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十二斗仙:鼠篇>第18章

  蜀孑盯着男人不说话,男人埋着头也不吱声,两厢就这么拉锯似的,谁也不先点破僵局。

  直到易笙洗了碗回来,饿久了的孩子终于憋不住“哇呜”一声,哭得惊天动地涕泪滂沱,不住喊着“我饿我饿”。易笙头皮都被哭麻了,赶忙将孩子从蜀孑怀里抱过来哄,放在里屋床上的那个也跟着哭起来。易笙急得乱了步子,扭头问男人:“家里热水呢?”

  男人脑子一愣:“没、没热水啊。”

  “你平日不生火做饭吗?”易笙有些不悦,没多跟男人纠缠,把俩孩子放回床上安抚好,拿起蜀孑买来的米面去外间找炉子生火做饭。

  蜀孑自始至终一直看着这男人,准确说是在观察他。直到易笙出去,男人又变回方才的缩手缩脚不吭一声,蜀孑一只手搭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扣着指尖,语气平平,像没事人一样问:

  “这地方你住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念本文第一次上榜:2021.3.4。加油码字,希望可以有更多人看到和喜欢~

  、金鼠良遇12

  男人面色一滞,贴在裤腿边的一只手偷偷掰起了指头,过会儿才回道:“快有两个月了。”

  “怪了,”蜀孑不明显的挑了下眉梢,状似认真的跟他闲聊:“方才在街上,你不是说一家人来宁城有半年了?”

  男人抬了抬眼,见蜀孑还是盯着自己不放,脖子一缩,苦哈哈地尴笑道:“爷您不知道,我们是外乡来的,一进城也没个落脚地方,都是东边睡几天西边睡几天。后来寻到这村子,见这间草屋荒着没人住,一家四口才搬过来。”

  蜀孑点点头,算是听到了,再问:“那你妻子葬在哪儿了?”

  “后山,”男人伸手给蜀孑指了个方向:“苦人家买不起棺木,弄了张草席就给葬了,我对不住孩儿她娘啊……”

  二人正说着话,烧好热水的易笙回来了。他眉头微皱,看了蜀孑一眼,蜀孑会意,找了个由头迈出屋。

  易笙跟在他身后,两人绕到离草屋外的一条路边,易笙道:“这家人太穷了。”

  蜀孑心里想的不是穷不穷的问题,但他没提别的,只温声道:“怎么了?”

  易笙愁眉不展,叹道:“锅是破的,柴火也没有,水缸里的水都要见底了。要不是你带了米面来,孩子们今晚吃什么都不知道。”

  蜀孑听完易笙描述,愈发确定了心中所疑。但此刻不好露风声,更不想引起易笙的担心,便抬手在他肩上安慰式的拍了拍,道:“要不是穷到这份上也不会卖儿卖女。你先给孩子们做点饭,我再找他聊聊。”

  暮色逐渐遮盖了大地,深山里的村庄家家户户点灯燃烛,一簇簇火苗像嵌在夜幕中的萤火。蜀孑返身回到草屋,男人正探着个脑袋从窗边往外看,听见动静扭过身,见是蜀孑,脸上堆笑道:“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啊?”

  “怎么,急着送客?”蜀孑重新落座,一条腿架着另一条,脸上带着点笑道:“我既然答应了要救你和两个孩子,只送点吃食怎么行。”

  男人一听,登时眼里放光,有点急不可待的往蜀孑那边快走去几步,喜道:“爷,您这是还要赏点别的吗?”

  “当然。”蜀孑说着话,从衣袖里摸出一只钱袋子。半月前他们启程上路,为了财不外露,易笙提议将大部分金锭子兑换成钱票收在行囊里,只取了十两金换成银子和钱串,路上方便花销。这会儿蜀孑掏出钱袋,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中取一把碎银,往桌上那么一磕,问:“够不够?”

  男人眼里的火花在看到银子的一刹那仿佛能把这座草屋给点着了,胡乱点头的样子活像公鸡在啄米,直勾勾地朝桌案走去,半丝余光都没分给蜀孑,嘴里念叨着:“够,够够够……爷出手阔绰,小的谢爷的赏!”

  蜀孑按住了男人迫不及待来抓钱的手。

  他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慢条斯理道:“钱是肯定会给的,毕竟你还有两个女儿要养。但是——”

  男人像是等不及他这般拖拖拉拉了,主动挤上前接话道:“但是什么?爷您有话就直说,小的绝没有不肯的!”

  “好,”蜀孑被他激起了兴致,声音都提了提,道:“也没什么大的要求,就几个问题,你若如实交代,这零零总总二十两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男人手上攥着银子,哪还听得进其它,只晓得兴奋地狂点头。

  蜀孑道:“这草屋是你一家的落脚处,虽说没了老婆,但你们父女三人总要吃饭睡觉——可为何屋子里发霉泛潮,碗筷上也全是灰?明显是多日未动的痕迹,难道你其实并不住这里?”

  男人没料到他要问这些,当下一怔,磕巴着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嘴巴,答道:“也、也没多少灰吧……爷,我们是粗人,哪能像宅子里那些富绅那么讲究,盘子碗筷脏了就脏了,吃不死人的。”

  “哦?”蜀孑笑笑,败下阵来似的点点头,却不就此作罢,而是继续道:“你家婆娘死了,怎么家里连个牌位都不给她立?”

  “我……”男人又是一愣,张了张嘴,脸上划过几撇僵促的红,半晌后才憋出一句:“我不会写字。”

  “这样啊……”蜀孑闷声笑笑,刮了刮自己的鼻子,道:“说了好半天的话,还不知你这俩闺女叫什么?”

  “叫——”男人的脸已经涨成了古怪的青红色,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蹦出来的话都断了截,吞吞吐吐道:“叫大、大丫,小的是二丫。”

  “取这么个糙名字啊,为的好养活?”蜀孑托腮盯着他笑。

  “是是是……”蜀孑自问自答的圆场话给了男人一趟台阶,这就借坡下驴道:“爷您知道的还真不少,咱乡下人,就是糙名字好养,就比如说小的,小的还叫黑狗呢!也是爹妈给的粗名,别说还真——”

  男人话音还没落,一只飞脚犹如携带八级飓风,“哐啷”一声将他踹翻在地,砸得桌椅板凳碎成一滩渣,洋洋洒洒散向四周。

  “哎呦——哎呦呦!”男人整个蜷缩成一只蹩脚虾,捂着肚子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