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示的电脑坏了,他得去买电脑,祭以微听说了这件事,要陪他一起去。

  “买台电脑而已,我自己能去,”临出门了,时示还在挣扎,今天刚好是他和祭以微约会的日子,不过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他本想趁着上午有空,把电脑给买了。

  “你还有多余的钱?”

  “没有,”时示道,“可您老这样,感觉我像被包养了。”

  “你不喜欢这样?”

  “也不是,我当然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能和您在一起,但我有时觉得,我其实什么也不能为您做。”

  “你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那我倒是想问了,如果我想当一条咸鱼,您也会支持我吗?”

  天天催着他学习的祭以微当是相当讨厌他这种不认真学的行为的,对他来说,那些班级排前几,天天追着祭以微问问题的学生才是学生该有的样子。

  “如果你有能力维持当一条咸鱼的物资基础和精神供养,我当然不会介意。”

  “我懂了。”

  时示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很快又飘走了。

  他们在市中心的店里买好了电脑,又吃了个午饭,时示不懂电脑的内部构造,祭以微说要帮他把资料从原来的电脑里取出来。

  “去我的办公室。”

  “不了吧,还是直接去寝室。”

  时示想起了办公室里的窃听器,两天前,他想跟祭以微说来着,结果电脑坏了,里头的资料也没了,他花了好长时间从茅忧那里借来资料,去店里打印,这一通忙活,把这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们去了寝室,将坏掉的电脑打开,又将资料移到新的电脑里。

  “看一下,少了什么?”

  时示接过鼠标,里头啥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班级转发的学习资料,茅忧给他发的电影资源和游戏攻略,江止给他发的实验报告和一些奇怪的视频。

  江止什么时候给他发过视频?而且还是一堆没有命名的文件,他怎么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

  他打开其中一个文件,新电脑的音效很好,视频也很清晰,时示甚至看清了其中一人的八块腹肌,肌肉喷张,这居然还是下面那个。

  时示扭过头,见祭以微也扭过头看他。

  “不,这不是我的。”

  时示试图挽救形象,他才不喜欢肌肉大汉。

  视频里发出激烈的撞击声,时示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要去关视频,结果点开了一个新的视频。

  场景从床上变成了教室,其中一个是体育老师,另一个是学生,只不过学生在上面。

  时示,“…”

  他不想解释了,他心累。

  “我知道你没看过,”祭以微安慰他。

  时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的技术比你的期中试卷还糟糕,如果说你的期中考试还能看出一些做题的技巧和思考,那么你的技术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全凭本能。”

  “老师,您同时骂了我两次,即使是再差的学生,也是有自尊心的。”

  祭以微还待开口,门外有人敲门,同时传来的还有茅忧的声音,“时示,我知道你在,我就借本书。”

  时示开了门,茅忧来时示的寝室来惯了,也没多想,就跑了进来,结果没走几步,又愣在那里,他眼前的人是祭以微吧,他是不是记错了日子,今天要上课,祭以微到寝室来逮人了。

  “借哪本书?”时示问。

  “《气迹图书写机理》,我把它忘女朋友那了,你的先借我,”说完,他又笑呵呵地看向祭以微,“老师又教时示学习呢?他就是不爱学习,您多管管他,我先走了。”

  说完,他从时示那里接过书,有多远跑多远。

  时示坐回电脑前,发现电脑屏幕亮着,视频暂停,还好刚才祭以微挡着,要是祭以微不在,茅忧铁定会在他的宿舍里逛上两圈,说上十几分钟的闲篇,再看个比赛。

  时示将视频关了,发现里头还有别的文件,打开一看,各种肌肉猛男的图片,他又寻找祭以微的身影,见他在翻书,没看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东西得删掉,不能留着,太丢人了,江止给他发这些,是何意图?

  ξ:你什么时候给我发的那些视频和图片?

  D:什么视频,图片?

  ξ:。

  ξ:刚才被祭以微看到了。

  D:你交男朋友之后,我就知道有些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得让你提早学习。

  ξ:直男审美。

  D:我问过身边的同,他说肌肉分明的最受欢迎。

  ξ:你怎么不问问我?

  D:那我问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片?

  ξ:别再给我发了。

  D:祭以微不嫌你技术差?

  时示心口中箭,嗖嗖的。

  接下来,他们像大多数情侣那样出门约会,时示难以想象祭以微会踏进游乐园,但他就是进去了。

  “老师小时候是不是没来过这里?”

  “怎么这么想?”

  “因为没来过,所以要弥补童年遗憾啊。”

  “没来过。”

  祭以微干脆地承认了,时示突然有些同情起祭以微来,他是个孤儿,好歹也有人陪他度过了童年,可祭以微一看就像是没有朋友的人,父母比他还严肃,一旦他考了九十九分,就会把这件事当成天大的事,是滑坡理论的开端。

  “没事,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叫上我。”

  这宛如告白一般的语言,饶是厚脸皮如时示,说完后,也不禁脸上发热。

  在很多方面,时示都秉持着能少一事是一事的态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清楚,不明白,他和祭以微的关系很不稳定,原因很简单,他还是学生,很多思想很不成熟,因为还没有做出选择,未来的不确定性很大,但祭以微的道路是确定的,他除了做研究,几乎没有别的选择,差别只在于在哪里,待遇怎么样。

  未来不知道会如何,他所做的承诺更像是年少时的冲动。

  他们买票进了鬼屋,前头那对情侣已经叫了半路,祭以微道,“好吵。”

  “这叫情趣。”

  “比谁叫得响?”

  前头的叫声刚停止,又换成了一个男的在叫,男的叫完,女的又开始叫,这么一听,祭以微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要不我也配合一下?”时示试探着问,但不用祭以微回答,他就知道场景会非常可怕。

  下一秒,尖叫声消失了,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

  祭以微停住脚步,时示也跟着停住,他问,“怎么回事?”

  周围还是漆黑一片,鬼屋的气味被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气味所取代,是人的,各种各样的人,还有哭哭啼啼的声音。

  时示对这种情况有预期,他们又跑进了陌生的空间,这个陌生的空间还处在黑夜,周围阴暗逼仄,人挤在一起,他们在的地方可能是个避难所,也可能是个关人的地方,他不太确定。

  黑暗中,有声音在安抚众人的情绪。

  “大家不要害怕,等空间连通,我们可以回去。”

  声音很熟悉,时示嗅到了空气中的香水百合味,是谷裴宣,他也在这里。

  “可我们怎么知道空间什么时候连通?”

  “就是,只见人进来,不见人出去。”

  大家吵吵嚷嚷,又乱作一团。

  时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是节约能量比较好,好在刚才在进鬼屋前,还吃了点东西,现在不至于饿。

  “老师,你说我们又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重力多少?”

  “没感觉变重,也没飘,重力和无何有之乡差不多。”

  “那气味呢?”

  “金属墙壁,很厚,不是不锈钢,是合金,墙壁附近有残留的有机药水味,这里不是监牢,而是一个实验设施。”

  “你看,很多事情你自己可以知道的。”

  “我这不是想跟您交流信息嘛。”

  “那我重新问你一遍。”

  “您都学会开玩笑了,”时示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在祭以微生气前迅速改变话题,“假如这是实验室,那么很有可能这次穿越空间是有意的,对方有连通空间的方法。”

  “继续。”

  “为什么总是我在说?”

  “因为我是你老师。”

  “不公平。”

  “你跟我谈公平?”

  “我们还没同居呢,您就已经学会利用职权欺压我了。”

  “你也可以设定一个当院长的梦想。”

  “梦想这种东西就是永远不会被实现,才叫做梦想,我通常没有梦想。”

  两人说着悄悄话,另一头的争吵越演越烈,有些人早就来了,在黑暗的空间里待上好几个钟头,其中不乏脾气暴躁者,直接动手。

  空气中飘出了血腥味,有人在咳嗽,谷裴宣怒吼道,“不要再打了。”

  可惜没人听他的,空气中的气味越加杂乱,到处漂浮着别人的信息素的气味,那咳嗽声越来越重了,这声音不来自那两个打架的人,而是另一个方向。

  他不断咳嗽着,好像很虚弱。

  房间突然开了,门外泄进来一些蓝色灯光,让里头的人看见了门口的情况,门里头还有一道栅栏,即使门开了,他们也出不去。

  栅栏外,站着几个两米多高的人,他们有着褶皱的绿色皮肤,时示见过他们,在太空列车上,这么说来,他们又回到了蜥蜴人的空间?

  可他们为什么要抓无何有之乡的人?难道是为了煮了吃肉?

  想到S304曾想过要把他拖进大地当肥料,时示知道自己不能用人不能吃人这个概念束缚自己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