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照进屋中，余舒苗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上被什么东西覆盖着，不禁蜷缩着身子蹭了蹭。
毛茸茸的温暖触感，很是舒服。
等会儿，毛茸茸的？
余舒苗反应过来，猛地睁开双眼，瞌睡都被吓跑了。
那床被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两人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令狐离已经解除妖化恢复正常了。
她靠在令狐离的怀中，而他的狐狸尾巴就覆在两人不着片缕的身上。
余舒苗忍不住偷偷地伸出魔爪，对着他的尾巴又捏又摸，好一阵摧残。
有条尾巴在她手中微微抖动了一下。
余舒苗忙抬头去看，却发现令狐离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一脸被她吃干抹尽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醒的？”余舒苗做贼心虚地缩回手。
“苗苗，昨晚……是你……”
余舒苗根本没听他到底要说什么，不假思索地回道：“是我，你不满意吗？”
令狐离哑然失笑，又问道：“我可能永远都只是个半妖，你会后悔吗？”
刚刚睡醒的嗓音低沉醇厚，很是好听。
他是在余舒苗之前醒的，她睡相不太好，直到后来抱着她才安稳下来。
令狐离看着她平和的睡颜想了很多，谁知她醒来后就开始不老实地对自己动手动脚，害他差点没忍住。
其实，紫绥告诉他的那个可以抑制妖化的办法就是这样，与拥有纯阴之血的女子结合，和饮下其血液的效果是一样的，还不会造成伤害。
但他害怕余舒苗会不愿意，毕竟他只能算是个非人非妖的异类，而且与他关系亲密之人最后的下场……
“我赚大了，为什么要后悔？”余舒苗这话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后知后觉地娇羞起来，但还是非常确定地说道，“我早就说过，我才不会后悔呢！”
令狐离将抱着她的手又搂得更紧了些：“我也不会。”
余舒苗脸上的笑意更盛，想再和他温存片刻，却听他在耳边轻轻地“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令狐离朝她的脑袋后面伸出手去。
余舒苗看着他拿过那本很是眼熟的书册，赶在他还没翻开前急忙抢过，塞回枕头底下。
这春宫图集之前被她随手藏在枕下，昨日事多，没能想起来，结果那一番折腾，竟把这玩意儿给弄出来了。
还好没被他看到里面的内容。
余舒苗脸皮再怎么厚，也自认为没厚到好意思和他一起看这图册。
然而她不知道，有些事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余舒苗这一动，贴着她的令狐离只觉得又热起来，尤其是某个部位。
“苗苗。”他没细究那本到底是什么书，凑在余舒苗耳边低喃着，“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妖化之后就都不记得了。”
余舒苗压根就不信他这话。
昨晚令狐离妖化之后是一如既往地要吃掉她，只不过是换了个和之前那几次截然不同的吃法。
就他现在醒来之后说的话，哪里像是完全没有记忆的样子？
令狐离没打算让余舒苗开口反驳自己，直接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再来一次吧？”
余舒苗还没做出回应，就被他给吻住了。
完了，原本是那么一个清心寡欲的纯情狐狸精，居然这么快就被她给带歪了。
在两个人都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令狐离比昨晚要温柔些。
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余舒苗满足地窝在他怀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打算再赖会儿床。
“狐狸。”她挑起令狐离的一小束长发，缠绕在指尖，懒懒地和他说着话。
“嗯？”
“狐狸。”
“怎么了？”
“狐狸，狐狸，狐狸，嘿嘿嘿。”余舒苗傻笑着抬眸瞧着他，“我这样叫你的时候，就觉得好开心。”
令狐离微低下头，就见她那双灵动的眸中映着自己的倒影：“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看呀。”余舒苗的手根本停不下来，又不安分地去摸他的狐尾，不过为了自身考虑，避开了其中某条比较危险的，“我说了你别又生气，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爱。”
“可爱？”令狐离挑眉反问。
这个词好像不太能被用来形容他。
余舒苗露出苦恼的表情，道：“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夸你才好。”
“你夸我，我为什么要生气？”令狐离奇怪自己是什么时候让她产生了这个误会。
“没生气就好。”余舒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们两人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成了夫妻，她就像是尝到了甜头，怎么也不够似的。
令狐离的目光一阵闪烁，眼见着又要变得炽热起来。
他努力克制着，生怕累坏她，只轻柔地捏了下她的脸颊：“该起床了，你饿不饿？”
余舒苗的肚子恰如其分地叫了起来，让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但还是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头，想再欣赏下美男更衣。
无奈令狐离那八条狐尾实在碍事，往身前一遮，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这狐尾还是用过障眼法的，别人看不见，就她能看见。
可恶！
余舒苗嘟着嘴，只好背过身去换上自己的衣服。
床榻上铺着的垫被中央有几点血迹，两人看着皆有点脸红。
等余舒苗别扭地踱到妆镜前坐下，才知道他们这番折腾得有多厉害。
白皙的脖颈上留着点点红痕，像是在雪中绽放的红梅。
余舒苗用手指按揉了两下，不痛，但短时间内根本就消不掉。
“我这要怎么去见人？”她哭笑不得地望向身后刚梳洗整理完的罪魁祸首。
“那就不要去见好了。”令狐离似假还真地说道，却还是帮她想了个办法。
余舒苗听了他的话，从自己带来的嫁妆里寻出条丝巾，围在脖子上系了个漂亮的结，刚好能把那些痕迹全部遮住。
她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又转头向令狐离问道：“这样好看吗？”
令狐离揉了揉她的头，将她还没梳理好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些，笑道：“你自然是最好看的了。”
余舒苗低低地发出一声娇嗔，脸上已经不需要再施胭脂了。
待她清洗打扮完后，才发现早已日上三竿。
“哥哥还在等着我们一起商量事呢。”这都过去一晚上了，她想着不好意思让余舒泽等太久，想直接去见他和叶绯，但被令狐离叫住了。
“先用膳，之后我们一起过去。”令狐离在想，她的力气本就比寻常人要大上许多，果然精力充沛。
自己还担心她会累着，大概是多虑了。
余舒苗确实是饿了大半天，听他这么说，也不着急了，坐在桌边等他做完饭菜一起用膳。
毕竟填饱肚子才是人生头等大事，更何况令狐离的厨艺堪称一绝，不享受美味才叫可惜。
吃饱喝足后，余舒苗揉着吃撑了的肚子，晃悠悠地跟着令狐离去到栖凤居左侧的一处院子。
路上正巧遇见也在闲逛的叶绯，余舒苗便叫上了她一起去见余舒泽。
“表嫂这身体可是好了？”叶绯关心她，顺嘴问了一句。
余舒苗知道她是误会了，但只能点头道：“都好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变回人形，也算是身体好了吧。
“那就好，难怪我看你今日气色不错。”叶绯笑着打量起她来，“感觉好像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不光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连原本带着英气的眉眼都变得柔和妩媚不少。
“是吗？可能是最近心情还不错，哈哈。”余舒苗尬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
她和令狐离昨晚干的好事，别人应该都不可能知道吧……
“你这条丝巾这么系着也真好看。”叶绯和她一样都是爱打扮的年纪，看她这身效果不错，打算以后也学她这么用丝巾，想再凑近些看看那结是怎么系得如此好看的。
令狐离收到了余舒苗偷偷向他递出的求助眼神。
“我们到了。”他语气和缓地开口帮忙解围。
叶绯停下动作，看他一眼。
怎么感觉她这个表哥说起话来，听着也更有人情味了？
可这两人依然还是他们自己没错，一定是她产生幻觉了。
余舒泽看见他们三人走进院子时，正在修炼功法，做完一次深呼吸后停了下来。
“哥哥，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余舒苗和他打了声招呼，直奔主题。
余舒泽擦了下额上因修炼而渗出的汗，道：“是叶姑娘想到了些事，要和你们说。”
余舒苗奇怪地侧身去看叶绯，半是揶揄地问她道：“话说，我哥哥不是送你回叶家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昨天她就觉得奇怪了，而且分别时说好的有事书信联系，不知怎么变卦了。
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严重到必须要当面来说的？
叶绯听她问起这事，就觉得心里难过，低着头先道了个歉：“对不起，我没能让我家的人来帮忙处理魂傀的事。”
“这没什么。”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余舒苗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在意。
“别提这事了，我登门拜访的时候吃了个闭门羹，叶家也都没个好的。”余舒泽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转眼见叶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添补了一句，“叶姑娘除外。”
他送叶绯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她真正的家庭状况。
叶绯虽是叶家嫡女，但她那位父亲的妾室却比令狐家二房令狐珍荣的还要多，其中不乏母凭子贵的，有些宠妾灭妻之嫌。
叶绯的母亲只得了她这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儿，别无所出，在叶家竟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叶绯的父亲听闻令狐家出事后，就直接下令与令狐家断绝来往，还禁止叶绯再出门，命她专心在家待嫁。
余舒泽是有点同情叶绯了。
这些大户人家还真是麻烦。
“也就是说，你现在这算是离家出走？”余舒苗和叶绯同住一屋的那晚就听她就提到过一些，这时又知道了她回家后的遭遇，不免愤慨。
“是啊。你们人手不足，魂傀又有扩散之势，哪里还有独善其身的道理？而且，我也不想连他们给我安排的郎君是谁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就被嫁出去。”叶绯并不赞同自己父亲的做法，“多亏有你哥哥帮忙，我才能顺利逃出来。”
这可能是她最为叛逆的一次了，比之前想追求令狐离时做得还要彻底，也不知道那个家还回不回得去。
余舒苗感觉她前面那句话，是在影射当初被绑上花轿嫁给令狐离的自己，但她没有证据，叶绯又不知道她是怎么嫁入令狐府的。
她看看叶绯，又看看余舒泽。
难道他们没意识到？这种男人带女子离家出逃的行为，好像通常被人们称作“私奔”。
余舒苗看那两人在说这事时很是坦荡，想来并未意识到他们这样做，在世人眼中乃是离经叛道之举。
不过，在她考虑之后，决定还是不提醒他们了，免得往后相处起来徒增尴尬。
她还等着看自己哥哥的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