父母不吉利,提议要烧掉他们的遗体,否则山神迁怒到自己,会给自己和村里带来灾难,村民们一致同意,但是谁都没有问过谢向的想法,谢向连父母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诸葛知了拉着李苏呀从火堆中逃了出来,两人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烧死了,结果出来后一看毛发未损。


诸葛知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咋不是水就是火的,真吓人。”


哈根从诸葛知了兜里面飞出来,它四处看了一圈:“这里……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对这里很陌生。”


诸葛知了揪着哈根的绒毛说:“你们本来就不靠谱,现在更不靠谱了,你是想说这个吗?”


达斯说:“这个世界我们无能为力,确实只能靠你们自己。”


李苏呀问:“一点提示都没有?”


哈根和达斯集体沉默。


“他晕倒了,快把他拉出来,别被烧到了。”


一个村民看到谢向直挺挺扑倒在地,脑袋就趴在火堆边。


村民穿过李苏呀和诸葛知了的身体,将谢向抱了起来,李苏呀和诸葛知了这才意识到别人是看不到自己的。


李苏呀观察到村民们衣着古朴,想着他们生活的年代距离自己的年代应该非常久远了,现在面前发生的一切应该也只是曾经的投影,这一关可能是需要在这个村子里寻找通关的方法,只是这段故事的主角尚未可知。


诸葛知了说:“我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我们从火堆里跑出来一点事都没有,原来都是假的。”


村民嚷嚷着把谢向送回去,画面此时跟着谢向一路移动,李苏呀和诸葛知了身后有股力气在推着他们,似乎就是想让二人跟着谢向,李苏呀意识到谢向就是他们过关的关键。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来到一处砖瓦房前,这所房子相比村里面其他房子修得要精致一些,比起其他房屋的面积也要更大些。李苏呀走进屋内,谢向此时已经醒了,估计是肚子饿了想要做饭,他正跪在灶前敲打着火石。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箱柜都开着一条缝,床单都被人掀开,屋内像被扫荡过一般。


谢向在灶前努力了半天,灶下的火始终没有燃起来,诸葛知了在旁边干着急,他都想上手帮谢向一把,只可惜诸葛知了与谢向的距离就像是两个图层的距离,看得见摸不着。


一个中年女人透着门缝,鬼鬼祟祟地朝屋内张望着,她见屋内只有谢向一个人,于是转换了一张笑脸走了进来。


“向崽,你在干什么?”


女人姓谭,就住在谢向家附近,也算是邻居。


谢向委屈着说:“谭婶,我想煮点饭吃,我肚子饿……”


谭婶眼珠一转,笑着说:“那来我家吃吧,以后啊想吃饭就来谭婶家吃啊。”


谢向揉着眼睛啜泣着说:“谢谢谭婶。”


谭婶为谢向擦着眼泪说:“你先去啊,我帮你把家里收拾一下,你屋里太乱了!”


谢向点了点头出了门。


令李苏呀和诸葛知了意外的一幕出现了,谭婶见谢向走后,立马关上门,在屋内四处翻找着什么东西,翻了半晌一无所获。


谭婶双手叉腰,一脸不快:“这帮人手脚也太快了,一点值钱的东西都不剩,都是什么人呐!”


谭婶悻悻离去,留下震惊在屋内的李苏呀和诸葛知了两人。


谭婶让谢向坐在自己身边,谭婶的丈夫满面堆笑地看着谢向,桌上最好的一盘菜是一盘红烧鲫鱼,就摆在谢向的面前。谭婶没让谢向自己动筷,都是她亲自挑出了鱼刺,一口一口喂到谢向嘴里,坐在一旁的谭婶亲儿子脸色不悦,没吃几口就摔了筷子出门玩去了。


李苏呀在一旁看着,嘁了一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接连几天谢向都在谭婶家吃饭,谭婶的温暖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谢向的心门渐渐打开,脸上也有了笑意。


又一天下午,谢向照常到谭婶家吃饭,他丝毫不见外地跳上了长凳,拿着筷子夹起菜就往嘴里送。


谭婶拉着他问:“向崽,叔叔婶婶对你好不好啊?”


谢向点头微笑说:“好!”


谭婶和他丈夫对视了一眼,又说道:“你看叔叔婶婶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也应该应该谢谢叔叔婶婶啊?”


“谢谢叔叔婶婶!”


谭婶叹了一口气说:“向崽啊,婶婶有件事想求你……”


谢向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问:“婶婶,什么事啊?”


谭婶一脸为难地说:“婶婶想问你借几亩田,你看供你吃饭虽然说只是多了一双筷子,但是你也知道婶婶家里也不富裕,就五亩田养活全家,这么多张嘴吃饭,实在是有点困难……”


听了谭婶的话,谢向心里有些愧疚,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婶见谢向不说话,还以为他不肯,随即演起戏来,她擦拭着干涸的眼角说:“向崽呀,你是不知道,婶婶都想要去上吊了,死了干干净净,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饥一顿饱一顿,你看看你虎哥哥饿得面黄肌瘦……”


诸葛知了看着坐在桌角膘肥体壮的虎哥哥,不禁被谭婶的话逗笑。


“你爹娘在世的时候,全村就和我们家最亲,每年收成的时候都要送我们几十袋米,我们也不好意思要,怕被别人说闲话,但是你爹和我说,一定要我收下,看我家日子过得苦,能帮就帮……”


谭婶丈夫插嘴说:“你老子娘活着的时候,六十亩田都还是花钱雇人种的,你一个小娃娃,你怎么种得过来,还不如给你叔叔婶婶来种,免得浪费不是?”


谭婶皱起眉头横了她丈夫一眼,转头又和声细语对谢向说:“你叔叔是饿晕了,话有点急,向崽你可不要跟你叔叔一般见识……不过呢,你叔叔话是糙了一点,但确实是这个理儿呀,你说你这么小的身子板,细皮嫩肉的,咋下田呢?要不就借婶婶几亩田……”


谢向抱着谭婶说:“婶婶你别哭了,我借给你!”


夫妻俩喜笑颜开,朝谢向碗里加了好几块肉,谭婶看谢向身上穿的衣服破了一个洞,立马说要给他做件新衣服,谢向听见要有新衣服穿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除了叹气无奈,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只能任由谢向被他们欺负。


村里人见谭婶家多了几亩田,都十分眼红,纷纷抢着让谢向去他们吃饭,最后,谢向的六十亩田全借了出去。那段时间谢向吃穿不愁,全村人把他当宝贝一样宠着,当菩萨一样供着,那段时光是他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最幸福的时光,只是这幸福没有持续多久。


村民们在谢向身上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慢慢地原形毕露了。起初还会装一下让谢向在桌子上吃饭,后来变成给个小板凳让谢向蹲在地上吃,再后来直接让谢向自己端个碗来打了饭菜就让他爱上哪吃上哪吃,饭菜的质量也是肉眼可见地下滑,从大鱼大肉变成几片菜叶子。也再没有人提起要帮谢向做新衣服、纳新鞋子,以前这些事都是村里人抢着做的,要是没抢到还会懊恼好一阵,如今谢向让他们做,他们也不做了,语气也满是敷衍。


村民们对谢向的态度从一开始你争我抢,到现在的你推我让,如同菩萨跌落神坛,成了讨嫌的扫把星。


这一切谢向看在眼里没有任何怨言,他日日和村民们相处下来,他越来越把那些叔叔婶婶当成家人,即使村民们对他再不好,他也总能找到借口为他们开脱,他只是不想失去最后这一点虚假的幸福。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气得攥紧的拳头,要是可以的话,他俩真想将那些村民揍一顿。


时间一晃而过,谢向十七岁了,他已经长成一个青春爽朗的大男孩。他整日在村里游手好闲,成了猫嫌狗厌的瘟神,他只要得空,就会去村长家偷点酒喝,村长爷爷是他最敬重的人。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谢向自然有了爱慕的女孩子。她是村西边陶三的女儿叫小陶,长得温婉可人,两人一来二去渐渐产生情愫。谢向总是偷偷跑到山上摘一些野果子野花送给小陶,这是他仅有的拿得出手的东西。


高高的山挡住了落下的太阳,在夜色渐浓的小溪一角,谢向领着小陶坐在溪水边,两人光着脚蹚水玩。溪水凉得很,小陶受不住,谢向抱起小陶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帮她捂热,两人都有些害羞。


待到月亮出来了,亮汪汪的月光照在两人眼睛里,一闪一闪地,闪得谢向的心悸动不已,谢向看着小陶的眼眸,情不自禁地朝小陶脸上亲了一口,小陶羞得低下了头。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总算是在一堆糟心的事中看到了一点点甜蜜,心里可算是舒坦了一点。


“不要脸的东西!”


“干什么呀!”,李苏呀生气地喊了一句,他很气愤那人打断这么美好的时刻。


陶三和小陶妈穿过李苏呀和诸葛知了的身体走到溪边,陶三扇了小陶一耳光,谢向本想护着小陶,没想到被陶三一脚掀进溪水里。


小陶妈拖着小陶骂道:“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总是不见人影,原来是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害不害臊啊!”


陶三指着小陶骂道:“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脸都被你丢尽了!”


小陶就这样被他父母给拖了回去。


谢向幸亏水性好,否则就顺着溪水流进大海了。在水中游了半刻谢向才终于游上岸,上岸第一件事便是冲进小陶家,他赤脚跑了一路,也顾不得脚掌上被石头扎出了血,他心里想的全是小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一会儿功夫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正好晚上大家都没事做,便都偷偷躲在小陶家附近,嗑着瓜子,看着一对才子佳人上演一出风流冤案的好戏。


“陶伯伯,求你别打小陶了,我喜欢小陶,我要娶她!求你成全我们!”


谢向跪在地上恳求着,小陶浑身是伤地躺在谢向身边,听到谢向说要娶她,她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陶三扔下手中的粗棍,坐在凳子上说:“好,你不嫌丢人……我先问你,你拿什么娶?”


“我有爹娘留给我的房子……”


陶三笑而不语,小陶妈说:“钱呢?你有没有钱?你有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你整日游手好闲,饿了就讨饭吃,冷了就偷衣服穿,你想让小陶也跟你过这样的生活?”


谢向挺起身板,斩钉截铁地说:“我还有田,我有六十亩田!”


陶三听了有些坐不住了,和小陶妈挤眉弄眼,半晌才心虚地说了一句:“什么田?”


“我爹娘留给我的六十亩良田,我记得我借了七亩给你!”


陶三显然慌了,小陶妈强装镇定地反驳说:“那田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你……你哪里有什么六十亩良田……你说我们找你借田,那好,借东西应该有借据,你把借据拿出来,拿出来我们就认!”


陶三得意地搭腔说:“对,你拿出来看看!”


谢向没料到他们会这么无赖:“你们……那是我小时候借给你们的,你们没给我写借据。”


陶三笑着说:“那就是没证据。”


谢向急得满脸通红,他跑到屋外在树丛里抓了一个人进屋:“牛叔,你说那田是不是我借给你们的!”


牛叔推开谢向,整了整衣领说:“你个小娃娃哪有什么田呐,你在说什么疯话!”


谢向气得怒吼:“你撒谎,你们都在撒谎,我明明借给你四亩田,我记得清清楚楚!”


牛叔翻了个白眼未理谢向。


谢向跑到屋外抓着人挨个问,但是那些村民通通说田是自己家的,正巧村长看着这边人头攒动,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忙赶来。


谢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村长你你评评理,我爹娘留给我的六十亩田,在我小时候全借给村里的叔叔婶婶了,可是现在他们翻脸不认人说田是他们自己家的,那明明是我家的田,他们一个都不承认……”


村长安抚着谢向说:“好,好,你先不要着急……”


村长环顾一圈,将周围的人挨个看了一遍,问道:“怎么回事啊?”


谭婶站出来说:“向崽不知道突然发得什么疯,非说他自己有六十亩田,还都借给我们了,要我们还给他。”


其他人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痛诉谢向无中生有。


在众人的斥责声中,谢向气得眼眶红了几层:“你们都在撒谎!”


村长摆手示意:“好了好了,都别说了”


村长握着谢向的手,摸着他的头说:“这个田呢……确实是他们自己家的,大家都可以作证啊,向崽啊,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邪了,怎么今天净说胡话呢?”


谢向没想到连他最敬重的村长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他打掉村长的手,指着村长骂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也找我借了三亩田,你们都在撒谎,你们都是骗子!”


村长突然变脸:“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说了没找你借,就是没借,难道我们合起伙来欺负你、骗你吗?”


谭婶插话说:“他肯定是中邪了!从他小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身上不干净,命太硬,他爹娘也是被他妨死的,真是晦气。”


谢向噙着泪水,咬着牙看着众人,但那些人都不敢和他对视,纷纷侧目躲避。


“很好!”,谢向知道再怎么争辩都无济于事,他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只觉得恶心,心里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开了。


诸葛知了在这个村里见过了太多人性的阴暗,此刻他已经习惯了,内心毫无波动地说了句:“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李苏呀只是叹了口气。


谢向回家拿了铲子镰刀,怒气冲冲的跑到田里要将庄稼一亩一亩地全给铲了,地里的稻子刚抽穗,寄托着村里人一年的希望,但是谢向此刻已经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既然他们毁了自己的希望,那他也要毁掉他们的希望。


田亩在谢向的劳作下,慢慢变成光秃秃的闲田,看得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很是痛快。


天际日光崭露头角,鸡鸣之声不绝于耳,不觉已是早上了,六十亩田谢向一晚上是绝对没办法全部铲完的,他另想了一个办法,他跑回家拿了火石,准备一把火全烧掉。


七岁那年,他刚失去父母,他仍记得当时自己跪在灶前敲着火石,想给自己煮顿饭吃,可是那火总是烧不起来,幸好谭婶来了,谭婶叫他去她家吃饭,当时谢向很感动,他始终记得村里人对他的好,但是为什么如今那些人会变成现在这幅虎狼面孔呢?谢向想不通。


谢向两手各拿了一块火石,放在稻草边,他只将两块火石擦了一下,火星子就从火石的缝隙中跳了出来,蹦到了稻草上,一瞬间的功夫,火光四溢,那熊熊大火像是要烧到天上去。不一会太阳出来了,伴随着微风,火势蔓延得很快,六十亩良田,顷刻间淹没于火海。


谢向瘫倒在田埂上,他太累了,即使早晨的阳光再刺眼,也挡不住他浓浓的困意。


村民们望着这场大火都呆住了,有些人着急忙慌地提着水桶去救火,但是汹涌的火势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了。村民们眼见火龙乘着风往村子的方向袭来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一点一点地被烧毁。


和谢向父母去世那天一样,中午时分,天气突变下起了大雨,火势变小逐渐得到控制,村民们如劫后余生般跪倒在地,号啕着感谢老天、感谢山神。


村民发现了被雨浇醒的谢向,他们看到谢向身上沾满了草木灰,就猜到这把火是谢向放的,众人提着谢向去找村长。


谢向被重重的扔在泥浆里,再被人架起来时已成了一座陶俑。


村长压着怒火问:“是你放的火吗?”


“呸!”


谢向喷了村长一脸泥水。


“他妈的,打死这个扫把星喂狗!”,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


无数只拳头打在谢向身上,在场的人都同意弄死谢向,那些人面对大火时的无力转化成怒火,此刻都想发泄在谢向身上,他们就是想找个人出气。


“安静!”村长抬手喊道。


村长看着谢向,他泥水下的眼眸透出鄙夷与不屑,村长思考了一会说:“将他赶出村去,若再敢回来就地打死!”


一些人明显不服这个决定,仍旧叫嚷着现在就要弄死谢向,村长指着农田说:“这些田现在是你们的没错,但是怎么来的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些不服的人听懂了村长的暗示,也都不再作声。


谢向在那场大雨中被赶出了村,他赤脚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淋了太久的雨,让他有些发烧。他走到半山腰,雨越下越大,他只想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睡一觉,他的脑袋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虚弱,每一步都像走在沼泽中,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座山给吞噬。


谢向脚下一滑,他实在没有了求生的力气,只能任由自己滚下山。那一刻谢向的脑海中跑起了走马灯,他回想起爹娘也是在一个下雨天跌落山崖摔死的,他想起了爹娘的笑容,想起了全村人都奉承他的日子,也想起了谭婶那天让自己去她家吃饭,想起了那天傍晚在小陶脸上亲了一口,想起了村里形形色色的人,每一个人都在朝他笑着,那笑容里没有杂质......


谢向顺着山坡滑进了一个小天坑里,他直挺挺地摔了下来,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一口浑浊的血浆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他的意识变得模糊,命不久矣。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差不多就到这里了,估计这个小天坑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不过也好,挺安静的,他如此想着。


就在谢向的心脏即将停止跳动时,他身旁的石缝里透出诡异的蓝光,他身下的石块开始震颤,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地底钻出来。谢向弥留之际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举了起来,一阵轰鸣声后,沙尘散去,此时谢向竟然躺在一艘悬在半空中的圆盘状飞行器上,飞行器底部的蓝色光芒在旋转着,谢向也像被感染了一样,身体发出同样的蓝光。


李苏呀拍打着诸葛知了的胳膊,激动地说:“飞碟!是飞碟!”


诸葛知了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原来他是外星人?”


李苏呀说:“额……你理解错了,好像不是。”


谢向浑身透着蓝光飘在飞碟上方,身上的伤痕奇迹般地逐渐愈合,他像是在吸收飞碟的能量。飞碟的光芒越来越弱,好似风中残烛,不一会便熄灭坠落,扬起的尘土将飘在空中的谢向淹没,即使这样都无法遮盖他身上散发的刺眼夺目的光彩。


烟尘散去后,谢向站在飞碟残骸之上,他打量着自己,对方才发生的事稍显疑惑,也对自己捡回一条命感到幸运。


谢向突然全身紧绷,用机械般冰冷的语气说:“杀了他们。”


谢向抱着脑袋挣扎着说:“不要……”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奇怪地看着谢向突然像精神分裂一样自己跟自己对话。


“杀了他们!”


谢向跪在飞碟上咆哮一声,李苏呀看见他的瞳孔已经变成蓝色,谢向一跃而起,跳出了天坑。天坑虽小,但是内部也有三四层楼高,谢向突然跳到这么高的高度,李苏呀意识到此时的谢向已经不是一个凡人了。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两人后背一股力气将他们疾速推进,画面一转两人又回到了那座小山村。可是现在村里的景象已经和早上天差地别,只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已经沦为焦土的山村,被红色涂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味,那味道使得两人恶心反胃。一具具没了生命的躯体四散在灰烬之上,隐隐听着似乎还有虚弱的求救声,但是那人下一秒就被谢向给了结,顷刻间,这座山村就变成尸横遍野的鬼村。


两人步伐沉重,甚至不敢睁眼看,他俩不情不愿地被推着前进。他们跟着谢向走到在火中幸存的陶家,陶三和小陶妈在村口就已经被谢向杀害,谢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标。


小陶听到屋外的动静心中不安,皮开肉绽的她无法走动,她只好忍着剧痛爬出房门,谁知正好和站在门口的谢向四目相对。此时的谢向浑身沾满血迹,面色冷峻,垂在身侧的双手还在滴血,不过却不是他自己的血。


小陶吓得双手微颤,她看到远处地面上的尸堆,小陶盈满泪水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求……求你……”,小陶哆嗦着说。


谢向沉默不语,他直勾勾地看着小陶,那幽深冷酷的眼神令小陶毛骨悚然。小陶已经无暇顾及开裂的伤口,她顽强地朝屋内爬去,企图逃离四肢健全还有神力加持的谢向,谢向看着小陶在地上蠕动的身影,他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小陶转头看了谢向一眼,她被谢向充满杀意的眼神给震慑住,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无论她给四肢下什么样的命令,她的身体始终一动不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都没有精力去感受绝望。


谢向俯视着地上的小陶,良久,谢向冷冷地问了一句:“看够了没有?”


站在谢向身后的李苏呀和诸葛知了不敢相信他会对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动手,但是全村仅剩小陶一个活口,谢向的残忍出乎他俩的意料。


谁知谢向突然转身,朝着李苏呀和诸葛知了怒吼道:“你们!看够了没有!”


谢向的声音像是野兽发出的咆哮,血红色面孔的威慑力令两人不敢呼吸,一瞬间两人被声波震飞,瘫倒在地上。


诸葛知了从地上爬起来,缓了一会才弄清楚状况,原来谢向知道他们二人的存在,两只绒球感到危险,从兜里飞了出来,挡在二人面前。


两人眼中的场景像沙子一样打散重组,成为废墟的山村和满地的尸首还有小陶全都消失了,四周变暗,没有任何光亮。几秒钟过后,又变得明亮起来,山村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今天村里燃起了一堆篝火,七岁的谢向站在火堆前,火堆里燃烧着的是谢向的爹娘……一切又都重新来过了。


而不变的是,浑身是血的谢向仍旧站立在两人面前。


谢向挥手穿过童年谢向的身体,淡淡地说:“这些画面我都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李苏呀强忍着害怕问道:“你一直知道我们在这里?”


谢向没有回答李苏呀的问题,反问二人说:“当杀人凶手的滋味好受吗?当那个男孩开枪自杀的时候,你们心里有没有一点愧疚?”


诸葛知了疑惑地问:“什么?”


谢向冷笑一声:“那可不是游戏,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你们不是主谋,可你们是帮凶!”


李苏呀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对,我想让你们看看真实的世界,让你们看看自己是多么地丑陋!”


谢向手一挥,人马出现在两人面前,人马看向李苏呀和诸葛知了,他得意地笑着。


谢向指着人马说:“他的恶很小,小到可以逃脱惩罚,小到不能被法律定义,可他实实在在地伤害了一个爱慕他的人,他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反倒过得更加潇洒恣意,而被他伤害的人,只能了结自己的性命才能得以解脱,你们说,这样的人他该不该死?”


李苏呀正要反驳时,一只手从人马肚中穿出,人马瞬间分裂成两半。


谢向擦着手中的血液,漠视着地上的两瓣人马说:“人类的恶没有边际。”


血溅到李苏呀和诸葛知了的脸上,两人紧绷的神经再一次被刺激,哈根和达斯挡在面前,稍微给了两人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谢向笑得诡异:“还有那个可怜人,你们知道他最后的结局吗?”


谢向疯狂地笑着。


他的眼神突然凶狠,咬牙切齿地说:“他死了!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摔成了肉泥!没有谁是胜者,人生注定是一场败局!”


诸葛知了大声制止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谢向面露喜色,追问道:“为什么?你害怕了,害怕了解人类,害怕了解自己是多么肮脏的物种了吗?”


他顿了顿,摇头接着说道:“人类惯用的伎俩,就是披着天真的外衣,行着苟且之事。人类都是那么地伪善、恶心、自私、傲慢、自以为是……人类没有希望!”


谢向话音未落,双手手掌发出蓝色荧光,他攻击的目标正是手无寸铁的李苏呀和诸葛知了。


“小心!”


哈根飞了出来挡住了谢向,谢向顺势抓住哈根,他挑衅般看向二人,下一秒,哈根被他用手轻轻捏碎,蓝紫色的绒毛飘进了火堆里,哈根就这样消失了,它和李苏呀、诸葛知了还有达斯的旅程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虽然诸葛知了总是嫌弃哈根没用和不靠谱,也总是欺负它,但是他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废物小绒球,李苏呀同样伤心,也感激它为了保护自己和知了献出了生命,两人心中蔓延着无尽的悲愤,却又无奈于谢向的强大。


谢向甩甩手说:“对我来说,夺走一条生命轻而易举,可是你们呢?你们无能为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站在顶端的人类可以轻易操纵底层普通人的人生,而那些底层的人在尝尽苦楚之后只能抱怨上天偏心、埋怨生命不公,你们觉得,他们的痛苦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一道蓝光直逼天穹,那是从谢向的体内迸射出来的,李苏呀想着,看来这一次躲不过去了。


谢向突然闪到两人眼前,地面上还残留着谢向的蓝色残影,他的目标十分清晰,正是诸葛知了抱在怀中的李苏呀。


就在谢向的血手即将触碰到李苏呀的脖颈时,达斯冲了过来,挡住了谢向的攻击。奇怪的是谢向碰到达斯之后整个身躯突然僵直,他的表情稍显意外,而后又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上翘,他笑得很疲惫。


冒着蓝光的谢向,身体不知怎的变得扭曲,最终变成一条螺旋状,丝滑地钻进了达斯的体内,达斯将谢向吸收之后立即失去了意识掉在地上,诸葛知了将它捧在手掌心,温柔地抚摸着。


两人面前突然闪出一道谢向的投影,吓得两人以为谢向又活过来了,谢向微笑着朝睡在诸葛知了手心的达斯说:“谢谢你!我终于可以离开这座无尽的牢笼了。”


“只是我循环的终点,却是你的起点,很抱歉,原谅我也是个自私的人……”


谢向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消失了。


达斯在谢向消失的那一刻醒了过来,他获得了谢向的力量以及一些关于谢向的微弱记忆。


诸葛知了听谢向的话听得云里雾里:“他……他什么意思?”


达斯解释着说:“他的力量似乎进入了我的体内,他刚才的突袭并不是为了攻击你们,而是想找个宿主。李苏呀,你是他的首选,只是我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没想到我还是成功地接收他的全部力量。”


李苏呀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累了,他只要拥有这股力量,就要一次又一次地在他沉重的过往中循环,并且每循环一次,力量都会相应叠加,不断增长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李苏呀豁然道:“所以刚才,他才说这是他的终点……是你的……你的起点……难道你?”


“没错,我将会跟他一样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我终于知道我和哈根被送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了,原来是这样……”


诸葛知了急迫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还记得见你们第一面时,你们问过我和哈根,是谁派我们来的吗?”


达斯顿了顿说:“是未来的我!也可以说,我是过去的他,他是未来的我。他正在经历循环,而此刻是整个循环的起点,如果我和哈根没有跟随你们进入这个世界,就无法完成闭环。”


李苏呀问:“我们也同样在经历循环,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循环是围绕我展开的,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我都是循环的中心,而你们是每一个循环世界里的衍生因素。就像行星围绕太阳旋转,我就是太阳,而你们是陪着我旋转的行星,你们是果,同时也是因。”


达斯说了一大堆超乎两人认知范围外的事情,着实令两人有些头疼,两人对达斯的话一知半解。


“我和之前的谢向一样,都已经成为了时间囚徒,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李苏呀、诸葛知了!”


李苏呀听出了离别之意:“你要走了吗?”


“是你们要回去了,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诸葛知了拍了拍达斯说:“我们会等着和你再次相见。”


“你们最好忘记这段故事,这也是为了完成闭环,否则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李苏呀诸葛知了两人对视一眼,略显艰难地点了点头。


李苏呀笑着说:“那再见面的时候记得给我们提示!”


“你在和谁说话?”


诸葛知了一脸惊悚地看着李苏呀朝着空气说话,把他挖西瓜的勺子都吓掉了。


没有一丝预兆,两人已经回到那个拼拼图的下雨天,而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早就在回来的那一刻被达斯抹除,此时两人已经将拼图拼好,正舀着西瓜大快朵颐。


李苏呀疑惑着说:“什么和谁说话,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刚刚冲着空气说什么下次见面的时候给点提示啥的,给啥提示啊?”


李苏呀回嘴:“我根本就没有说话啊,是不是你玩拼图玩出幻觉来了。”


“你明明就说了,再说这拼图怎么就能拼出幻觉……诶?这拼图本身就是全白的吗?我怎么感觉它好像是有花纹的?”


拼图上的太空舱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褪掉了,只留下一片白色。


李苏呀肯定地说:“本来就是白色的啊,你还说你没出现幻觉,我看呐就是玩拼图玩的。”


诸葛知了挠着头:“诶,不对呀,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李苏呀一把抢过抱在诸葛知了怀中的西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诸葛知了也懒得去管拼图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了,两人对着西瓜你争我抢,闹到最后嘴巴打起架来。


停在屋顶的飞碟,看到两人□□的样子,似乎是害羞了,旋即喷射出蓝色的火焰,一溜烟儿地钻进了云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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