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墨青>第94章 双剑重现

  白依离的嘴唇张合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君离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原本挂着的微笑变得荡然无存。他看着白依离的眼睛像是要把对方的所有思绪都看穿般,既散着温柔之色,又显得格外冰冷。

  他放在白依离肩上的手轻轻用力道:“不要逼我用真言咒。”

  白依离轻叹了一声,手放在白君离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上道:“哥,没用的。”

  白君离双眉微皱地看着白依离,白依离惨笑了一声道:“我不介意你在我身上用任何咒术。”

  白君离沉默了须臾,沉声道:“好。”他放在白依离肩上的手发着让人舒心的温度,白依离知道,他哥正在向他使了真言咒,那只是仅仅因为白君离已接近被逼疯的状态。

  这二十五年来,他虽然不知道凌风烟与白君离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以白君离的性格,到现在这一刻,他还被蒙在鼓里,对他那心悦了数百年的凌风烟所隐瞒的事几乎一无所知,而且是与自己的亲弟弟一起对他隐瞒着,他要何等心志才能忍耐至今?

  白君离的手没有放开,轻声道:“五百年前在我身上发生什么事?”

  白依离在真言咒的影响下,张着口便要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出来,可刚要开始口,一口腥甜之气便在喉咙中集结,他再张开口时,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白君离被白依离的状况吓得连忙把施咒的手放开,双手扶着他的双肩让他坐了下来。他顺着白依离的背,沉声道:“是禁言咒?”

  白依离抺过嘴角的血痕,惨笑道:“所以我说,真言咒没有用。”

  白君离紧紧地捉着白依离肩上的衣裳怒道:“白依离,我快疯掉了!你们为何要如此!”他扯着白依离的衣襟厉声道:“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正月十五封咒?仅此而已?若然如此,那为何不让我知晓!为何!”

  他惨笑地摇着头道:“遗忘咒?禁言咒?到底我究竟不能知道什么?依离,我好痛啊,你知道吗?我快要受不了,对我来说,我只与风烟认识了数月时间,但我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赴死什么也做不了!我不想这样,我不能这样,依离,你救救我吧。”

  白依离忽然觉得,在他面前紧紧扯着他的衣襟低头痛苦着的白君离,与五百年前那个失去凌风烟的白君离没有任何变化。五百年了,白君离是何等爱着凌风烟,要与凌风烟成永诀,那等同杀了他无异。

  可白依离能怎么办?白君离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他的双生哥哥,他只能用凌风烟的命去帮他哥延续生命。

  他能告诉白君离,正月十五那天,要白君离亲手把凌风烟杀掉吗?

  他不能。白君离只会宁愿现在就自刎而亡。

  他能告诉白君离,正月十五那天,凌风烟死掉后,最后一片灵识碎片会因为青夜剑的封咒而碎掉,凌风烟的元身永远也不会醒来吗?

  他不能。

  他什么也不能说。

  所以他在二十五年前,让不知情的白君离向自己下了禁言咒。

  但他万万没想到,白君离与凌风烟会在临近期限前,生出了这般深厚的情义。那他如何再对他哥说:“是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他更不能去恨明知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还与白君离跨越师徒情的凌风烟。他不禁唏嘘暗叹,是不是人之将死,都会把心中所悦表形于色?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着赤宵的样子,那也是一位为所悦之人毫不保留的人。

  白依离轻轻地拍着白君离的肩膀,哽咽的声音从喉咙发出来道:“对不起。”

  白君离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坐在了他的身旁,他俯视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有什么正在从他的双手中流走般,他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抵在自己眉心。空气静得让人不忍去打破,屋内坐着的二人各怀心思,但无独有偶,二人皆想方设法想去救他所爱之人。

  白君离解除了中厅的障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白依离跟前道:“走吧,我回到风烟那。”

  白依离微愣地看着白君离没有说话,白君离轻笑了一声道:“不是风烟召你而来吗?总有他的道理,反正我无论怎样问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放宽心,看你们想怎样。”

  口不对心。

  这是白依离心中所想,但若这是白君离想说的,他也不会去道破什么,道破了又如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雪地上响着沙沙的踏雪声,一青一白的人影踏着那浅浅的软雪走到了凌风烟的居屋前。白君离与白依离停在了门前,感受到屋内传出来的强烈灵力气息,不禁皱眉对看了一下。白君离的手放在了门上,随即便被那强大的灵力弹开,他挽着手腕喃喃道:“看来风烟让我离开前在这里布下传送结界是早就有所打算。”

  白依离疑惑地看着白君离道:“何以见得?”

  白君离轻叹了一声道:“若风烟在解封古剑时,不在屋内布下结界,恐怕此处便会夷为平地。我方才在触碰此门前,已在手上做了灵力加护,还是被里面的灵力弹出,可想而知,他在里面正在干些什么。”

  白依离沉默着不作声,静静地看着那散着强大灵力的大门站在雪地中。他脑海中想象着凌风烟解封古剑时的情境,要控制这么强大的灵力四散,那他的那副身躯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不禁在心中暗叹,凌风烟为了救白君离,确实是把自己往死里推。

  白君离摸着下巴喃喃道:“但风烟的灵力,按理说,现在正处于空白状态,为何还有此等灵力来解封古剑?”

  白依离轻呼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猜‘药尊’那条线,错不了。”

  屋内透出的灵力渐渐减弱,须臾后几乎消失殆尽,白君离以没有附加灵力的手放在了门上,感受着里面灵力的状况,然后便解除了屋内的转移结界。他推开了门,映进眼帘的,是那披着黑色外衣,一身干净白色里衣站在床边的凌风烟。他的面容完全不像刚刚解封完古剑的样子,脸上没有半点倦意,只是额上泛起了些许薄汗。

  凌风烟脸上挂着微笑,看着进来的一青一白之人那一副挂着担忧之色的面容,淡淡道:“我没事,先进来。”

  二人互看了一眼,像是解除了心中所忧,慢慢地走到了凌风烟的跟前,白君离道:“你的灵力?”

  凌风烟轻笑了一声道:“如你所见,没有更好。我解封了两把古剑,状态如常。”

  “两把?”白君离的眉目不禁皱了起来,沉声道:“你是铁定自己的灵力完全能控制才解封两把吗?”

  凌风烟轻咳了一声道:“差不多这样。”

  白君离不禁心中暗想,凌风烟许是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一次过解封两把,解封得了自然是好,解封后的反噬也只会默默地受着。

  白依离看着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便立刻转移话题道:“师傅此次是解封了哪两把剑?”

  白君离皱着眉看着白依离,脸上挂满了疑惑道:“师傅?你不称他作剑尊大人?”

  “……哥,你的重点是不是偏了?”

  凌风烟知道,白君离对于“师傅”二字的坚持,是在某种时候才能叫,“师傅”对于白君离而言是特别的称谓,但白依离哪知道这些,白依离心中的“师傅”便是对自己最大的尊敬。凌风烟不让白君离有追究下去的机会,干咳了一声想说出剑名时,屋外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白君离没有走到门前,只轻轻地挥了手,便把那门打开。

  进来的是两位比白君离还要高一些的男子,一位穿着墨绿色衣裳,另一位穿着深蓝色衣裳,他们的面容俊俏,与白家兄弟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白君离见过的剑灵中最俊俏的二人。

  他们走到了凌风烟的跟前,与其他古剑一样,半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拱手道:

  “属下干将,参见君上。”

  “属下莫邪,参见君上。”

  若然现在能让少女驻足的,必定为身处这小小空间的五位男子莫属。白君离看着干将与莫邪的相貌,不禁默默地把目光放在了凌风烟身上,暗地用灵识向凌风烟传着话道:“剑尊大人,请问古剑剑灵的相貌,是剑尊大人所设?”

  凌风烟疑惑地看着白君离以灵识回话:“我没有在相貌上特别输入什么灵力,相貌一事,是随古剑自身独有特质而成,怎么?”

  白君离暗叹一声道:“剑尊大人不觉得干将与莫邪的相貌太过出众了些?”

  凌风烟双眉紧皱,目光落在干将与莫邪那像是等待着自己叫起来的脸上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在一旁的白依离看出了异样,轻轻地在凌风烟的身旁道:“剑尊大人。”

  凌风烟像是回过神来道:“起来吧。”他又打量着跟前二人的相貌,也看不出来哪里出众,便又以灵识回着话道:“很普通。”

  白君离以一种微愕的目光看着凌风烟,凌风烟也不再去与他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他实在看不出来干将与莫邪的相貌有何不妥,若论俊俏与出众,他倒觉得白家兄弟看上去更耀眼些。

  凌风烟沉默了一会,看着干将与莫邪,轻笑了一声,忽然在手中结了一把红色的灵气剑快速地刺向莫邪。莫邪一惊,偏着身子避过了凌风烟的剑,以手挡开了凌风烟握剑的手腕。凌风烟像是没有放弃般,向着干将一剑又一剑的刺出,一直把他逼到门外。

  凌风烟一身墨袍手握赤剑站在雪地上,寒风吹着他的长发在风中飘起,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他便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般,握剑的动作优美至极。他脸上带着柔笑,看向屋内一脸惊讶的众人道:“干将,乘月,望舒,你们出来。”

  屋内的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身上没有一丝杀气但又拿着灵力剑透着一丝强大灵力的凌风烟想做些什么,三人便默着声缓缓地走出了屋外。凌风烟收了灵气剑,站到了门前看着跟前的四人,脸上带着笑意道:“你们,二对二,打一场。”

  “什么?”白君离不明所以地看着凌风烟疑惑地道。

  干将拱手向凌风烟道:“属下不解,还请君上明言。”

  凌风烟在手中结了数把灵气剑,手中一挥,让那些灵气剑刺在四人四周的雪地上,像是一个很大的红色圈,他收起了手放下了衣袖,脸上还是挂着微笑道:“干将,莫邪,你们是本座十把古剑中剑术最出众的剑灵,也是默契最高的二位。他们白家兄弟的剑术是由本座授教。既是五百年前还未完成的考验,现在就来把他完成。出了红圈便算输,你们四人,不要轻敌,只管尽力,点到即止。”

  白依离脑中浮现着五百年前赤霄走时让自己到凌风烟那处接受考核的事,想不到五百年过去了,凌风烟还是记挂着此事。但事实于凌风烟而言,此刻的考核,也只是弥补五百年前的一点些许的遗憾,让自己走得更没有牵挂,顺便让自己看看,这五百年里,他的徒弟的剑技精进到如何地步,那也是他作为师傅的最后一次考核,也是他作为师傅最后一次见证他两位徒弟的剑技。

  干将与莫邪在凌风烟的受命下,摆好了剑势向着白家兄弟,白君离显然不明白凌风烟所说的五百年前考核到底是什么,心里也没有他自己是作为凌风烟徒弟的自觉,面上挂着十分不情不愿的表情,取出了腰间的青霜剑摆好剑势。白依离知道原委,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心中百感交集,手握踏雪剑指向地准备了起来。

  干将与莫邪对看了一眼,看着眼前的白家兄弟道:“青霜剑与踏雪剑。”

  这次轮到白家兄弟互相疑惑地对看着,白依离道:“有何不妥?”

  干将看了一眼面上挂着微笑的凌风烟,向白依离道:“君上赠阁下此剑时,没有告诉阁下此剑为何物?”

  白依离微愣地道:“此剑为师傅赠予我们兄弟的生辰礼。”

  莫邪傻傻地笑着,他的目光露着一丝羡慕之情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生辰礼。阁下可知,青霜剑与踏雪剑,是比我们十大古剑还要古老的剑中之剑,那是君王的佩剑。”

  干将脸上挂着柔情的笑意道:“青天方变色,霜重饥鹰疾,剑配已相摩,斩其解万恶。此为青霜剑。”

  莫邪笑道:“踏流逆风寒,雪滑皲人足。剑戟插雪平,君召春风来。此为踏雪剑。”

  干将续道:“传说青霜剑能斩破一切病疾,踏雪剑能破霜唤暖,两把皆是当时已飞升的君王所持之剑,你们能想像到,像剑尊大人这样一个魔族,要如何才能把仙君的配剑弄到手吗?”

  白君离与白依离不禁看着手中那份量忽然重了几分的佩剑,又把目光移到了在一旁观看着自己的凌风烟,心中忽然觉得,这位现在看似弱不襟风的人,当年为了把这两把佩剑送到自己手中,是何等的困难。要知道,魔族与神官,从来都是水火不溶,他又是如何把这两把配剑弄到手?

  凌风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脸上挂着一丝不耐烦道:“怎么还不动手?要本座再说第二次吗?”

  干将与莫邪收回了脸上的微笑,沉声道:“干将,莫邪,前来领教阁下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