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欢的小脸在阿提密斯修长的手指底下像个面团似的被揉搓成各种形状,彻底失去表情管理。

  有关被顾沨止拿住把柄这件事,盛欢觉得其实不太好跟联络人明说。

  虽说他跟阿提密斯合作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互相也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说到底也都是基于金钱的纽带,阿提密斯有时候是会给他行些方便之举,但他们之间的情分究竟深到什么地步,有多牢靠,盛欢无法估测。

  他时常在想,若是自己没点儿本事和运气在身上,精致利己主义如阿提密斯应该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吧。那么惹上了麻烦事儿的自己,阿提密斯是否也会二话不说,快刀斩乱麻的割断他们两条小船之间的锁链,顺势再蹬他一脚将他踹老远,借着反作用力头也不回的划走呢?

  他心底有些顾虑,所以嘴上才不讲实话。

  “这个理由太拉了,我听着恶心的慌,换一个。”他听见阿提密斯慢条斯理的说。

  阿提密斯是犀利的,一眼就能看穿他心底的小九九,将他狠狠拿捏,这让盛欢有点儿沮丧。

  “好吧。”他放弃了似的说:“我承认,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当初是幼稚的,天真的,自以为是的,没听你的话,留下的烂摊子太多,现在遭到孽力回馈了。”

  “你说谁是老人呢!”阿提密斯把他的腮帮子捏成了金鱼嘴,皮笑肉不笑的质问,“少用谚语修辞排比句,说点儿我能听懂的。”

  “是顾沨止——”盛欢瓮声瓮气的坦白了,说:“他拿到有关我的确切证据了。”

  “他可算拿到了。”阿提密斯丝毫不意外,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感慨说:“不过你是怎么发现他进行到这一步的?”

  盛欢想了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复述了一遍。

  阿提密斯听完没有立刻点评,只是斟酌道:“他跟你说——‘我有话对你说’?”

  “对啊,我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盛欢说:“‘你怎么能对杜晨飞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你刀用的这么利落,在黑市一定没少受训练吧!’‘进过多少不该进的机密地带!看过多少不该看的文件!跟多少不法分子接触过!说!你说呀!通通交代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口气严厉,叉着腰,学的惟妙惟肖,“那我肯定不能让他把这些话都说出来,说出来我还能有余地吗!他不得原地毙了我呀!”

  “那倒也不至于,其实你也没干过什么呀?”阿提密斯云淡风轻的说:“杀人放火,破坏社会公共安全,泄露国家机密这类的红线项目我可一样都没让你碰过,不至于枪毙。”顿了顿,他补了一句,“顶多就是牢底坐穿,三十年起步的那种。”

  盛欢:“……”

  盛欢痛苦面具。

  他挣脱开去,退了两步拽自己的头发。

  “阿提密斯,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他急切道:“你帮我搞定新身份,让我逃脱顾沨止的魔爪,从此以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绝不反驳!”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阿提密斯横目注视着他,略带了些揶揄道:“帮你伪造身份不难,我甚至能给你连带着去地球另一半的飞机票也一起定好了,让属于盛欢的一切在虞城戛然而止,以另一个身份在他国重生,只是那样的话,天南海北相距甚远,想要再和你的前男友重逢可就难了。”

  “我跟他重逢做什么?我不需要跟他重逢!”盛欢一挥手,斩钉截铁的说:“我,开心,在这里对天发誓,从现在开始封心锁爱,励志当一个莫得感情的赚钱机器!先定一个小目标,从现在开始,对伟大的联络人先生言听计从!不让任何一个目击证人从我手下逃脱!”

  “差点就信了。”阿提密斯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儿,“行了,这事儿我放在心上了。”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盛欢道。

  “当然是来活儿了。”阿提密斯低下头,从腋下抽出一个防水的文件袋。

  盛欢一愣,隐约觉着不对,疑惑道:“你之前给我接活儿不都是通过网络传输任务信息的吗?今天怎么想起来面对面交流了?不嫌麻烦呀?”

  “麻烦总比翻大车好啊,黑市最近不太平。”阿提密斯轻描淡写的说:“你没听说么,首尔、东京还有布拉格的好几处线下交易点都被国际刑警一锅端了,光蛇眼儿就现场击毙了好几个。”

  “啊?”盛欢大吃一惊,“那你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阿提密斯耸肩,低头开文件夹,“这两天瓦尔登蓝来了少说有六七个便衣,他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实际上他们这群人的味道,我比谁都熟。”

  盛欢急了:“那你岂不是——”

  “我好得很,你呢就不用操心我了。”阿提密斯将文件抽出来递给他,懒懒道:“我还不至于被他们那些Greenhand抓住把柄,喏,看一眼任务吧。”

  盛欢仍旧关切的盯着他看,而后被阿提密斯一按后脑勺,“我让你看任务!臭小子。”

  盛欢麻了,不情不愿的翻开扉页,当他看见第一页上的照片的时候,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这是——”

  “是的,是高价寻人启事。”阿提密斯说:“失踪的人叫李薇薇,是虞城附属医院护理部部长的女儿。”

  盛欢:“……”

  “你这是什么表情?傻啦?”阿提密斯盯着他略略抽动的脸颊,纳闷道:“难不成,是熟人?”

  “谈不上熟。”盛欢僵硬道:“这姑娘是我那个油田普信学长的女朋友。”

  “嘶——”阿提密斯轻轻吸气,而后听笑了,“虞城这么小的吗?”

  “就这么小啊。”盛欢嘟囔道:“但她为什么会失踪啊?明明前两天她还跟杜晨飞在一块儿。”他飞快的翻着后面的纸张:“别是被杜晨飞那个变态男囚禁了吧……我觉得他求而不得干得出这事儿。”

  “嘿,你别说,这姑娘的男朋友还真是警方的首要怀疑对象。”阿提密斯说:“只可惜对方现在躺在重症监护病房身上插满了管子,半死不活,盘问也盘问不出什么来。”

  “他们为什么报了警还找上黑市?”盛欢疑惑道:“这么不信任警察的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警察忙不过来吧?具体我不太清楚,这也不是你该管的层面。”阿提密斯说。

  “杜晨飞……怪物,凌正亭,李薇薇。”盛欢垂眸,陷入了沉思,“难道是巧合吗?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

  “具体是什么关联,就等着你调查完来告诉我了。”阿提密斯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小机灵鬼。”

  “我能不接这活儿吗?”盛欢冷不丁开口道。

  “为什么?”阿提密斯眉峰上挑。

  “我现在才知道,斯宾塞的那群人……跟警局好像是有合作的。”盛欢迟疑道:“正大光明的合作。”

  “可不仅是警局哦。”阿提密斯不以为然道:“理论上来说全球所有的政府机关无论类别,都是他们的下级部门,只要他们提出要求,就都必须全力配合。”

  “那这家人报了警,万一警方解决不了问题去找顾沨止他们帮忙,我岂不是又要遇到顾沨止了!”盛欢大惊失色道。

  阿提密斯想了想,蹦出两个单词:“So what?”

  “那我未来的处境又很危险啊有木有!!”盛欢拧着脸呻,吟。

  “唔——”阿提密斯沉吟了片刻,认真道:“让我实话告诉你,你未来遇到顾沨止只是概率性危险,但如果你现在拒绝我的case,你现在就会变得很危险,我会把你用席子卷了扔到北江去喂鱼。”

  “????”盛欢:“……万恶的资本家!”

  “资本家给你饭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阿提密斯劈头盖脸的diss说:“现在知道嫌碗沉了!看看你那怂样儿!”他鄙薄道:“你之前哪回不是在刀尖上行走,我记得你有一回扒了一件保安的衣服穿身上就冒充警察,乘着人家警队的车行驶了三百多公里全程没被人发现,从隔壁省顺风回程连飞机票都免了,好家伙,那叫一个嚣张啊!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畏手畏脚过,果然爱情让人废柴!”

  盛欢垂头丧气:“你不懂……”

  “我不懂个屁。”阿提密斯翻目冷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要照我看,你前男友的意图还不见得就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盛欢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几个意思?”

  “他如果掌握了石锤证据想抓你去坐牢,何必多此一举打个电话给你,说什么‘我有话要对你说’,这不是打草惊蛇吗?”阿提密斯说:“顾沨止又不是大傻逼。”

  盛欢:“……”

  阿提密斯的耐心告罄,在他的肩头拍了两下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给我耽误事儿就行,否则顾沨止没把你送进去,我先把你送进局子里去,假身份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

  阿提密斯果然是个掉进钱眼儿里去的奸商。盛欢在心里充满了怨念的想着。可怜他小欢欢弱小无助又可怜,前有奸商压榨后有前男友围堵,真是毫无还手之力,他眼下只能夹着文件夹,愁眉苦脸的往盛世网咖走。

  他走了两步,忽然驻足,远远地,他依稀看见他家网咖的玻璃门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喷写了一连串的大字报。

  昏暗的路灯下,那猩红如血的“凶手”、“下地狱”、“去死”等字眼张牙舞爪的横亘在玻璃门的正中央,挡住了后方的视野,叫人足见喷字人的愤怒与憎恨,极为触目惊心,不仅如此,就连旁边的灯牌也被人砸坏了,断裂的电线垂挂着,缠成麻绳一样的一团,“丝丝拉拉”的流淌着琐碎的电流火花。

  盛欢呆了两秒,慌不择路的冲过去。

  他的手机老早就没电了,自然也没看见和知晓微博上发生的那一切。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进屋盗窃了,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埋在地下的璃黄金,那是谁都不可以触碰的逆鳞——

  他猛地推开玻璃门,直奔地下室。

  黑暗中,突然有人从各个方向扑了上来,截堵了他的去路。

  盛欢没有开灯,只觉得视野中有人影一晃,随后麻袋就兜头兜脸的罩下来,完全的黑暗降临,他猝然倒地,挣扎,从四面八方都伸出手来,按住他的手和脚,仿佛他是一只待在的羔羊,他听见有人在冷笑怒骂。

  “抓住他了!!”

  “个杀人犯!!你还敢回来!!”

  “法律不制裁你!!我们制裁你!!!”

  “棍子呢!!!棍子在哪儿!!”

  “今天非把他打的筋断骨折不可!!不然难解受害者的心头之恨!”

  盛欢在袋子里被蒙的喘不过气,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无所作为,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用头狠狠的撞开了一人,他听见对方在痛苦的嚎叫,随后棍子就狠狠的击打在了他的胸口!然后是后腰和脊梁骨!

  盛欢只觉得胸口钝痛,依稀听见了可怕的骨裂之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冲喉咙口,他的眼睛里亦涌上几分血色。

  黑暗让那些负面的情绪在身体里无限的蔓延滋长,他有心按捺,却按捺不住,此刻他没有白天强健的理智,只觉得狂怒至极,可笑至极。

  世人都是凭借短浅的目光去评判别人的吗?既然都这么愚蠢,蠢到只会给世界添乱,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杀人犯!!杀人犯!!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

  “杀人犯?”盛欢恶狠狠的啐道:“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杀人犯!”

  他的嗓音低微如呓语,手腕一转,带着蓝焰的刀刃裁纸一般将麻袋的袋身割开,盛欢和他的视线一起被从极致的黑暗里释放出来,就着几缕月光,他竟觉得网咖的大厅内还怪明亮的,那几个号称要“替天行道”的人此刻就分散的站在他的不远处,是几个其貌不扬的男青年,其中有一个寸头男捂着手腕,显然是被他在割开麻袋的瞬间伤及,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惊恐的光。

  “报警!报警!!”他声嘶力竭的催促道:“这个杀人犯现原形了!!!他装不下去了!!快报警抓他!!”

  “我看谁敢报警!!”盛欢吼道。

  另有几人自后方扑上来,棍棒击打向他的肩和背,试图让他屈从,被盛欢一一闪避过,他的目光须臾间掠过寸头男的脸庞。

  “你看什么看!!”寸头男被他盯的浑身发毛,只觉得诡异至极。

  “你们看他的眼睛!!”有人更为惊悚的大叫了一声。

  盛欢只做耳旁风,闪身朝着寸头男扑了过去。比起对方的莽劲,他看似削瘦的身体里却隐藏着猎杀者的暴虐灵魂,精准无误的将比他雄壮几倍的寸头男按倒在地,盛欢骑在他的胸口,以膝盖抵住他的骨关节,一手锁住对方的喉咙。

  军刀高悬,刀尖瞄准的是喉管子,像是要宰杀一只禽类,对方被吓得面色惨白,杀猪般的嚎叫道:“救命!!!救命!!!杀人了啊啊啊!”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盛欢微微笑起来,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两簇火焰般的鎏金色,随着他的眨眼一明一灭,“你也配喊救命?”

  “你是杀人犯!!你是怪物!!!你该死!!!我又不是!!!”对方吓得鼻涕眼泪横流,嘴里却始终不饶人。

  盛欢盯着他的脸,怒极反笑。

  他自嘲似的想,这群人如此言之凿凿,不知道还真以为他盛欢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行了什么穷凶极恶之举。荒唐,实在是荒唐!

  什么真相事实,什么公平正义,都是假的,虚无缥缈,就是有一群废物活的逍遥自在,享受着他半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从容安宁,还如此不珍惜,偏要来再找他的麻烦,凭什么?!这他妈凭什么?!

  脑子里乱作一团,多种狂乱的情绪在对冲,缝隙间,几帧画面闯入他的眼眸。

  ——是寸头男,他骑着电瓶车,在大马路上与一架轿车相撞了。

  画面定格在了寸头男滚落在地的瞬间,轿车的前轮急刹停止。盛欢眨了眨眼,心念古怪的一动,而后,像是被撤去了暂停键一般,眼前的画面竟往前推进了几寸,轿车的车轮碾过了寸头男的脖子,大量的血和呕吐物喷溅出来……

  血腥的画面裹挟着非凡的快活愉悦穿透了他的大脑胼胝体,传入额叶,盛欢的瞳孔放大,他高举着的手腕倏地松弛,短兵坠地,于他的唇角浮起一缕似有若无的笑。

  而后他竟往后一瘫,松开了对寸头男的桎梏。

  寸头男只当他是起了松懈之心,当即暴起,一把抓住掉落在地上的兵刃,迎头刺来!

  电光石火间,一道人影自盛欢身后袭出。

  如果说盛欢与人交手的动作已经是干脆利落的代名词,那么这个人的行动堪称雷霆暴击!以寸头男为首的几人撞翻了整排的显示器,躺在稀碎的金属零件里浑身抽搐,满脸是血,动弹不得。

  “开心!”顾沨止一眼没有施舍,旋即去搀扶地上的盛欢,急声责备道:“你在发什么呆啊!任他打吗?!”

  盛欢徐徐睁开眼。

  他的瞳孔是温润的琥珀色,盈着一层淡淡的迷离,看起来无辜极了。

  “还什么手?”他反问。

  “还什么手?正当防卫啊!你不是很能耐吗!”他的这句问话如火上浇油,让顾沨止愈发生气。男人嘴上厉声呵斥着,手上却做着完全不一样的事,大力将他拽至跟前,拍拍打打摸摸,从头到脚上下其手,迫切焦虑的像是在检查什么稀罕的古董宝贝儿。

  “受伤没有?”顾沨止急声问。

  “没有。”盛欢慢吞吞的道:“我就是觉得不至于此——毕竟这位仁兄的人生还有大好前景呢。”

  他嗓音幽幽的,阴阳怪气又意味深长。

  “你觉得?你脑子坏了?犯的什么圣母病啊?”顾沨止使劲在他脑门上推了一下,怒声。

  盛欢被他这一脑袋推的全段垮掉,气咻咻道:“你不懂!我有第六感!”

  顾沨止:“别跟我这故弄玄虚,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信不信我收拾你!”

  盛欢:“。”

  男孩子捂着脑门,吊着眼梢看他,须臾发笑,带着一点儿勾人的意味。

  “你收拾我呀。”他挑衅似的说。

  顾沨止作势举手,恐吓道:“胡搅蛮缠,你以为我不敢?”

  “凶什么凶啊!”盛欢的语调忽而轻柔,竟有几分像是撒娇,“又不是收不了的摊子,你这不是来了嘛。”

  顾沨止的唇线倏地抿直。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一滚,声音发沉。

  “那我要是不来呢?”

  “那我就死了算了。”盛欢说。

  他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屋子里荡开几许回音,狡黠又带了点恃宠而骄的偏执感,如同匠人的手,拨动了人的心弦。

  顾沨止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瞬。

  他的脸颊紧绷,像是遏制住了某种喷薄而出的情绪,少顷,他肃杀道:“胡说什么!”

  刚刚被棍子击打的部位疼的快折了一样,盛欢精疲力竭,捂着腰退了两步,趔趄着靠在柜台处喘气,目光游弋,注视着顾沨止弯腰,捡起了刀和文件夹。

  盛欢警觉的皱了皱眉,撑着桌缘的手指收紧,捏的发白的地步。

  然而顾沨止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他轻轻拍了拍文件夹,将表面的灰尘悉数抖落,又用衣摆擦了两下刀刃,提着刃的一侧将刀柄和文件夹一起递还给盛欢。

  盛欢愣了一愣。

  他竟没顾上接,而是疑惑道:“就这?”

  “嗯?”顾沨止道:“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顿了顿,他似是好笑,“你该不会指望我学寓言故事里的河神,问你‘掉的是金刀还是银刀还是铁刀?’吧?”

  盛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