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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哥你这是想做什么?”
瞧这个架势是想给赫灵喝下自身的血,以毒攻毒吗?
尊尊也吃惊,道:“葛中将,难道你是想……”
然而却见葛洲淡定地用左手沾取血水,紧接着肉色的手指竟将血水吸收进去了!
尊尊立刻收回话:“呃……想做什么呢?”
季然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在葛洲扯下一块短袖下摆的衣服布料,给手腕上的伤口缠住时,他的左手突然一闪烁,然后机械的电子音便流了出来。
“经检测,本样品不含不合格元素。”
“这是什么?”季然好奇问道。
“检测器。”熟知葛洲左手的尊尊一边注视着,一边回答。
葛洲拔出食指,断开的食指竟牵连出一根针头和透明胶管。
季然正是吃惊,葛洲头也不抬地道:“季然,先去把小崽抱下来。”
“小崽?”尊尊这就不懂了。
“好的,葛哥。”季然乖巧点头,面色不变,半点看不出异样,仿佛葛洲的这句话是多么理所应当。
他走向另一根绑着伸缩带的圆柱,在尊尊莫名的目光中绕过去,被绑在圆柱上的周齐阳眼睛斜斜地瞪着,像是含着火,就快喷出眼眶。
盯着走过来的季然。
比较滑稽的是小崽被缠在周齐阳胸前,嘴也被缠住布条,睁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小指头搓搓弄弄。
季然:“……”
他在周齐阳快要夺眶的怒火里慌忙过去,扯着带着想拉开。
这伸缩带的阻力不是一般人能拉开的,只能通过暗扣开关打开。
尊尊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葛洲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见此连忙上前:“我来吧,你拉不……”
啪——
伸缩带应声而断。
尊尊:“……”二次吃瘪。
“!”
中将大人到底突然带了个什么人啊?!
这条伸缩带阻力至少上万磅!一个人怎么可能拉得动?这人到底是谁?
尊尊震惊之余,见季然轻轻松松收起了带子,表情平静如水。那纤细的身材半点看不出藏着这样无穷的力量。
周齐阳一得到自由,立刻扯下嘴里绑着的布条,怒气冲冲地冲着葛洲大骂:“葛洲你他妈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你是不是有病?不会过来把我解开?他妈的故意搞我是不是?还有那边那个谁?你他妈是不是脑瘫?都说不小心掉进来的,你他妈把我绑起来干什么?听不懂人话?”
小崽被放下来,季然稳稳接住,被溅出来的口水推的后退几步,往葛洲那里跑。
周齐阳一顿粗口输出,尊尊当下觉得不妥想动手封住他的嘴,然而想到葛洲似乎认识,于是按耐住了。可谁知他没动手,葛洲反而动手了。
他抄起阿蚊掷铁球一般扔过去,周齐阳躲闪不及,嗙——地被爆了个头,直接仰头倒在了地上。
“葛洲……你、你他……”
季然抱着小崽跑过来,葛洲先是给赫灵来了一记强力镇定剂,而后拿着手指的针头扎进了他的手杯,再按住食指一扭动,透明管慢慢地从葛洲的身体里涌出血来。
“葛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季然问。
“你们要是有人失血过多,会怎么办?”葛洲反问。
“这我就不甚了解了,大抵是食补药补。”
葛洲点点头,是比较温和的方法,和现在的医疗有差别。
他道:“这叫做输血。”
“有了葛哥你的血,这样他就会好了吗?”
天真的人问天真的问题。葛洲下意识脑袋里冒出这么一句话,但他还是实事求是说:“还不清楚。”
变成丧尸还保存理智的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曾经也查过,哪怕是像刚刚一样的血液检测也一早就做过。此时再做一次,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合格的样品,不存在对人体机能的损坏,但如果是丧尸呢?
葛洲不敢保证,而且自己血液里是否存在抗体他也不清楚。只是当下,这恐怕是唯一能试探的机会了。
只要有一丝机会,都要尝试冒险一下。
血液一点点朝赫灵的手背跑过去,尊尊刚接过葛洲扔给他的药剂,又给周齐阳脖子上来了一针,让他瘫软在地,骂人都没力气。
几人紧张地注视着接受到血液的手背,忐忑地看着赫灵因镇定剂而半阖双眼的脸。
良久过去。
青灰色的面容没有一丝改变,最后尚存一点希望的尊尊也垂下了双眼,希望落了空。
他身上是多年跟着葛洲熏陶的冷静和理智,而此刻却懊恼愧疚地握紧了双拳,发泄一般地打在了圆柱上,留下了一个坑,和满手的血。
季然也叹了口气,怜惜地摸了摸乖巧笑着的小崽。
葛洲沉默地收回了针头装回左手。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那机械左手放在了赫灵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带着长辈一般,父亲一般的爱与感慨。
尊尊却忍不住了:“葛中将!赫灵他、他……他喜欢您。”
忍不住了,这句话恐怕赫灵曾在他耳边说了无数遍,每次都带着欢愉的表情,但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说。
还有那些赫灵看过无数遍、在自己耳边念叨了无数遍的少男少女古早恋爱小说,那些他幻想过可能会和葛洲的结局,一切都……统统不会有了。
他们同是葛洲捡来的小孩,他个性坚毅性格稳重,赫灵却外貌女气性格更是柔弱。
刚被捡回来半年的他和葛洲遇到了在外城被几个恶流混混欺负的赫灵,一开始他很是不喜欢赫灵软弱的性子以及娘里娘气的气质,甚至非必要从不与他说话。
可后来赫灵在训练场上为他挺身而出,勇敢地站在倒在地上的他的面前,即使浑身都在发抖,还是坚定地面对着面前比他高壮不知多少倍的几人时,尊尊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自那之后,他也开始接纳赫灵这个兄弟,一起扶持长大,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在联盟里一同任务。
而如今……
都是我的错。尊尊想,要是他态度再坚定一点,要是他在凶一点,那时如果用伸缩带把赫灵绑在床上,或许就不会现在把他绑在这陌生的柱子上了。
“他……他一直喜欢您。我想,他很爱您。”
没想到突然听了这么一场戏的周齐阳,想撅嘴吹个口哨,却发现自己力气没到嘴都撅不起来。
季然先是一顿,后吃了一惊,捂着自己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停在了葛洲身上。
他有点想知道葛洲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葛洲什么反应都没有,仿佛听到的不过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嗯。”他拿出多只镇定剂给尊尊,“能量剂有吗?今天先在这里休息,看着时间给自己和赫灵注射,保证身体机能正常运作。”
难得情绪饱满的尊尊被冷静到几乎冷漠的葛洲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复杂痛苦的表情,就抬手接住了镇定剂和葛洲的话。
最后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觉得葛洲冷漠,即使现在赫灵安然无恙地在这里,葛洲也不会有任何回应的。他们的葛中将一向大爱远大于儿女私情,或者说几乎没有。
这才是他们尊敬与敬仰的葛洲。
只是……
“是,葛中将。”
他走过去给赫灵注射能量剂,看着他以往眉飞色舞的秀气脸庞,被可怖的血管肤色爬满。
尊尊无声在他耳边道了个歉:“对不起,不小心揭你底了。不知道怎样能被你原谅,那就之后……帮你跑腿去旧市买小说。”
今晚注定是个难眠的夜,除了一向吃喝拉撒样样不落下的周齐阳。
尊尊靠在赫灵旁边休息,葛洲和季然则在另一个圆柱底下。
季然刚哄完小崽休息,把她放在阿蚊的背上,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挪到葛洲身边。
刚才他没注意,靠近一看,发现葛洲手中在捣鼓着什么。
季然眨眨眼,好奇地凑过去:“葛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个东西。”
“哦。”
季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专心地看了一会儿,又问:“葛哥,你觉得……爱是什么?”
葛洲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一双黑黝深沉的目光看向他,让人不知道里头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季然脊背一僵,慌忙摆手:“我的意思是……”
“你呢?”葛洲打断他。
“啊?”季然一愣。
“你觉得爱是什么?”