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贝铭迟早得出来,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褚云端已经光着膀子坦荡荡在床上等着了,手里抱着个平板,大概在看资料。

  贝铭腹诽他又不穿衣服,爬上床的动作却利索,他想给褚云端建议再买条被子,不然俩大小伙子总是一个被筒,肯定有天得滚到一起去。

  滚到一起显然非常符合褚云端的心理预期,他把平板往床头柜上一丢,就搂住了刚刚爬上床的贝铭。

  贝铭只觉一只烧火炉子焊到了自己背上,吓得手舞足蹈吱哇乱叫:“干什么干什么?!”

  褚云端松了手,一脸坦然:“睡觉啊。”

  “睡觉就睡觉,你抱我干嘛?”他抱着被子像个遭遇强豹的小熊猫。

  自从笃定了贝铭不能跟他离婚,褚云端的脸皮就跟离家出走了一样,完全抛弃了从前在贝铭面前装出来的君子形象,狗皮膏药似的不要脸地说:“就抱一下又不干嘛。”

  他这么一说,贝铭干脆跳下了床,像追自己尾巴的猫一样急得团团转:“我不困,你睡吧,我一会儿再睡。”

  这个结果是褚云端始料未及的,俩人连亲都亲了,还怕抱一下?可他没考虑到床这个家具的特殊性,在床上抱一下和在地上抱一下的性质可不一样。

  贝铭找到主心骨一样,不慌了,从书包里掏出电脑打开,登录AKM,NUBE不在。

  床上的褚云端一欠身就看见了AKM的登录页面,料想贝铭又去找NUBE去了,从床头柜里摸出另一个手机,果然没多久就收到了迪士尼在逃公主贝儿的微信,上面先是几个血红的感叹号,然后是一只兔斯基挠墙的表情包。他回了个问号的表情。

  公主贝儿哭丧着脸说:“牛哥,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小雏菊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遭遇毒手了。”

  躺在床上的褚云端没忍住喷笑出来,贝铭听见声音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褚云端立刻整理表情:“没事,刚刚刷微博看见了个笑话。”

  贝铭继续追问:“什么笑话?”

  褚云端还想继续跟贝儿公主聊天呢,敷衍道:“没什么笑话,你玩儿你的游戏吧。”

  贝铭见他不愿意说,又继续回头跟NUBE聊天:“他今天亲我了!而且还伸舌头了!舔我的嘴唇了!”

  褚云端心想,这小子也挺能装,表面上坐在那儿一脸严肃地玩儿游戏,其实是在发兔斯基挠墙的表情包。“你感觉怎么样?厌恶吗?”

  “也说不上厌恶。”贝铭说,“他今天亲我的时候我虽然不大能接受,但亲完之后感觉也就那样,没有想象中讨厌。”

  褚云端心里一阵欢呼雀跃,嘴角止不住上扬。正准备说那你就接受他不得了?

  就看见贝铭又发来好几个感叹号:“但是!!!”

  贝铭说:“但是他刚刚上床睡觉的时候在床上抱我了!他在床上抱我!还不穿衣服!抱都抱了,下一步岂不是要……”一切尽在不言中。

  褚云端调整了一下躺姿,说:“抱也不代表要干什么吧?”

  “关键是在床上!而且他没穿衣服!”贝铭光是回想一下就崩溃,又接连打了一串啊。

  褚云端说:“很讨厌吗?”

  贝铭说:“他没穿衣服!”

  “……”褚云端下床去衣架上拿自己的睡衣,抬头看见贝铭立刻把微信的聊天框最小化了。等他套上睡衣,就收到贝铭的新消息:“我老公穿上睡衣了。”

  褚云端:“……”

  贝铭说:“他现在越来越不收敛了,之前还暗戳戳碰一下手臂搂一下腰什么的,现在他明目张胆就开始这么干了!”

  褚云端忍不住说:“你怎么把你老公说的像流氓一样?”

  贝儿公主:“他本来就是流氓!骗婚gay!”

  褚云端半晌说不出话,躺在那儿喊贝铭:“快来睡觉,明天还得收拾搬家呢。”

  “搬家又不用早起,我不困,不睡。”贝铭头也不回,看都不看他一眼。贝儿公主在电脑里给NUBE打字:“牛哥,我怎么办啊?我感觉这婚说不定得离。”

  褚云端:“!”昨天晚上还刚说不可能离呢,今天怎么就又要离了?

  NUBE:“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他说,相信你老公是那种可以沟通、通情达理的人。”

  贝儿公主哭丧脸:“我都跟他说过很多次不要了,我现在连床都不敢上。”

  褚云端:“……”

  NUBE:“你明确跟他说,现在上床的时候不抱你,他肯定不会再犯浑。”

  贝铭关掉桌面对话框,扭头看了褚云端一眼,见褚云端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说:“别塞枕头底下,有辐射。”

  褚云端说:“已经辟谣了,这种辐射程度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贝铭说:“就你知道的多。”

  褚云端清了清嗓子,不敢说话了。

  贝铭说:“我一会儿上床睡觉,你别抱我啊。”

  褚云端哦了一声,整个人往下一出溜,钻进了被子里,看样子是打算老老实实睡了。贝铭关上电脑,鼓起勇气坐到床边,半晌问褚云端:“你睡着没有?”

  褚云端睁开眼扭头看过来,手脚都规规矩矩在自己身上放着,乖巧地说:“还没。”

  贝铭臊眉耷眼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才说:“你这进度太快了,我受不了,付钱也不行。”

  “……”褚云端每次一听他说“付钱”这俩字就觉得刺耳,说,“你别总说什么付钱不付钱的,咱们俩是一家子,被你一说跟什么不正当关系一样。”

  贝铭听他这么说,蔫头耷脑地哦了一声,忍不住又瞟了他一眼,才说:“可以亲,可以抱,但不能在床上,亲的时候也不能伸舌头。”

  褚云端好不要脸地问:“那什么时候才能伸舌头?”

  “……”贝铭扭头就看见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顿时脸上又一阵臊,简直想掀被子把他脸蒙上,说,“你别看我。”

  褚云端只好不看他了,说:“行,以后你要是觉得快了就跟我说,咱们慢慢来。”

  得到承诺,贝铭才钻进被窝,挨着床沿儿侧卧睡下,又觉得褚云端确实通情达理很好说话。

  昏暗的夜色中,两个人的大床上,褚云端瞪着房顶幽幽叹了口气。

  早晨起床的时候贝铭还在睡,裹着被子把脸埋在里头,睡得跟猪一样。

  褚云端浑身上下打理齐整,连头发都抓了抓,站在床边推他:“醒醒。”

  贝铭眯着眼睛伸手挠了他一下,钻在被子里很痛苦地说:“今天不用早起!”

  “我知道。”褚云端非得把他弄起来,“你起来一下再继续睡。”

  贝铭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醒了,终于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问:“怎么了?”

  褚云端说:“我想亲你,你不是说不能在床上亲吗?你下来,站地上。”

  “草泥大爷的。”贝铭抄起旁边的枕头就往他身上扔,“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