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根源
却不想,池舜之子池暝在人间渡劫时,人间的命数已尽,只待魂魄离开躯体,回归天界,方可渡劫成功了。
他却在魂魄离开时,怨气缠身,立时成魔。
负责引领神渡劫的神官不得不将已是魔物的池暝带回天界。
这件事闹得天界神官皆知,原天帝崇凛便号众神官聚集在凌霄殿,就池舜之子池暝渡劫成魔一事,展开商议。
“池舜帝君,你如何说?”崇凛坐在大殿最高处,俯视众神官,沉声问立在最前的池舜。
“全凭天帝做主。”池舜垂下头,他身边跪着的,正是他的儿子池暝。
因为魂魄并未回归肉身,原来的记忆未恢复,他还保留着在人间渡劫的记忆。
即使来到了天界,被仙索困住,依然挣扎不休,池舜只能暂时封闭了他的五感。
“这万万年来,可有过神君入魔的先例么?”崇凛视线移开池舜父子,看向众神官。
“秉天帝,虽说已经是极少数了,但其实也是有的,比如最近的是800年前尘卓神官和紫薇花神渺青神官之女就曾在渡劫时入魔,现如今已经在吸收了魔气之后,失去本身,彻底沦为魔道了,现下也不知是否还在。”一位乙字辈神官上前回答。
“这种事之前为何没有提及过?”
“或许,因为都是字辈低的神官吧,哈哈,或许是众神官并未觉得有异,既然是渡劫,本就是劫数,没有成功,可不就是灰飞烟灭的结局,人和万灵修仙飞身渡雷劫和渊劫的时候,不也是死伤众多么,可比神官之子多的多呢。”
另有一位乙字辈神官上前回话,这位神官唤作薛非曾,是出了名的嘴上不饶人,他的这番话也明显带有讽刺之意,殿中神官,尤其是已有子女的神官,却也并无反驳,四下一片安静。
“哎呀,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薛非曾扫眼看向众神官,小声惊呼。
“依你看,应该如何解决?”崇凛懒懒躺在帝坐上,看着薛非曾。
“天帝,依我看来,在人间无论是何等艰辛何等凄苦,都不该心有怨气,死后被魔气浸体,如果是常人倒也不说了,一个神官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如若出现了,不正是说明不够具有一个神官的资格么?这些从小在天界长大的神君,是不配称为神官的。”他的声音沉稳下来,且坚定异常,“就应该像之前极少数入魔的神官一样,自生自灭即可。”
此话一出,殿中的神官纷纷交头接耳,有几位神官主动站出列,开始直言。
“池暝的命簿众位也看了,他在人间的身世确实让人心生悲悯,在座的各位,在人间飞升上来的或者历过劫的,谁敢说如果有这样的身世不会心生怨气吗?”
“这样讲就没有意思了,这样的身世无法复制,无法比较,我们无从知在座的众神官会不会入魔,既已发生,就讨论现下的结果即可。”
“渺落神官,你如何不说两句呢?”薛非曾正看向身后的渺落,语带讥讽,“渺落神官不是爱和魔啊鬼啊纠缠在一起,和他们称兄道友么,你必会知晓一些,究竟为何有的人死后会成魔呢?而有的人不会呢?可否分析一二。”
渺落目光直视着薛非曾,丝毫不闪烁躲避,作为渺字辈的渺落神官,正是入住在薛非曾的府邸上,二人虽算不上直属上下级的从属关系,却也是同属一个府邸,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有所了解的。
“乙曾神官,”渺落恭恭敬敬的称呼他,并面向天帝,道,“众所周知,人死后怨气凝结,若不及时超度开导,便会入魔,何为怨气,便是心中郁结不能解,心中仇恨不能泄,心中难言无人懂,死不能解脱,只能入魔。”
渺落顿了一下,又道,“这人与人品性不同,环境不同,世间也并无真正的感同身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是以,我无法回答为什么有的人会成魔,而有的人不会这个问题。”
“哼,成魔便说明品性不良,意志不坚,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薛非曾看向渺落,“据说,你还在寻找入魔后重新变为人的方法,是吗?呵呵,你这么发善心,何不一个个带他们来天界去瑶池洗去魔气,不就行了?”
“大胆!”天帝崇凛终于开口,怒斥。
殿中众神官纷纷躬身垂首,安静下来。
瑶池的水,自上古以来仅此一泉,可洗去四界任何生灵身上的邪气魔气戾气,说可以脱胎换骨,再造新生都不为过。
池暝如今的境地,除了用瑶池水洗去魔气,别无他法。
即使是池舜帝君的儿子,也只是还未真正飞升成神官的人,让他用瑶池水,如何说得过去。
“渺落神官,你果真在寻找已经入魔后重新变为人的方法吗?”天帝崇凛看着渺落,沉声问。
“天帝,我,只是照拂一些因一念之差而入魔的人,他们也并未手染血腥,我想帮他们化解怨气,我也想知道怨气若消散,他们会怎么样,可是,下官并未成功过。”
“如此,这样好了。”天帝崇凛沉吟片刻,正了神色,道,“渺落神官,你去人间投胎转世19世,用你自己去测试一下,你会不会有怨气,你若有怨气入魔了,又能不能化解怨气,看会不会重新变成人,怎么样?”
沉默...
渺落抬头,问,“不知此番测试,又与池暝渡劫一事有何关联。”
“哈哈,你若是入魔了,也不能化解怨气,说明如你一般意志坚定、心地纯善的神官也对抗不过人间的怨,那池暝入魔便也是情有可原对吧,你若是19世世世没有入魔,或者你入魔但是化解怨气了,那便是池暝意志不坚定了,就如乙曾神官所说,他不够具有一个神官的资格,他渡劫失败了,让他自生自灭,如何?”
天帝崇凛的话一出口,众神官神色各异,站在最首的池舜却依然身形未动,表情也未变,仿佛在说的不是他的儿子。
薛非曾勾起嘴角,暗道不愧是天帝。
渺落本是眼睛一直看着天帝崇凛,等他说完,垂下眼睛来,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