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扎营休息,”作为小队的临时队长,第三茵对这个任务缺乏兴趣,那个外星来客和前一个根本不一样,那样的人太弱了,他一只手就能捏死,这样的人出了城就会以某种方式死在野外,用不着刻意追捕。

  当然了,他的临时属下对此有着别的猜想,他们此刻正谈论着这些话题。

  第三茵听后,觉得更荒唐了,外星来客根本不符合他们的审美,一点都不美,第零小姐怎么会看上那样的人,这有失第零家族的尊严。

  随后,第三茵又摇摇头,他什么时候也开始想这些事了,他是战士,最重要的是获得战斗的胜利,一个没用的外星来客,死了就死了。

  第三茵起身,正打算休息,远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他的听力极好,不然也不会经常接到外出的任务,这是有野兽靠近了?他屏息倾听,不对,这不是野兽的呼吸,这是…

  他沉声对这只临时队伍下命令,“全体注意,有敌人靠近。”

  “怎么可能?”有不服他的人立刻提出了质疑,但下一秒,他也看到了,有一个人在靠近,在他的身后,还坠着一个身影,那犹如鬼魅般的身影是他们无尽的梦魇。

  “不可能,”那个人呆愣愣的。

  “是夜魅,”又有人道,“可时候还没到。”

  “拿起武器,杀死夜魅,”第三茵喝道,利刃出鞘,指向即将到来的敌人。

  “杀死夜魅,”有人跟着大喊,更多的人也开始喊。

  时示逃跑时,就听到了这群人震天的喊声,夜魅是指谁?是他?不可能,如果他是夜魅,那么他们早就将他杀了,不会等到现在,那么就是后头追着他的东西,原来那东西叫做夜魅,真是毫无用处的名字,揭露了这些人对这种未知生物的陌生和恐惧,以至于名字中没有丝毫揭示本质的信息。

  这些人明明很惧怕这种生物,却在那一刻,齐齐将利刃指向夜魅,说明这不止是惧怕,还有仇恨,仇恨是唯一能超越恐惧的情感,连爱也自愧不如。

  一个人将一支长枪投降夜魅,夜魅轻巧躲过,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些人身上,比起时示,他更讨厌这些向他丢东西的生物。

  他来到那人身后,在还未被察觉之时,就夺去了一个人的生命,他的武器从手中脱落,口中想要说话,却因为喉间不断有鲜血涌出,什么也说不出。

  鲜血落在干涸的土地上,这些鲜血对这片干涸已久的土地并没有多少作用,但土地并不会因渺小而拒收。

  他的同伴反应过来,一刀刺向夜魅,夜魅移动身体,偏离了刀尖,这种对身体的控制妙到颠毫,他难以想象那是一种生物。

  夜魅的身后也有利刃刺向他,他们就像是表演魔术的魔术师,将一把把刀子捅入,最后得到了是毫发无伤的夜魅。

  “火,快点火,”第三茵喊道。

  这是他们唯一的胜机。

  一道火光亮起,夜魅苍白的脸出现在火光映照下,时示发现,夜魅长得很像人,至少脸长得像,只是很白,没有血色的白,像是从地狱飘来的幽灵,要来收割他们的生命,难怪这里的人要怕夜魅,这形象首先得把小孩子吓哭。

  鬼魅加实力强大,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了,作为对手。

  光出现,夜魅像是受到了刺激,他挥动刀刃,想要砍掉点燃的火焰,却劈空了,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攻击落空,只那么一瞬,他的手臂被切开一道大口子,血液开始往外流。

  这是时示第一次闻到夜魅血的气味,有血腥气味,还有来自雪原的寒冷,时示敢肯定,这种生物住在很冷的地方,可他看过报告,这里整个面都正对着太阳,连水资源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是冰雪。

  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了。

  正方体有六个面,四个面都有机会正对太阳,只有两个面不会照到太阳光,那就是顶面和底面,那里是彻底的黑夜,不见阳光,自然有机会形成厚厚的冰层,生活在那里的生物也会害怕火光。

  但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在被火光刺伤眼睛后,他闭上了眼睛,开始依靠鼻子寻找猎物。

  夜魅最终死在了第三茵的刀下,但这一战的交换是惨重的,他损失了三个队友,还有两个队友重伤,必须得尽快治疗,第三茵抬头看了一眼在远处观察得时示,开始低头给队友治伤,对于这种行为,时示只想说good job。

  但在几天后,迷失道路的时示还是被捉到了。

  烈岩堡的堡主第零骨是第零辰的父亲,也是第零家族的族长,同时是这片土地最高位的存在,被这样一个人抓住,时示觉得小命休矣。

  他脸色很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在外面晒多了,时示从那张脸上也看不出情绪,反倒是他的女儿情绪激动,在诉说时示的恶行。

  她说完时示所做下的种种恶行,最后总结道,“如此胆大包天,目无法纪之人,应当处死。”

  第一沐走上前躬身行礼,“他确有冒犯之处,但臣认为罪不至死,第零小姐,”第一沐转身看向第零辰,“我有一事想问您,您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居所?”

  这事就是贵族摆不上台面的特权了,在路上看到看中的人,就可以带回去,本说不得什么,但第一沐此刻说了,就是把事挑明了,让第零辰别太嚣张。

  而第零辰嚣张惯了,哪能容得第一沐此刻话里带刺,她道,“你私藏奴隶,我还不能过问了?”

  “这位并不是什么奴隶,而是远方来客,”第一沐笑道,“这时我早已禀报过堡主。”

  第零骨颔首,“此事是小女未弄清事情缘由,无礼冲撞,还望第一沐先生不要责怪她年轻气盛。”

  这就是要将这件事揭过了,若是只有时示一人,第零骨断不会如此说,他这是在忌惮第一沐,可第零辰眼见着父亲要将大事化小,她很不甘心,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如果不把时示杀了,如何能解心头之恨。

  但这白白嫩嫩的小脸,就这么杀了,太过可惜,得先玩够了。

  第一沐自然不会忽视这个台阶,他道,“也是臣的疏忽,始终没能将远方来客的消息公布出来,导致很多人对他误会,待臣回去后,再重新拟一份文书。”

  第零辰却道,“父亲,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对女儿做了那样的事,以后让女儿如何去见人?”

  第零骨自然是心疼女儿的,即使他知道这事是第零辰见色起意,也会维护她,何况第零辰在第零骨面前装得极好,以为她真受了什么委屈。

  “此事事关第零家族的名誉,纵是远方来客,也不得不罚,来人,先押入牢中。”

  这和第零辰的想象不同,她使了个眼色,来到第零骨身边,低声耳语,这位堡主这才弄清女儿的意思,原来是要带回去做小,这也不是不可以。

  “他仍是戴罪之身,需先关押十日,诚心悔过,方可获得自由之身,与辰儿互结良缘。”

  时示面无表情地听着堡主的近臣宣布判决结果,合着他还是得当男宠。

  关押他的地方是一个高瘦的建筑,有点像高塔。

  第三茵将他送到塔门口,对他道,“你这几天就乖乖的,别再想着逃跑,下一次再逃,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时示不知道的是,在他关押的这段期间内,城内居民外出不断遇袭,鲜少有逃回来的,逃回来的居民也都受了重伤,只剩下一口气,“我要见堡主,是…是夜魅。”

  他说完这句话,就断了气。

  而听说的人脸色惨白,他奔跑着将这句临死之言传递到了烈岩堡内。

  此时正是半夜,时示躺在硬邦邦的石床上,他感觉有点冷,可能是石头里的热量散去了,此刻便只剩夜晚的寒凉。

  四周是穿墙的风,带来属于另一面的冰冷,他又看到了那片黑暗中的土地。

  这回他沿着上次的路线继续行走,他看不清路,这里也没有地标性建筑,他便任凭鼻子嗅闻,在冰冷的气息里,他感觉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气味。

  ‘铛铛铛——’

  警告的声音响遍整片土地,如此急切,时示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往外探头,看到了一片火光,树木燃烧时发出气味浓烈刺鼻。

  是火宅?

  时示很难看到这种情景,因为无何有之乡的气候完全由人工控制,常年湿润温暖,但这里干燥炎热,是火灾的理想环境。

  可为什么是晚上呢?他想着这个问题,带上自己的东西就要往外跑。

  门口的士兵看见他,将他推回去,“有敌人来袭,不想死就别出来。”

  时示见这里走不通,又绕到窗口,一楼用铁窗封锁着,但二楼没有,他们以为时示会害怕从二楼爬下来,可跟接下来等着他的命运相比,爬个二楼算什么,他找到了一楼的窗台,借着缓冲点,滚落在地上。

  城里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他们举着随手拿的农具叉子,到处都点燃着火堆,时示这才发现点燃火焰的不是天灾,而是城里的居民,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对付夜魅。

  时示小心地在人群中穿行,好在城里的人此刻没空管他,他左躲右闪,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来到了城门口,城门开了一条缝,时示见缝插针,挤进缝隙。

  门外站着一队士兵,领头的正是第三茵,他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头去,看到了行动鬼祟的时示。

  这下好了,他们没抓到鬼魅,却捉到了想要逃跑的时示。

  作者有话要说:

  时示:我快崩溃了,我已经逃了几次了?

  江止:才两次,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